亚历山大·阿列费耶夫

摘   要：文章经俄罗斯教科部授权，以2014年俄罗斯外务部对2011-2012年俄语普及情况调查数据为基础，结合人口调查数据、国家教育部门统计数据、俄罗斯驻外科技文化中心资料、国家俄语与文化教师联盟专家的观点撰写而成。通过详实的数据，文章对苏联解体前后俄语在世界上的地位和普及程度的变化进行了分析，并对未来一定时期内俄语的发展趋势作出预测。20世纪是俄语在世界上最普及的时期，其普及程度甚至超过了当今的英语在全球的普及程度。随着苏联解体和俄罗斯在世界经济、科技、地缘政治等方面影响力的减弱，俄语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逐步下降。同时，其他国家和地区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也在减少。因此，在大多数苏联国家中，俄语失去了主导地位。目前，独联体国家中使用俄语人数较多的国家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独联体之外，俄语使用人数较多的国家是波兰、德国和美国。1990年，俄语的普及程度占世界第四位。预计到2030年，俄语可能会被挤出世界普及程度最高的语言前十名。为了促进俄语在海外普及，俄罗斯政府在境外设立了中学、文化中心、高校分校等。文章认为，俄语推广的关键在于俄罗斯经济的发展及其对世界经济的贡献。

关键词：俄语;普及;发展;地位

一、经济、科技、地缘政治等因素

影响俄语的普及和发展

20世纪是俄语最普及的时期。1915年，世界上有1.4亿人使用俄语，使用者主要是俄罗斯帝国的居民。截至1915年1月1日，俄罗斯帝国总人口（包括波兰和芬兰）共计1.82亿，居世界首位。当时，俄语的普及程度甚至超过了现在英语在世界上的普及程度。

1990年，掌握俄语的人数达到3.12亿，是俄语使用人数最多的时期，主要原因是苏联在社会经济和科学技术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作为世界主要语言之一，俄语在当时大型国际组织中作为工作语言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俄语成为联合国的工作语言之一，与英语、西班牙语、汉语、阿拉伯语和法语享有同等的地位，是很多国际组织的官方语言或者工作语言。

随着苏联解体以及俄罗斯在世界经济、科技、地缘政治等方面影响力的减弱，俄语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在不断下降，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不断减少，在世界人口总数中占有的比重有明显降低（见表1）。

二、俄罗斯族人口数量、以俄语为母语的人口数量和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都在减少

1990年前，苏联人口总数位居世界第三位（2.86亿），俄语是苏联规定必须掌握的语言。如果把俄罗斯联邦人口进行单独计算，则居世界第六位。根据美国人口统计局的数据，2011年12月，俄罗斯联邦的人口总数居世界第九位（见表2）。

根据2013年修订的联合国人口统计数据，2025年，俄罗斯的人口数量约为1.369亿，俄罗斯族①的人口数量约为1.06亿。2050年，俄罗斯的人口数量将会减少到1.2亿，俄罗斯族的人口数量约为9110万。

经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局证实，俄罗斯族人口将呈现出不可避免的下降趋势。根据2010年俄罗斯人口普查的数据，俄罗斯族的人口数量为1.1102亿，比2002年人口普查时减少了500万，比1989年人口普查时减少了900万。

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族作为俄语和俄罗斯文化的主要使用者与传承者，其人口数量在1989-2010年大幅下降。究其原因，除了自然死亡和移民，还有在新的民族文化环境中民族认同感的缺失。俄罗斯族人口数量的减少在乌克兰的表现最为明显，从1989年的1140万减少到2010年的740万;哈萨克斯坦从620万减少到380万;乌兹别克斯坦从170万减少到70万。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和土库曼斯坦的俄罗斯族人口数量减少了2/3，亚美尼亚减少了4/5，塔吉克斯坦减少了9/10。生活在其他国家的俄罗斯族的人口约有320万，其中约100万人生活在美国（2000年人口普查时，美国有73万人的母语为俄语），超过35万人生活在德国。目前，全世界俄罗斯族的人口总数为1.29亿，超过4/5的人口生活在俄罗斯联邦（见图1）。

最近20年，以俄语为母语②的人口数量也在减少，从1990年的1.646亿减少到2010年的近1.469亿，减少了约1800万人（见表3）。

2010年，掌握俄语③的总人数大约为2.6亿，比1990年减少了5200万，比2004年减少了1800万。同时，2004-2010年，独联体国家掌握俄语的人数大幅减少，减少的920万人口主要集中在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东欧和巴尔干国家也是如此，减少的540万人口主要集中在波兰、保加利亚和前南斯拉夫加盟共和国;亚洲国家掌握俄语的人数也在减少，减少的50万以上人口主要集中在蒙古、日本和朝鲜）;西欧和北美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基本没有变化，主要原因是这些国家接收了大量俄罗斯和其他苏联加盟国家的移民。预计到2015年，掌握俄语的人数还会减少1700万（见表4）。

2009-2012年，在独联体和波罗的海诸国中，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较多的国家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2010年，除上述国家之外，波兰、德国和美国掌握俄语的人口数量比较多。

1990年，俄语在世界范围内的普及程度排名第四位，仅次于汉语、英语和西班牙语。2010年，俄语的普及程度排名第六位，熟练掌握各语言的人数如下：英语约有15亿，汉语为14亿（包括方言），印地语/乌尔都语超过6亿（包括方言），西班牙语为5亿，阿拉伯语为3.5亿。2015年后，俄语的普及程度预计会排在第八位。到2030年，俄语可能会被挤出世界普及程度最高的语言前十名。

在大多数前苏联国家，俄语已经失去了主导地位。目前，将俄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国家是俄罗斯和白俄罗斯;作为官方语言和本国语言并列使用的国家是格鲁吉亚、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德涅斯特河沿岸④和南奥赛梯;作为多民族之间交流的语言，俄语存在于蒙古国、乌克兰、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在波罗的海诸国、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俄语作为外语而存在;作为区域语言和少数民族语言，俄语存在于波兰、罗马尼亚、克罗地亚和芬兰。

三、俄语在独联体国家和波罗的海诸国

教育与科研领域的普及程度下降

教育系统对语言普及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首先，俄语是俄罗斯中学和大学的必修课程。根据俄罗斯教科部的数据，1913-1914学年，俄罗斯接受俄语授课和研究俄语的人数为950万人，占注册学生总人数的94%。这些学生就读的超过14.5万所教育机构中，约82%是初等教育机构。苏联时期，以民族语言进行教学的中学数量显著增加。1990-1991学年，俄罗斯中学里有2830万人接受俄语授课，占学生总人数的64.6%。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采用俄语授课，还有1450万名大学生把俄语作为必修课。当时，在苏联境外的中学和大学中，有2000万人学习俄语（主要是在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其中包括波兰的700万人和民主德国的300万人）。1990年，俄罗斯接受俄语授课（主要在中学）和学习俄语的总人数大约为7500万人。这一数值是俄语在国家教育系统中使用的峰值。

20世纪80年代末期，大约有60万人通过各种语言培训课程学习俄语（这一数量也是创纪录的）。苏联解体后，俄语在国家教育系统中的使用规模开始快速萎缩。特别是在1990-2004年，俄语在教育和科研领域收缩趋势明显，之后这一收缩进程有所减缓。同时，俄罗斯联邦学习俄语的人数也在20年内减少了250万。

在俄罗斯，俄语教学不仅面临着学生数量减少的问题，还面临着教学质量方面的问题。俄罗斯的中学生和大学生对俄语的掌握情况不容乐观。此外，国家统一考试对年轻人掌握俄语也有一定的消极影响。因为从五年级开始，教师就训练学生如何在考试中选出正确的答案，而不是如何掌握俄语。

除此之外，俄罗斯学校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劳务移民子女。这些学生没有俄语基础。2010-2011学年，劳动移民子女的数量超过10万，主要集中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州的中学。为此，中学教师不得不掌握把俄语作为外语进行教学的方法，这使教学过程变得更复杂。因为作为俄罗斯联邦主体构成部分的各个共和国有权力使用本民族的语言开展教学活动，所以，学校分配给俄语的教学时间越来越少。

近20年来，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用俄语开展学习活动的学生数量减少了近620万人，开设俄语课程和双语课程（其中包括俄语）的教学机构减少了近1万所（见表5）。

苏联解体后的最初十年（1991-2000年），俄语学校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减少了7500所），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双语学校数量有所增加。这是由于用俄语授课的小学和中学数量减少，而作为过渡，很多学校开始用本民族的语言教学。在这些学校里，母语为俄语的学生被单独编入一个班级继续学习俄语，其他班级不再用俄语授课。几年后，这些学校就变成了多语言学校，俄语成为选修课，俄罗斯文学也变成了外国文学，被翻译成所在共和国的语言进行教学。

在苏联解体后的第二个十年（2001-2010年），独联体和波罗的海诸国俄语学校减少的速度变缓（减少了2600所）。与此同时，很多国家减少或取消了双语教学机构。

俄语授课学校数量减少最多的国家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是唯一一个近20年学习俄语的中学生数量增加的国家。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2010-2011年，原苏联加盟共和国有1/2（甚至4/5）的俄语中学学生是当地土著民族子女，造成此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苏联时期遗留学校的教学质量比当地自办学校的教学质量好。波罗的海国家的情况刚好相反——学俄语的土著民族子女不到10%。

四、俄语使用规模在独联体国家和波罗的海诸国职业教育系统中的收缩趋势平缓

原苏联加盟共和国中，俄语使用规模在中等职业教育和高等职业教育系统中的收缩趋势不像在中学那样严重，特别是在最近7年（见表6和表7）。

在职业教育、高等教育机构中，俄语使用受到很大限制的国家是立陶宛、拉托维亚、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在中级和初级职业教育机构中，仍然广泛使用俄语的国家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

注释：

①俄罗斯族：父母是俄罗斯人或者人口登记时“民族”一栏填写为“俄罗斯族”的人。某些人虽然父母是俄罗斯人，但是可能不会说俄语或者认为自己的母语是其所在国家的语言。

②以俄语为母语的人：90%以上以俄语为母语的人属于俄罗斯族，也可能是在说俄语的家庭长大的其他种族的人（如父母一方或者双方的母语是俄语）。某些哈萨克斯坦或者吉尔吉斯斯坦族的人不会说哈萨克语或者吉尔吉斯语，他们从小学习俄语，中学和大学教育也是用俄语完成的。

③掌握俄语的人：或多或少地会说一些俄语，可以用俄语阅读，或者经常在社交、工作或学习中使用俄语。掌握俄语的人可以是积极地掌握俄语的人，也可以是消极地掌握俄语的人，即可以用俄语阅读，但是说俄语比较困难。还有一类典型的人群对俄语的掌握程度等同于母语。例如，大多数乌克兰人把俄语当作第二语言，第一语言是他们的母语——乌克兰语。

④德涅斯特河沿岸也称德涅斯特河东岸共和国，是东欧的一个特定地域。由于该国地处德涅斯特河，在摩尔多瓦境内的东岸，因此也被称为“德涅斯特河东岸”。

编辑 秦悦 校对 郭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