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

第一次发现儿子天泽上台时情绪特别紧张，是他入小学前的那个暑假。一天，我带天泽去公园玩，路过市青少年宫门口，一个儿童教育集团正在那里大张旗鼓地搞宣传活动，还搭了专供孩子们表演的舞台——只要孩子上台表演节目，就会有礼品相送。

看见很多孩子纷纷登台秀才艺，我也鼓励天泽登台表演。天泽最初有些不情愿，后来在我的劝说下还是登台了，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好蛇克里克多》。这是天泽最喜欢的一则外国经典故事，平日在家里，他不止一次地给我们讲过，每次都讲得滚瓜烂熟。然而这一次，他却讲得磕磕绊绊，并且自始至终低着头。即便是对着话筒，他的声音仍小得不容易听清楚。

“这孩子真胆小，比小姑娘还腼腆！”站在我后面的一位妈妈对她旁边的人说，她们低声议论了起来。

虽然天泽最终也赢得了活动主办方赠送的礼品——一个大型的奥特曼玩具，但儿子上台后拘谨、紧张的模样，以及别人的议论，犹如一片阴云缠绕在我的心头。其实，天泽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因为工作变动长驻外地，忙于工作的妻子只好将儿子送回老家小县城上幼儿园大班。从那之后，我便发现儿子不再像以往那样大方和活跃。

这一点在天泽进入小学后很快得到了证实。在第一次家长会上，我向天泽的班主任询问了他在校的表现。班主任告诉我，天泽上课不喜欢举手回答问题。其实他也会，但就是不举手。回想起上次儿子当众讲故事时拘谨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想方设法让儿子体验和适应不同的环境，从而锻炼他的胆量已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

为此，我和妻子一致认为，首先要从上课举手做起。于是，我们告诉儿子，上课时会的问题一定要举手，虽然当你举起手时，老师不一定会提问到你，但是老师和同学们一定会看到，并通过你举起来的手明白，你是会这个问题的，你也是聪明的孩子。因此，有没有被提问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通过举手证明给老师和同学们看。

接下来，我偷偷给天泽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让她在提问时多给予天泽机会，只要他能站起来回答问题，就给予鼓励。老师也积极配合。这样几次下来，天泽渐渐在课堂上变得积极起来，和大多数孩子那样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问题了。

与此同时，我和妻子也尽可能多地带儿子在公共场所参加活动。周末，小区的广场上有商家在做活动，我和妻子都鼓励天泽报名参加。天泽最初有些抗拒，在得知他抗拒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有些紧张时，我告诉儿子，登台紧张是正常的。即便是成年人，在登台时也会出现紧张心理，关键是要学会克服。美国有一位著名的演讲家，第一次登台时，紧张得没说几句话就说不下去了。后来，他通过一次又一次地锤炼，成了著名的演讲家……

在我们的鼓动下，儿子终于同意登台表演。那一次，虽然只是和小区里几个同龄的孩子同台猜了几个谜语，但看得出来，儿子还是有些放不开。

为了给儿子做好表率，年底的时候，公司举行年会，我特地报名和同事合演三句半。年会那天，正赶上天泽放寒假，我便带着他一起去。

同专业演员相比，我们的节目由于准备不足而略显稚拙，但凭着搞笑的台词仍是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在回来的路上，天泽问我：“爸爸，你上台的时候紧张吗？”我告诉他，上台之前有一点儿，但后来我一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并对自己说，坐在台下的，都是喜欢我的人，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果然，我就不紧张了。

听了我的话，天泽认同地点了点头。

除了在外面尽可能多地为儿子提供锻炼机会，我和妻子还非常注重在家里创造条件，让儿子习惯上台表演。圣诞节，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举行了圣诞party。儿子讲故事、唱歌，妻子弹钢琴，我吹口哨，各人尽显自己的才艺。几乎每个节日，我们都要在家里来一次简单的家庭party。遇上大的节日或天泽的生日，我们还邀请一些亲戚朋友带着孩子来参加。渐渐地，天泽当着外人的面表演起来也能从容自如了。

进入小学三年级后，老师要求大家通过演讲竞选学科课代表，喜欢数学的天泽竟然雄心勃勃地想要竞选数学课代表。当天泽放学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后，并开始着手写演讲稿时，我暗暗惊讶儿子的巨大变化。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登台演讲，你会紧张吗？”我故意问天泽。

“有什么可紧张的？坐在台下的，都是喜欢我的人。他们会支持我的！”他说。

看着信心满怀的儿子，我明白，经过近两年的锤炼，他已成功摆脱了上台紧张。我忍不住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儿子，你是好样的。男子汉就应该无所畏惧！”

【编辑：吴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