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樊宝敏

｜生态文明｜SHENGTAIWENMING

我国森林文化价值的培育利用

◎ 文/樊宝敏

森林问题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大国而言，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和慎重面对的大问题。评价一下我国现在拥有的森林资源，不难发现与国外尤其是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在质量和效益上仍然存在着较大的差距。我国的森林厚度（森林换算成木材所能覆盖扣除水域后国土的厚度）仅有1.78毫米，而德国为8.25毫米，美国为3.83毫米，日本为11.66毫米，瑞典为7.66毫米。发达国家不但森林质量好、社会效益高，而且森林休闲、森林教育、森林疗养等森林文化服务发育完备。

我国林业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千方百计地增加森林资源、提高森林质量，发挥综合效益。为了达到这一目标，需要转变传统的培育森林主要是生产木材、生产经济产品的价值观，转向改善生态环境、增进社会福祉、弘扬民族精神的森林文化价值观，着力提高森林的文化价值，将森林增长与社会进步有机结合起来。

森林的文化价值将在我国更加凸显

森林具有生态价值（如水土保持、涵养水源、固碳释氧、防风固沙、调节气候、净化大气、消除噪声、增进生物多样性）、经济价值（如生产木材、能源、油料、种苗、食品、药材）、社会文化价值（如促进就业、防灾避险、宜居宜游、健康疗养、保存历史、户外教育）等多重价值，但是它的这些价值并非等量齐观的。在不同的社会时代、不同的环境条件下是不一样的，因为所谓“价值”在本质上是反映某种事物满足人们需要的概念，具有很强的主体性和时代性。

1.过去更多地重视森林经济价值

在生产力低下、经济落后的时代，人们主要是为了满足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体现在森林方面的需求，则是重视森林的经济价值，即提供烧柴、生产木材建设房屋、提供蚕桑解决穿衣、提供木本粮油解决吃饭等。那个时代，只有少数人才有条件游山玩水、建设园林，享受森林美景和精神娱乐。

随着工业和城市的发展，因生态破坏导致的生态危机日益严重，于是森林改善生态的功能逐渐得到社会的广泛认识和认真对待，人们开始注重加强生态公益林的保护和自然保护区的建设，生态环境的质量得到显著提高。但在我国，开展天然林保护、加快退耕还林等生态工程建设，仍然是一项长期的任务。

2.现在及将来更需要提升森林文化价值

用发展的眼光看，我国将更加需要发挥森林的文化价值，建设文化价值高的森林，可持续性地发展人文林业。提高森林的文化价值，就是要通过调整优化森林结构和添加服务设施，包括充实文化内涵，满足人们对森林的审美、历史、科学、教育、身心健康、游憩等文化需求。只有生态、经济、文化等综合价值高的森林，才会受到人们的喜爱，才会得到有效保护，低价值的森林往往由于满足不了社会文明进步的需求而被淘汰。所以，以前我们苦于没有林子，增加森林是主要任务；如今我们森林多起来了，全国森林覆盖率已达21.63%，如何用好森林、发挥社会文化效益就成为今后的重大课题。

开发森林文化价值有利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森林的文化价值，是满足人的精神需求的价值，培育和提升森林文化价值将极大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开创更加幸福美好的生产和生活。

1.森林多彩四时之美，可满足人的审美需求

久居城市的人们，对满眼的高楼大厦、拥挤不堪的人流车流早已厌倦，更加向往回归山清水秀的森林环境。林中有高大的乔木、吐芳的花草、缠绕的藤萝、还有鸟儿的鸣叫、振翅的蝴蝶，更有潺潺的泉水、清新的气息。而且春华秋实、夏荫冬枝，四时季相变化，更彰显生命灵动之美。森林是立体的画，是无韵的诗，是人类歌颂不尽的大美篇章。

2.森林承载历史信息，可满足人的相思记忆和家国情怀

中华大地上一棵棵古树，见证了中华历史的悠久，它庞大的树干、开裂的树皮、千百圈年轮记载了其间经历的风雨，同时它将种树的前人与乘凉的后人连接起来。正是黄山的迎客松、孔庙中的孔子手植桧、陕西黄帝陵的古柏、北京天坛的九龙柏、潭柘寺的古银杏，成为我国人文发展中的生命纪念塔和地理坐标；山西洪洞县的老槐树，成为民族繁衍迁徙的深刻记忆；家乡的老榆树、老樟树，连接着我们童年的美好回忆。

3.森林具有身心调适功效，可满足人的健康需求

森林以其神奇的力量，对于增进人的健康具有独特的效用。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森林对人体身心健康的促进作用越来越被医学界认识。发展森林休憩疗养成为世界性潮流，我国社会老龄化的趋势以及由于工作压力大导致的亚健康人群增加都对森林休憩疗养产生了强烈的需求。

4.森林蕴藏知识和奥秘，开启人类智慧大门

森林以其复杂的种群关系、生态系统结构功能、生长特性等，成为重要的科研对象、研究基地、教学场所，由此诞生了生物学、生态学、生理学等学科。在许多国家，将幼儿园、生态文化教育基地、生态定位观测站等建在森林当中，既发挥了其良好的教育功能和科研功能，也密切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促进了人的健康和心灵发展。松、竹、梅“岁寒三友”一直激励着中国人的自强不息精神；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和而不同的生态思想成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

培育和利用森林文化价值的途径

我国由于受历史条件、生产力水平的限制，长期受木材生产森林价值观影响，森林资源遭到严重破坏。20世纪末受1998年洪水灾害的警示，国家对林业生态建设空前重视，森林覆盖率有了较快增长。但是总体而言，森林年龄尚幼，林木平均胸径13.6厘米，中幼龄林占65%，具有较高文化价值的森林不多，今后培育更多的具有较高文化价值森林，是提高林业对社会贡献力的必然选择。

1.通过乡土树种利用和天然更新的方法，不断优化现有森林的结构

当前森林的文化价值之所以较低，主要是因为森林结构不良，树种单一、林龄单一、乡土树种少。如北京森林，以人工培育的杨树品种为多，景观单一，文化价值很低。今后应该重视构树、桑树、臭椿、榆树、杜梨、君迁子、国槐、椴、柳、松、柏等乡土树种的种植，保护好天然生长的树株。这些乡土树种不仅生长旺盛，而且易于形成混生结构，树干、树皮、树叶形态多样，所形成的林相丰富多彩。这种森林，自然得多，宜人得多，优美得多。传统文化中不乏对它们的描绘，如“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2.保护现有古树名木，培育新的古树名木和参天森林

森林的文化价值与森林或树木的年龄有关系，年龄越大越古老，历史文化价值越高。如德国的森林中有许多大树。大树从景观上来说比小树更优美，而且它包含着数代人对它的保护。如果知道这棵树的身世，有碑刻或相关文字记载，那么它可承载的历史信息就更丰富，价值也更可贵。因此，加强生态文明建设不仅要传承古树，还要选择代表性的林子予以重点保护和培育，形成多树种的参天森林，并记录其生长、培育、经营历程，留下文字，形成文化。

3.建设森林教育体验基地

选择条件适宜的森林地域，建成森林幼儿园、森林学校等户外科普教育场所。在其中设置游人步道和服务设施，适当建设小型展室，充实教育内容。丰富生物种类，完善解说标识系统。有计划地面向青少年和社会公众开展森林教育、体验活动。如2014年6月建成向社会开放的北京八达岭森林体验中心，就是一个有益的尝试。

巴松措又名“错高湖”，藏语中是“绿色的水”的意思。它位于西藏林芝地区工布江达县巴河上游的高峡深谷里，是红教（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一处著名神湖和圣地。湖面海拔3700多米，湖面面积6000多亩，四周青山如黛，顶峰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景色殊异，四时不同。

4.建设森林疗养基地

日本、韩国在此领域走在前列。截至2012年底，日本已建立森林疗法基地57处，还有300余处森林正在申请认证。韩国国家林业合作社联合会有关人士表示：“韩国人口5000万人，建有158个自然休养林，并且数量不够，还保持增长。北京人口2000万人，至少规划80个自然休养林才能满足社会的需要。”

借鉴美国、法国、日本、韩国等国家森林疗养基地建设的有益经验，结合我国已有的实践积累，建设面向不同社会人群（亚健康、老人、精神患者、职业病人等）的森林疗养基地，或者森林温泉结合疗养基地是大势所趋。从选址、规划设计、森林环境、配套设施、专业服务人员的选择等方面严格标准、精心构思、科学建造一批森林疗养、休闲养老基地，为增进人民健康、改善百姓福祉作出积极贡献。

5.建设森林城市、园林城市、生态城市，创造诗意憩居的环境

在城市内部和城市周边开辟一定的区域作为林地、绿地、湿地等生态空间，优化和提高生态空间的布局、结构和服务功能。如北京将从今年开始在东南部地区建设京津冀一体化的大面积森林和湿地，这不仅可以在空间上起到隔离城市之间的无序扩散和摊大饼式蔓延，而且可以为城市居民提供相对充足的绿色休闲空间。充分利用森林文化价值，让森林与城市融合发展，使诗意憩居的梦想不再遥远，尽快变成触手可及的美好现实，是森林工作者的责任。

*本文系林业软科学研究项目（编号：2014-R20）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生态文化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