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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晟文:白熊计划

2015-07-02罗晟文

摄影世界 2015年7期
关键词:白熊圈养北极熊

罗晟文出生于台湾高雄,擅长以摄影和摄像作为自己的创作媒介。

近年,他一直着力于“展示动物”的创作尝试。在一次观察中,罗晟文发现北极熊处于在人造环境中,往往会形成一个难以言喻的荒诞情景,让人不得不思考人与动物的关系,因此锁定了这个动物议题进行拍摄。最近他横跨各个大洲,探访数十家动物园和海洋公园,进行着“白熊计划”的拍摄(白熊即北极熊)。

在看到照片之前,罗晟文把他的拍摄计划发送到我的邮箱。严谨的概念,密密麻麻的拍摄地点列表,以及摄影、摄像两种媒介的详细使用方式,让人有些吃惊。尽管这个项目还在继续,关于动物议题的讨论还在酝酿,这些照片已经可以对其他年轻摄影师有些启发——只有计划缜密的拍摄项目,才能有如此惊人的完成度。

罗晟文自述:

人为何喜欢某些动物?为何不吃某些动物?为何会怕虫?动物与人之间存在许多有趣的关系,有的显而易见,有的难以解释。但其中大多被视为理所当然,缺乏讨论。

同时这种关系或许能反映出一个社会对环境的态度,以及它的价值观。甘地曾说:“看一个国家如何对待动物,就能看出这个国家的文明程度。”

长久以来,人圈养各种动物,如牲畜、宠物;近代则有许多圈养机构(“圈养机构”包含动物园、海洋世界、海生馆、生态公园、保育园区、野生园区等符合 World Zoo Conservation Strategy (1993) 定义的机构),这些地方巧妙地揉合了“舞台”与“家”的概念,公开展示动物。

“动物展示”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被赋予不同的使命与意义,融入人类生活。许多动物园成立的宗旨是教育、保育与研究动物。人们通常不会去怀疑这样的目的,直到几年前我在纽约动物园看见一只北极熊站在“白雪”上,雪是用白色油漆画的,旁边游客不断议论,有的觉得气温过高,有的觉得它不应出现在纽约。不久后,我在旧金山动物园也见到一只北极熊,在草地上奋力吃草,让人看了很疑惑。当代动物圈养机构的设计常效仿原栖地状况,但遇到北极熊往往束手无策,只好自由发挥,产生诡谲的画面组合。这难以满足观众对北极熊的视觉憧憬,但意外催化了民众对展示动物的自发思考与讨论。

动物园有其意义,也值得深入思考,它们收养栖地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异地动物”,并塑造受游客欢迎的“动物明星”,但可能出现与其宗旨相悖的状

况:饲养“异地动物”常需昂贵的温控装置,耗费能源;“动物明星”常获较多饲养预算,造成经费分配不均;更常见的是,许多异地动物和动物明星因饲养方法不当,导致无法适应新环境。此外,动物园的良好运作需要切合实际地运用资源,包括划分饲养面积与妥善的财务规划。然而,目前一些经营行为却破坏了平衡。

仔细分析后不难发现,受圈养的北极熊是众多问题的焦点之一。它们既是“异地动物”,也是“动物明星”,更常常“适应不良”。这些超现实的北极熊展示台暗示着当代动物展示的模糊与矛盾。尽管北极熊享优渥资源,但它们在动物园的生活状态却表达出“异地动物”的不适,以及模拟原始栖地的失败。游客看不到冰山与积雪,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是草原、泳池、石块假山、彩绘冰山,以及白色油漆。

《白熊计划》聚焦于各地动物园中的北极熊与其所处的人造环境。我的计划并不是探讨北极熊本身,而是撷取单一物种,切入议题核心,协助观者产生诘问与思考,并希望触发更多关于动物的讨论与省思。

看到你的拍摄计划写得非常详细,这个项目策划了多久?拍摄的动机是什么?

罗晟文:“白熊计划”于2014年4月开始策划,7月在法国最先执行,两个月后完成第一期欧洲区14站拍摄;目前正在中国进行第二期拍摄。

5年前,我在台大外文系黄宗慧教授的“文学,动物与社会”课上,读了她所整理的近代关于动物的短篇小说,并与她讨论多项当代动物议题。当时,我看到文学在动物议题上的威力,意识到这些议题也可以被视觉媒体所展示。现今,动物与人类存在着许多奇妙的关系,而“展示动物”是众多令我感兴趣的现象之一。

你考虑了哪些因素才开始拍摄的?

罗晟文:对我来说,视觉要有趣,有变化,如果两个地点拍出来太像就没有意思。因此我整理了所有北极熊饲养机构的位置和影像资料,分析出值得拍摄的站点。

跨国计划时间拉得越长,经费所需越高,所以必须安排一条最经济、有效的路线。此外,为求计划严谨,我也邀请了许多相关学者担任顾问,例如兽医,环境科学学者,动物园肉食动物主任等。

你至今走访了多少动物园?看到那么多北极熊,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罗晟文:目前拍摄了18个“圈养机构”(不一定是动物园,如在中国,很多北极熊养在“海洋世界”)。对我来说,北极熊和人工环境的搭配造就出非常诡谲的视觉组合,它们描绘了各个地区展示动物的思维、资源、经费和美学。这些“熊笼”既是舞台也是北极熊的家,许多有白雪和冰山等彩绘布景,甚至有假的海豹玩具。其实不少北极熊出生于动物园,没去过北极,没看过冰山和海豹,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北极熊。

拍过那么多动物园,有没有和动物园沟通过北极熊生存的状况?

罗晟文:许多园方工作人员会发现我,因为很少有人会在北极熊展区待上整天。熊与大象、鲸等物种极不易圈养。除了气候难以模拟外,空间尺寸也受限,北极熊实际栖地范围达数万平方公里。比较特别的是苏格兰的Highland野生公园,它接近极圈,终年低温,圈养区几乎不需人工建设,北极熊就可以过得不错。该处肉食动物主任是当代展示动物议题的专家,我也邀请他做“白熊计划”的顾问。

从这个项目中,你希望观者留下什么印象?

罗晟文:生活中有许多被我们视为理所当然的事物,其实需要反思。如果细心观察、思考,许多事会变得很有趣,也没有标准答案。“白熊计划”的目地并非宣扬理念或批判现状,而是提出问题。我认为透过创作启发观者的思维,会更多元,更持久。

有一些动物园题材的照片获得过荷赛,你看过这些作品吗?觉得自己作品的独特性在哪里?

罗晟文:关于展示动物和动物园的先前创作,包括文学、平面摄影、动画、电影、纪录片等,在项目筹划阶段我都会留意。与动物园相关的平面摄影作品相当多,着眼点大相径庭。许多作品有明显的情绪投射,例如拍摄动物看似抑郁、孤独、哀伤的画面。不过,若要探讨展示动物现象,投射情绪未必有效,因为人无法证明动物是否真有那些情绪。例如很多人认为海豚和白鲸总是快乐笑脸迎人,但其实它们不可能有其它表情。“白熊计划”不用带入情绪投射,因为只要将北极熊和人造环境并置,看起来就有些诡谲。所以计划的主体是动物与人造环境,北极熊可视为其中的元素之一。

拍摄时你做了哪些设计,哪个环节最困难?

罗晟文:这些照片是为墙面展示设计的,原版大约60寸宽,我希望观者的视觉感受尽量接近现场。它们不是单张照片,大多是数十张照片经数码拼接而成,有约2亿至5亿像素。数十张照片的连续拍摄时间需短于1分钟,以维持光影的一致性。镜头移动的最佳方式随动物的状况而异。我计划不使用大型底片,速度太低,不易得出所需成果。

在拍摄时机方面,因想展示出一些戏剧性,拍摄时无法控制北极熊的姿态,所以有时要等熊的位置和姿势到位,需6小时至数日不等。

还打算拍摄哪些地方的动物园,最终这些作品将以怎样的形态呈现?

罗晟文:除了在中国拍摄,我也持续搜集其他地区的资讯。作品目前有平面摄影和录像两部分,7月会在台湾展览,也希望能出版图书。展览地点除画廊外,也希望能在动物园内外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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