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

2014年9月，我参与了一次对王潮歌的群访。当时她的《又见·五台山》在山西首演。

那是她“又见”系列的第二部作品，佛教主题，整部剧是一个关于从生到死、从蒙昧到觉悟的过程。那次王潮歌表现很“亢奋”。

我理解她的亢奋，新剧首演，必然忐忑，将自己的境界展露给观众，必然有些激动。演出结束，我记得王潮歌走上舞台，告诉在座，她的作品得到了五台山众位高僧大德的认可。那一刻，她露出一丝狂傲，她说她在“给佛经提纯”。

这话吓了我一跳。

敢动《红楼梦》一个标点，红学家跟你拼命，你王潮歌何德何能？有多高的悟性？居然敢说给字字珠玑的佛经提纯？

首演结束后，我问她原因，她说创作过程中自己真的被“吓个半死”，生怕讲偏了，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但她并未否认自己那一丝跳脱而出的狂傲。

跟王潮歌再约专访，前半程对话并不理想，双方在两条线上，谁也没抓住谁。中间我提及她的艺术和文字作品中那弥漫不散却并不凸显的忧郁情绪时，她被掐了人中似的“活了”，滔滔不绝讲了很多，遣词造句放得很开。

我曾认为，凭她的阅历和悟性，她一定是活开了，所以肆无忌惮、直率爽利。她却告诉我，她活窄了，因为明白了很多道理，对自己要求越高，能做的事能说的话便越少。我当时觉得这似乎有些矛盾，一面是我看到的随性洒脱，一面是她的自我解读，谁是对的？

我想，或许都没错。她活开了，所以才活窄了。

《王潮歌：我总是感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