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敏，刘思思，孙浩蒸

(西北民族大学中国民族信息技术研究院，甘肃兰州730030)

汉语普通话语流音变类型的声学分析

苏 敏，刘思思，孙浩蒸

(西北民族大学中国民族信息技术研究院，甘肃兰州730030)

汉语普通话中的语流音变现象一直以来都是学者关注的重点，而仅仅从理论语言学的角度对这一现象进行描述是远远不够的.文章从声学上对汉语普通话语流音变中体现的辅音同化、变调、轻声等方面进行探讨，对传统语言学研究中的语流音变特点进行了更细致的分析研究，展现了汉语普通话中语流音变的声学特点,并通过量化的手段更直观、更具体、更精确地反映出语流音变的不同类型特征，为传统的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

汉语普通话；同化；变调；轻声；声学分析

0 引言

现代汉语普通话为了发音方便，语音在不同语言环境中会发生不同的变化，这种语音发生变化的现象称为语流音变.在不同语言或不同方言中，语流音变的表现形式有较大差别.罗常培在研究语流音变时提出“一个语音和其他语音组成一串连续的音就难免互相影响，于是就产生了语音的变化，这叫语流音变”[1].语流音变从总体上可分为共时变化和历时变化.共时变化就是指在连续发音时语音环境的影响使音位发生不同的变化.历时音变则是指不同时期语音的变化[2].理论语言学将语流音变现象进行归纳后可以分为：同化、异化、弱化、脱落[3].在自然状态下语流音变不易被感知，导致了语流音变在分类上模糊不清.随着实验语音学的发展，从实验的角度对已经定性的语言学理论加以佐证，这不仅使语言学在分类上更具科学性，同时加深对语言学理论的认识.将实验语音学与理论语言学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为以后的语音研究提供新的思路.

1 研究方法

本文目的在于从声学角度出发来说明语流音变现象中不同的音变类型.被试者为男女录音人各1名，2人均为在校大学生，普通话水平在二甲以上，嗓音纯正，无听力障碍和嗓音疾病史.录音使用Audition软件, 采样率为22 050 Hz，在录音室环境中进行，数据分析使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通过考察语音样本的共振峰分布、基频曲线、时长以及能量曲线的变化来说明汉语普通话中的不同音变现象.发音字表的设计参考《现代汉语》(黄伯荣、廖序东)中对于汉语普通话关于语流音变论述中使用的例子同化主要以辅音的逆同化为主、异化主要探讨变调现象，而弱化主要讨论了轻声的声学特点，结合各类语流音变的不同分类设计了发音字表，每种类型选取了十个词组，表1为具体分类以及例词.

表1 发音字表及例词

2 语流音变类型的声学特征

理论语言学将语流音变现象进行归纳后可以分为：同化、异化、弱化、脱落.而对于汉语普通话来说，这种语流音变现象主要体现在音素的同化、声调的异化、声调的弱化等方面，本文将研究的重点放在了辅音的同化、连续发音中的声调变调以及轻声这三个方面的语流音变现象.

2.1 同化

语音同化是指在诸如音节、词或短语范域里一个或几个音段受另外相邻或不相邻音段的影响而变得与之在某个方面相似(或相同)的语音或音系现象[4]，包括顺同化、逆同化以及双向同化.在自然状态下，同化现象通过人耳不易被感知.但是从声学图谱上可以看出，这种音位变化现象的确存在.对于汉语普通话来说，这种同化现象包括了辅音同化、元音同化以及声调的同化，而从声学上最容易体现出来的就是辅音的同化现象，本文就以前音节韵尾辅音/n/受后一音节双唇辅音的影响同化为/m/为例来具体展现同化现象的声学表现.

从辅音类型上来说，/m/、/n/都属于鼻音，鼻音的性质接近与元音，语图的显示和元音接近，显示的横杠比元音要淡一些，和元音相连时往往出现断层现象，鼻音的F2往往较弱，有时甚至消失.而对于鼻音/m/与/n/来说，两者在共振峰上是有细微差别的，从语图上看/n/的第三共振峰比鼻音/m/浅，也就是说在数值上/n/要低于/m/.基于这一原因，本文将词组中的前一音节切分出来并同单字进语图的对比，直观地反应两者的不同，下面就以“面”为例来观察这种汉语普通话中语流音变的异化现象.

下图为面(单字)和面(面包)的三维语图，由于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音节末尾，也就是鼻音韵尾/n/受到后一音节的影响转变为/m/的位置，所以我们关注的重点也就放在了400通渠道ms之后.从图1中可以看出，在400 ms之后面(单字)的语图中共振峰较弱，尤其是第三共振峰基本消失，而在面(面包)的语图中，400 ms之后可以看到有明显的第三共振峰横杠.

通过对发音字表中10组词的分析，再以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类型的语流音变中普遍存在这种语图上的特点，这就从语图上展示了语流音变的特点.

2.2 异化

面(单字)

面(面包)

异化是指在语流中相同或相近的音组合在一起时，其中一个音变得与另一个不相同或不相近的现象.现代汉语中，异化主要出现在超音段成分之间.异化现象的产生主要是由于连续音节在语音上读音相似且音节连续发音时在发音上比较困难，因此语音在发音上变得特别拗口.在汉语普通话中也可以称之为“变调”，音节单说时有一定的声调，如果声调改变了这个音节的意义也改变了[5].这种异化现象主要体现在“一”字的变调、“不”字的变调以及连续上声的变调三个方面，研究中也主要涉及了这三种类型的变调分析研究.由于前两种变调类型相对来说较简单，而连续上声的变调不仅涉及到了双音节，还涉及到三音节的声调变化，所以将分开讨论.

2.2.1 “一”、“不”变调

“一”、“不”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于本来声调的变化特点.本文将从声学分析上对“一”、“不”的不同变调类型进行分析，主要集中在体现声调特点的基频数据分析和发音时长上.借助于Praat语音分析软件，通过提取语音样本中不同词组中的“一”、“不”发音的基频值以及发音时长，从声学分析的角度对汉语普通话语流音变中的声调异化现象展开研究.

表2 “一”、“不”变调的基频和时长参数

表2是提取到的不同类型 “一”、“不”变调的基频值、基频跨度以及发音时长.其中，基频值和时长均是同类型的多个语音样本的平均值.可以看出：在“一”字变调中，单字调的基频变化不大，这正符合了“一”字阴平调特点；而去声之前的“一”字基频值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基频跨度也到达了110.在非去声之前则呈现出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基频跨度为159；而在重叠动词之间时，基本维持水平趋势.而从发音时长上来看，能明显看到重叠动词之间的“一”字时长特别短，这也体现出了这种情况下为轻声的特点.在“不”字的变调中，可以看出，单字调基频值明显下降，呈现出降调趋势.而在与去声相连的类型中，基频值明显上升，跨度为65.而在词语中间时，“不”字发音时长明显短促，基频没有明显变化，这也正符合轻声的特点.

对于“一”、“不”变调的声学参数分析体现的声调的升降变化，同现代汉语中对于两者变调的调值变化相联系，会发现是相同的，这也就从声学上体现了这种变调的特点.

2.2.2 连续上声变调

相对于之前的两种变调类型，上声的变调较复杂，不仅涉及到了双音节的变调，还包括了三音节之间的连续变调.而在声学特点上，不同的上声变调类型也体现出不同的特征，所以，对于连续上声变调的研究也主要分成了双音节的上声变调和三音节的上声变调两个方面.双音节的上声变调主要分为后一音节为上声和非上声两种类型，将语音样本中前一音节，也就是变调的上声音节切分出来，通过提取基频值绘制了这两种类型的上声变调基频曲线，如图2(左).而对于三音节的上声变调来说，由于构成词组的形式可以分为双+单和单+双两种类型，通过提取整个音节的基频值绘制的基频曲线可以体现出两种类型的声调变调特点，如图2(右).

图2 上声变调基频曲线

在《现代汉语》(黄伯荣、廖序东)中对于这种上声变调的调值也做了描述，两上声相连前一上声调值由214变为35，而后为非上声的调值则变为211.对于三个上声相连的情况，若为双+单的类型，则前两个上声调值均变为35，若为单+双的类型则变为211和35[6].在图2中，左图可以明显看出两种基频变化类型，上声之前的变调基频曲线呈现上升趋势，而非上声之前的变调则呈现出下降并趋于平缓的趋势.在图2右图中，可以明显看出两类三音节上声变调在基频上的区别，两条曲线都分为两个部分，前一部分代表的是前两个上声的基频走向，后一部分则代表的是第三个上声的基频走向.这与现代汉语中对于上声变调的论述是相同的，这也从声学上对现代汉语中对于双音节上声变调的特点提供了数据的支持.

2.3 弱化

弱化是指在连续发音时某些音节在发音上不充分，致使有些音位的发音变弱.在弱化音节中，语音弱化包括声母、韵母、声调三方面.有些词只是某一方面弱化,有些则是多维弱化[7].而在汉语普通话中这种弱化最主要的体现就是声调的弱化，也就是轻声的出现.在汉语普通话中，弱化最主要的体现就是轻声的出现.而在双音节中，前一音节声调的不同对于后一字的音高和时长的影响也是不同的.通过对语音样本的切分，分别提取前一音节结束和轻声的基频值可以找到轻声基频变化的范围，进而转换为对数值，也就可以找到相对的调值变化，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类型轻声的基频及调值

通过表3可以明显看到，由于轻声前面音节的声调类型不同，会对轻声产生不同的调值影响.由于前一音节声调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音节结尾音高，从而影响了后面轻声音高变化的范围，这也是去声后的轻声调值相对较低的主要原因.

3 小结

汉语普通话中的语流音变现象一直以来都是学者关注的重点，而仅仅从理论语言学的角度对这一现象进行描述是远远不够的.本文从声学上对传统语言研究提供了更加详细和精确的研究方法.从声学分析入手，本研究对汉语普通话语流音变中体现辅音同化、变调、轻声三个方面的特点进行了研究，通过语图上体现的不同辅音的特点对辅音同化的特征进行了描述.借助于体现音高变化的基频数值和发音时长为声调异化中不同变调类型的特点提供了更直观的数据支持.而对于轻声的研究主要是从前音节对轻声的影响入手的，对声调弱化进行了更加细致的研究.本文从声学分析入手，更精确、形象地展现了语流音变不同类型的特点，为传统的语言学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

[1] 罗常培, 王均. 普通语音学纲要[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 刑福义, 吴振国. 语言学概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3] 叶蜚声, 徐通锵. 语言学纲要[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4] 马秋武. 同化及同化的音系描写[J].南开语言学刊,2003,(01).

[5] 吴宗济, 林茂灿. 实验语音学概要[M].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

[6] 黄伯荣, 廖序东. 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7] 李小军. 虚词衍生过程中的语音弱化[J]. 语言科学,2011,(10).

[8] 任立平. 关于日语语流音变的研究[D].哈尔滨理工大学，2013.

[9] 仵兆琪. 南阳方言的语流音变现象研究[D].吉林大学，2013.

2015-05-20

2014年研究生科研(实践)创新项目(项目编号：Yxm2014138).

苏敏(1991——)，女，河南安阳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实验语音学方面的研究.

H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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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2102(2015)02-004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