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着新四军血液的鹰

2015-06-10魏慈航朱晓辉

铁军 2015年6期

魏慈航　朱晓辉

荣获“兴化团”称号

海军航空兵“海空雄鹰团”的前身，最早为江南抗日义勇军（简称江抗），是新四军江南指挥部领导的主力部队之一。皖南事变后，该部编为新四军第十八旅五十四团。

1944年底，已经改编为高邮独立团的这支部队，参加了攻克戚家庄的战斗，全歼日伪一个自卫团，俘虏了大批敌人，缴获了大量武器。在三洋河战斗中歼敌一个营，狠狠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1944年10月，参加解放宝应、兴化的战斗。1945年9月，因战功卓著被苏中军区授予“兴化团”荣誉称号。

1946年苏中战役邵伯之战，该团与国民党军展开白刃战，保住了苏中大门，赢得“老虎五团”的美称，受到党中央嘉奖。淮海战役耿庄阻击战，坚守阵地，稳如泰山，连续打退国民党军用坦克、装甲车和重炮掩护的4次进攻，保证了整个战斗的胜利，战士杨方珍在耿庄阻击战中英勇杀敌荣立一等功。渡江战役时，他们与兄弟部队一起突破长江天堑，攻下黄山要塞，活捉国民党军要塞少将司令，上级授予其“渡江英雄”锦旗。之后参加解放上海战斗后，长途追击，直插福州，再捣厦门，是一支英勇顽强、敢打恶战、所向披靡的英雄部队。

朝鲜战场建奇功

1950年，这支有着新四军血脉的部队由福建北上，加入新生的人民空军序列，先后在河北杨村、唐山机场训练。1951年3月，由于使命任务的需要，正式由陆军二五七团改编为空军第十七师四十九团。1952年，全团飞赴抗美援朝战场。当时，这个团的飞行员大都只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平均每人仅飞喷气式歼击机20多个小时。面对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飞过上千小时的美军，指战员毫不畏惧，敢打必胜。

在朝鲜战场上，该团第一代飞行员击破了美国空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惯用的“圆圈战术”，创造了打击低空进犯飞机的范例，打破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参战的一年多时间里，取得击落美、英等国空军飞机13架、击伤3架的战绩。1952年8月6日，大队长师臣胜率队执行任务返航途中，遭4架敌机偷袭，他们一举击落敌机1架，击伤2架。1953年2月17日，当5架敌机被我机咬住使用圆圈战术时，我方一举击落敌机3架。1953年3月13日，美出动飞机174架次组成混合机群，企图轰炸鸭绿江大桥等目标，团长宋阁修带队起飞迎敌，同5倍于我的敌机群展开恶战，击落敌机3架，将美机混合编队打得狼狈逃窜，受到中朝空军联合司令部的表彰。1953年3月27日，王昆带领王海成空战后飞到跑道上空时，两架飞机油料表指“0”。他们沉着果断，对头着陆成功。在“3·27”战斗中，王海成击落1架、王昆击伤1架英国FMK-8型轰炸机。

毛主席三次点将

1954年8月21日，这个部队由空军转隶海军东海舰队航空兵，随即开赴浙东前线。当时祖国大陆虽已解放，但闽浙沿海制空权和部分岛屿仍在国民党军手中，我渔场、城镇经常遭受国民党飞机的轰炸扫射，人民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为夺取闽浙沿海的制空权，该团参加了解放一江山岛、保卫闽浙运输线等战斗，先后击落击伤国民党空军飞机15架。

1955年6月27日，国民党空军4架F-84型战斗机自台湾起飞向大陆北犯，团长张文清率领米格-15比斯歼击机中队起飞迎击。3号机王鸿喜在台山列岛海域上空迫近开炮，一架国民党飞机当即起火爆炸，飞行员跳伞坠海。另一架飞机在贴近海面70至100米低空飞行，张文清抓住有利战机将其击落。指挥所判定国民党军将派飞机援救，命令大队长王昆随时准备出击。果然，不一会儿，一架螺旋浆飞机飞抵空战海域援救，王昆立即驾机迎击，狡猾的国民党军飞机躲进马祖岛上空。王昆隐蔽自己，等待时机。国民党军飞机终于离开马祖紧贴海面向台湾逃跑，王昆像猛虎下山扑了过去。对方飞机发挥转变灵活的特长，一面盘旋纠缠，一面降低高度，妄图躲避打击。王昆冷静判断后，从斜对头方向对其实施攻击，敌机不敢扭摆盘旋了，急忙紧贴海面向马祖上空逃窜。王昆加大速度，边追边打，从2000米一直打到70米，打得敌机当空爆炸。当王昆拉起飞机，高度表已经指“0”，创造了世界空战史上喷气式战斗机超低空的奇迹。王昆和他的战友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使国民党空军闻风丧胆，惊呼路桥机场来了“低空霸王”。彭德怀元帅称赞他们“打出了我军的威风，为人民立了功”。

1958年春节前夕，该团奉命北上，担负保卫山东半岛、保卫首都的光荣任务。2月18日，正当全国人民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候，获得台湾“飞虎”奖章的上校飞行员赵广华驾驶RB-57，大摇大摆地从海上向内地窜犯。正在值班的中队长胡春生和舒积成比翼起飞，直冲万米高空，很快发现了目标。“坚决打，狠狠打，打他个空中开花！”无线电里传来了指挥员的命令。胡春生一面令舒积成掩护，一面对准敌机猛冲过去，连珠般的炮弹打得敌机直冒黑烟；舒积成一个鹞子翻身，也扑向敌机，连发数弹。“飞虎上校”哪里会想到，在15000米高空的同温层遇上了两个猛将，绝望地带着一团火球载到大海里去了，这次战斗首创同温层空战歼敌的先例。正在朝鲜访问的周总理称赞该团是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英雄部队。

1958年7月，美、英公然侵犯黎巴嫩和约旦，盘踞台湾的国民党遥相呼应，在台湾海峡制造紧张局势。8月，中央军委决定派航空兵部队进驻福州机场。彭德怀想起他视察过的该团，他向毛主席提议派这个团去，毛主席点头同意说：“好，就派十团去。”

1961年11月，国民党军使用新型侦察机，经常抵近大陆沿海侦察骚扰，而我海军航空兵的飞机飞不了那么高那么快，要将其击落有很大的难度。毛主席看完总参谋部送来的情报后，沉思片刻说：“海军航空兵不是有个第四師，四师不是有一个十团吗？请他们去一趟……”

1964年下半年，美国发动对越南北部的武装侵略，战争不断升级，美海军舰只频繁地在中国南海游弋，同时利用在越南南方的空军基地和海上航母编队，频繁派遣飞机侵犯中国领空，威胁到中国南部边境安全。面对南中国海狼烟四起，毛主席再次问起：“十团在哪里？”

1965年2月，由师参谋长辛英元奉命带领该团大队长张炳贤、副大队长舒积成、中队长王相一等空地勤人员29人，配备歼-6型机2架，组成机动作战小分队，首批转战海口机场，专门打击美军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

3月24日，王相一首先在海南万宁上空16000米，连续3次开炮，将美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击落海中。

3月31日，一架美军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侵犯我国领空，副大队长舒积成驾歼-6单机起飞，飞入16000米高空。他在距离敌机39公里处发现美机，为了确保命中，他一直迫近到距敌机110米才按动炮钮，美機坠落在三亚以北地区。同年4月，海军为他颁发奖状，赞扬他“勇敢机智，敢于近战，打得狠，打得准”。

9月20日，一架被吹嘘为“歼击机20世纪末代”的F-104C战斗轰炸机从越南岘港机场起飞后，沿海南岛西部领海线北上，窜入我国海南岛上空作“S”线飞行。大队长高翔和僚机飞行员黄凤生奉命双机起飞迎战。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较量，F-104C的魔影终于被套进了高翔的瞄准光环。“嗵嗵嗵”，高翔从距离F-104C飞机291米时开始射击，一个长点射一直打到只有39米，两机即将相撞时才拉起机头呼啸着脱离，F-104C当即变成一团红光四溅的火球，跌入茫茫大海，美机爆炸的碎片将高翔驾驶的飞机击破51个洞。美军上尉飞行员菲利普·史密斯跳伞后被海南岛民兵活捉。高翔的战机被美机爆炸的碎片击伤后，他顽强地驾驶着战鹰奇迹般地安全着陆。高翔创造了世界空战史上短兵相接的奇迹，也创下了首次用国产高速歼击机击落美国空军F-104C型战斗机的纪录。美国总统约翰逊摇头长叹：“中国飞行员真厉害”。

在新中国成立以来历次反侵略和维护祖国统一的斗争中，该团几乎经历和见证了所有的海空战斗，创下了同温层空战、零高度击落来犯飞机、双机对头着陆等世界空战史上的8个第一，涌现出王昆、舒积成、王鸿喜、高翔等一大批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和飞行员。全团先后4次荣获国防部通令嘉奖，140多人荣立战功。毛泽东主席先后接见该团代表25次，周恩来总理接见作战有功人员79人。

1965年12月29日，国防部授予该团“海空雄鹰团”荣誉称号。褒奖他们用忠诚和生命、勇敢和智慧、热血和汗水培育铸就的“叱咤长空、敢打敢拼的英雄气概；不畏强敌、以劣胜优的顽强斗志；赤胆忠心、为国为民的坚定信念；行如猛虎、攻如霹雳的战斗作风；永不止步、勇于登攀的进取意识”的海空雄鹰精神。

新时期王牌蓝军

新的历史时期，“海空雄鹰团”继承和发扬团队的光荣传统，坚持战斗力标准，开拓进取，全面建设取得了新的成绩。先后荣立集体二等功2次、三等功2次，被中央军委通令嘉奖1次，有15人被全国、全军和海军评为先进。2011年开始，海军跨舰航开展“猎鹰”系列歼击机对抗空战集训，蓝军分队担任“磨刀石”，协助新改装三代机团队提升战斗力水平。准确把握三代机人才骨干储备中心历史定位，先后为上级机关、科研院校和新装备部队输送了近三百名优秀人才骨干，为海军战斗力转型建设发展做出重大贡献。涌现出首届全军优秀指挥军官张建，爱军精武标兵张少兵，党的十七大代表、“海军十杰青年”、“航母战斗机英雄试飞员”戴明盟等英雄群体。1995年，国防部命名“海空雄鹰团”30周年时，江泽民同志亲笔题词嘉勉：“建设强大的海军航空兵部队，保卫祖国领海安全”。

2007年6月，师长魏华彬在该团某大队组建了海军航空兵第一支三代机蓝军分队。装备是手中的某型三代机，飞行员是飞行时间均超过1300小时的全天候作战人才。人员、装备都到齐了，可是蓝军该怎么建？

万事开头难。作为探路者和摸索者，他们注定要走一条艰辛之路。搜集、整理和分析敌情资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难题，没有现成的外军资料，数据搞不清楚，扮真演像将无从谈起。“对于同一个问题，通过不同渠道获得的数据，竟会出现三到四种不同的版本。”那时，很多理论性的内容都是从大量的资料中分析、提炼、总结、实践才获取的。

那段时间，蓝军分队成员在师团领导的带领下，夜以继日地进行技术研究，编写蓝军分队训练大纲，建立“三情”档案，突出世界上第三代战机技战术性能和战术运用规律研究，组建战法作战模拟训练实验室，借助“仿真辅助训练系统”、“网上实兵推演训练系统”和“战法综合分析系统”，分批组织飞行员到实验室集训，鼓励大家运用新战法在网上反复与“敌”较量，提升打赢信心。

既当蓝军，就敢啃硬骨头。高难课目，分队领导带头第一个上，新进课目，分队领导带头第一个飞……

不久，一支狡猾难缠的现代蓝军分队活跃在海空训练场上，他们借助与该型机配套的指挥控制系统、机载雷达、地面引导设备，能保证战机在复杂电磁环境中对抗、在最低气象条件下起降。通过模仿和研究“敌”主战飞机的作战思想、作战原则和战术方法，他们给兄弟单位提供了一支实兵对抗训练的“假想敌”、砥砺兄弟单位的“磨刀石”，有效解决了部队战术对抗训练“练无形象对手，打无逼真环境”的现实问题。

2013年10月，他们主动与装备国产新型“猛龙”三代战机的某飞行团展开对抗。由于当初改装时，对方很多飞行员都是从蓝军分队抽调过去，对分队的飞机性能、技战术运用非常熟悉，而他们对对手却一无所知。紧迫感催生使命感。无奈之下，他们请来工厂专家、科研院所人员进行授课，对自己进行恶补。

这一次，他们取消近距高度差，让双方在海天间展开自由空战。为了让对抗更加贴近实战，对抗训练采用战斗转进的方式展开，只设战术背景，不设对抗脚本，作战命令均通过指挥一体化平台现场拟制下达。

双方在对抗中，攻势凌厉，战术刁钻，把战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给对手留下半点余地。这种高难课目的对抗训练，令双方飞行员大呼过瘾。对抗结束后，走下飞机的红军飞行员高鹏兴奋地说：“太刺激了，完全不知道下一秒对方要干什么，步步都暗藏杀机。”

一次次近似实战的对抗研练，不仅提升了蓝军分队的战斗力，也为部队训练担当起了真正的“磨刀石”。蓝军分队摸索出单机、编队进攻防御战术机动飞行等几十套动作，创造了30余套战法，这些招数极大地拉动了海军航空兵训练水平。

翻开蓝军分队的训练大纲发现，近战课目动作多，动作量大，载荷较大，飞机当量增加比较快。仅单机、编队进攻防御战术机动等基础训练课目，就设置了数十套动作，并且所有动作几乎都在身体承受极限条件下进行。

何鑫，是刚刚完成蓝军课目改装的飞行员，他忘不了刚进入蓝军分队时的艰辛——第一次理论授课时，平时最简单的近战图，现在仿佛成了天书，全是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各种箭头搅在一起的图形。而这，才仅仅是开始。从准备到开飞，他竟准备了半年时间。“说实话，当时把头盔摔在地上的心都有，很痛苦。”

真正上飞机后，他才发现飞行的不易。由于飞行架次多，载荷大，动作复杂，极容易出现灰视。第一次飞行就灰视了3次，当时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一下飞机把袖子撸起来才发现，满胳膊全是血点，那是毛细血管被压缩后形成的。“但不论如何，改装完后感觉不管是心理上、技术上，对飞机的操控能力，还是空战把握上，确实感觉比以前有了大幅提高。”

蓝军分队成立以来，八年对抗，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对抗双方均获益匪浅：一个个短板被发现，一个个难点被攻克，一个个新的战斗力增长点被发掘，实战化水平显著提高。他们在挑战极限中寻求制胜之道，在破解危局、险局、困局中增强实战本领。通过红蓝双方研练和战法研究，撰写出有价值的学术研究文章40篇，形成了一套操作性较强的技术战术材料和战法研究方案，为部队组织战术训练和战法演练提供了教材。团队飞行员都把能成为“蓝军分队”的一员，看作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他们用生命来守护，用行动来践行，为保持和发扬雄鹰团的雄风锐气，在危险面前从不退缩。

亮剑东海前哨

自三代机改装形成战斗力以来，这个部队常年驻守一线机场，敌情复杂，有时一天内战斗起飞多达四五次。枕戈待旦，不解征衣，这些只在电影中看到的情节，对他们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在外场战斗值班室，担负战斗值班的飞行员每天24小时都要穿着抗荷服和救生背心，腰挂伞刀和手枪，就连上厕所也把飞行头盔提在手里。值班期间，就连晚上睡觉也把装具一一摆放整齐，只要战斗警报一响，战机可以随时升空遂行任务！

2013年1月21日上午，浙东沿海某机场，雾霭弥漫，大大超出战机的最低起飞条件。但上级指挥所命令战鹰紧急起飞。正在担负值班任务的大队长陈小勇、副大队长李超接令果断起飞，这意味着一旦本场天气变差，飞机将无法降落。

这是一次剑拔弩张的对抗。某国双机编队正在我领海线附近活动，双方相隔仅40千米，且都携带着导弹，均在对方的射程范围之内。

大队长陈小勇、副大队长李超保持高度警惕，不断地做出各种机动动作，时刻抢占有利位置，保持着压制态势。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缠斗，他国战机被迫退出。

返航途中，飞机一进海岸线就全在云里，地标根本看不见，跑道也无法辨别，飞行员只能靠座舱仪表指示进行盲降，直到飞机离跑道仅有70米高度时，才看到跑道。

“自从1998年从事飞行以来，在这种超低气象条件下紧急战斗起飞，我還是第一次。尽管天气非常复杂，但当时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先起飞执行任务，其他的真没想太多。”大队长陈小勇的话，诠释了“时刻准备着”的真正内涵。

2013年11月23日，国防部发布在东海划定防空识别区当天，值班战机立即战斗起飞执勤。

现在，像这样的战斗起飞，他们几乎每两天就要起飞一次。仅去年上半年，就超过前年全年的总和，全年战斗起飞数量更是达到了往年的3倍。

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起飞中，他们锤炼了雷厉风行的战斗作风，锻造了无往不胜的过硬本领，用实际行动捍卫了祖国的海空安全。

“进团队就要当雄鹰，新装备就要当王牌，处前沿就要当先锋。”这24字的队训赫然刻在团队大门上。他们借助重大任务摔打，让飞行员参加战法研练等重大任务，使人才全面锻炼，快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