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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侠客高仓健笨拙的柔情

2015-05-30青柠

蓝盾 2015年2期
关键词:高仓健山田硬汉

青柠

日本老牌电影刊物《电影旬报》评选日本影史上百大男演员,前三名是三船敏郎、石原裕次郎和高仓健。三船敏郎凭借和黑泽明的天作之合,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日本演员,有“国际的黑泽,世界的三船”一说。石原裕次郎代表的是日本战后经济高速增长的黄金时代,他的电影和歌声成为日本人心中“青春”的代名词。日本大神级的演员何其多,高仓健演技不算出色,但他是昭和“任侠电影”的象征,出演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深受工人、小混混和学生拥戴。

如果说三船敏郎和石原裕次郎是城市、主流和正派的代表,那么高仓健就是乡野、草根、边缘、异色的象征。无论是在任侠电影里,还是在山田洋次和降旗康男的庶民电影里,高仓健扮演的都是被放逐、被伤害、被追捕、永远肩负着人生重荷的男人。高仓健几乎从来没有过青春,生来就沧桑。写在他眉间心上的,是这样一些沉重的形容词:冷峻、孤独、粗犷、刚硬、血性、坚忍、沉默。

有的演员毕生只演一种角色,高仓健就是这样的演员,他毕生扮演的,就是硬汉。而硬汉也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写照。他用一生践行“硬汉”这个词的含义,承受着银幕硬汉给他带来的盛名,又在现实生活中承受着硬汉必须承受的宿命——孤独终老。

2014年11月10日,这颗高贵的硬汉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位硕果仅存的昭和残侠,终于成为了历史。

高仓健1931年生于日本南部九州岛的福冈,原名小田敏正,后改为小田刚一。他的青少年时光一直笼罩在战争阴影下,战后考上明治大学商学部,期望毕业后从事外贸工作。期间他过了一段荒唐不堪的生活,酗酒打架,在涩谷街头游手好闲,因为悍勇,街上地痞流氓对他都有几分畏惧。

尽管有不良经历,高仓健还是于1954年毕了业。其时日本经济正处于战后恢复阶段,就业难是一个社会问题,他想从事外贸工作的梦想落了空,只得灰溜溜滚回乡下,跟父亲下矿井。做了半年,他感觉再做下去人生会完蛋,于是不告而别,跑到了东京。

在东京混了半年,积蓄用尽。一天,他去应征新艺制片厂的剧团实习管理员,恰巧日本五大电影公司之一的东映也在招新人,常务董事长牧野光雄一眼相中身高一米八、帅气俊朗的高仓健,劝说他加入东映。那时,做演员是卑贱职业,他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然而只能对现实低头:“连吃饭都成问题,只要能赚钱,干什么都行”。就这样,他被迫进入了演艺行业。

东映的时代剧(古装剧)风行一时,不过高仓健最初却是演现代剧。他运气很好,进电影厂不到一个半月,就被委派出演《闪电空手道》的男主角。高仓健这个艺名,从此也取代了小田刚一的本名。

公司对高仓健这个新人相当重视,经常让他和大明星美空云雀搭档,拍了好几部片子。不过他的演技不开窍,演美男子却表现得呆头呆脑,表演说情话时更是嗫嚅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浑浑噩噩地混了两年多,一直到拍第三十三部电影《森林和湖的祭典》遇上名导内田吐梦,内田对他当头棒喝:“你背负着的是民族的悲哀,而不是驱车荒野的花花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从此时起他才决意要做个真正的演员。

内田吐梦是横跨战前战后两个时代的电影巨匠。在《森林和湖的祭典》中高仓健扮演的是拯救濒临灭绝的日本少数民族阿伊努族的热血青年,这个坚韧的硬汉角色奠定了他日后的表演方向。

高仓健说:“内田导演指导过我,告诉我什么叫作表演艺术,可惜那阵子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听是听进去了,可并不能完全理解消化。我做演员的自觉,或者是追求表演艺术的欲望,是拍《恶棍万和铁》这部电影开始。”高仓健扮演船老板的儿子铁,他和无法无天的恶棍万进行了搏斗,在此过程中,一个充满激情的硬汉,在银幕上跃然而起。片中最动人一幕,是在零下十五六度的隆冬天气里,铁身上只挂着一条六尺长的兜裆布,纵身跳进大海。在日后令他闻名天下的《网走番外地》中,他说出了这样的台词:“零下20度算个鸟啊!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根冰柱,就一点也不冷嘛!”

真正奠定他硬汉形象的,是东映的一系列“任侠电影”,包括《日本侠客传》、《网走番外地》、《日本残侠传》、《红牡丹赌徒》及《人生剧场飞车角》。所谓“任侠电影”,是以黑社会成员为主人公的电影,时代背景一般是战前到战后。其发展分两个时期,七十年代前是古典时期,多浪漫化描绘黑帮的侠骨情怀:江湖道义仍残存,年轻的男主角叛逆决绝,有的是热血与豪情,却又经常在人情与义理之间挣扎,为了所谓的情义,最后挥刀一拼,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七十年代后期是“实录”任侠电影,江湖道义早已不存,黑帮世界争权夺利弱肉强食,残忍血腥,代表作是深作欣二的《无仁义之战》。

高仓健的任侠世界显然属于古典时期。在《网走番外地》中,他饰演极寒之地网走监狱的一个囚犯,面对强盗的欺辱,一忍再忍,到最后忍无可忍,展开决绝的反击。他的帅气、冷冽和英朗,颇受蓝领阶层喜爱,影片无心插柳,却票房大卖,使高仓健暴得大名。这个系列一拍再拍,前后总共拍了十八集。该系列每一集片头,都以高仓健所唱的主题歌开始:“火红的夕阳落在背后,独自漂泊的流浪人,我要去的地方,名字就叫网走番外地。”歌声中,一个肩背书包、迈着独特步伐的孤单身影出现在北海道小镇网走。这个孤独浪人的装束,引发年轻人争相效仿,他们往往唱着那首沧桑的流浪曲徜徉街头。

导演石井辉男形容高仓健“精悍、腼腆、明朗”。从《日本侠客传》和《网走番外地》起,高仓健的硬汉形象慢慢定型:主角受欺辱—忍耐—决死反击,这就是“东映忍耐剧”的英雄套路,而其最佳代言人无疑就是高仓健。在《昭和残侠传唐狮子牡丹》中,高仓健的上衣往往会被敌人刮破,露出背后狰狞的唐狮子(麒麟)纹身,肌肉虬结的背脊闪现于银幕,性感无比,仿佛能闻得到台下女观众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的英雄形象之所以深受下层观众欢迎,皆因于忍无可忍中誓死反击的行动,能使老百姓平时的抑郁愤懑得到痛快淋漓的发泄。他的沉默,他的忍耐,他孤身走我路的孤傲,他对道义的追求,义薄云天、舍我其谁的气概,让观众如痴如醉。

高仓健饰演的硬汉,往往不近女色。不过在《昭和残侠传请君归天》中,他和女星藤纯子于银杏树下见面的场面,缠绵婉约。后来,两人又合演了《红牡丹赌徒》等许多任侠片,俊男靓女的组合,若有还无的情愫,高仓健“笨拙的柔情”,成为侠义情怀之外的一大看点。

电影学者日下部五朗在《电影极道》一书中对高仓健的硬汉形象进行了总结,也是对他的最高礼赞:“东映时代的高仓健是撑起任侠电影的招牌式人物,那是个高唱着‘一身浪荡走天涯,背后的刺青在哭泣的世界。在恩怨里纠缠,在情义间摇摆,忍到头来终须拔刀一战。‘一身便服合身得体,眼泛三白目光凌厉,俨然侠客之风。这便是大家的阿健。”

阿健,是观众对年轻叛逆的高仓健的昵称。

任侠片风潮过去,高仓健退出东映,沉寂了一段时间。不过,在20世纪70、80年代,随着与山田洋次和降旗康男等主流名导的合作,他再度走红,成为家喻户晓的国民演员。

高仓健回忆说他从东映独立出来后,在其他公司拍了几部片子,1977年才在《幸福的黄手帕》中和山田先生初次搭班。然而,山田洋次寻找高仓健,却足足找了两年!

山田洋次深知将美国民歌《幸福的黄丝带》改编成一部电影,关键的关键是要找到一位有说服力的演员。由谁来扮演这个坐过牢的中年男人,决定了电影的成败。演员没有相当的魅力,故事难以打动人,电影不可能成功。

这一找就是两年,直到有人向他推荐高仓健。山田忽然眼前一亮:此前一直没有考虑过,是觉得他一直演任侠片中的黑帮分子,和自己表现平民百姓的影片无缘。“可是,再一听到他的名字,我马上就产生了直感:啊,要是高仓健的话,准能行。这真是上天给我的启示!……东映的任侠片我看过许多,回想起来,除了高仓健的作品以外,都味同嚼蜡。而且在有高仓健出演的片子中,似乎也唯独高仓健才给人留有印象。和靠多彩演技取胜正相反,高仓健的作品几乎部部内容雷同,故事情节非常一般化。尽管这样,我也从未看腻。为什么呢?我想,归根结底,是他那双眼睛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他的眼睛里能沉浮悲哀和喜悦,这正是他潜心塑造任侠片,已进入自由王国的最好证明。”

而高仓健之所以接演《幸福的黄手帕》和《远山的呼唤》,是因为山田的影片迥异于他此前的影片,带给他新鲜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幸福的黄手帕》和《远山的呼唤》都是以喜剧结局的。以前,我一直演凄惨的故事,角色的性格总偏于忧郁型。遇上了山田先生有机会演喜悦的角色。我是喜欢幸福、光明的作品的。山田导演的作品,你要是探到它的底蕴,总会感触到有这么一股温情的暖流在荡漾着。”

《远山的呼唤》和《幸福的黄手帕》主题和人物一脉相承。《远山》可视作《幸福》的前传。片中男主角都有着阴暗面或是黑暗的经历,女主角的爱情融化了他心底冷漠的坚冰。在过往的高仓健影片中很少见的爱情,在这里则有着浓墨重彩的描绘。这一次,高仓健的表演较任侠片时期更追求一种简单朴质,一击即中,直见性命。而对于爱情的描绘,完全没有花哨言语,只靠男女主角间眼神、表情和肢体动作来传情达意,颇得留白和余韵之妙。在《远山的呼唤》最后一幕中,倍赏千惠子上车向高仓健辞行,后者没说任何言语,只是坐在车厢内,面朝窗外,内心纵使波涛汹涌,面部却宁静如水。终于,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此时他背对观众,这无言的一刻,却让我们感受到他心里的千军万马,还有不让人看到的男儿泪。

某种程度上,两部影片的男主角与高仓健任侠片时期的男主角一样,属于漂泊浪游者,可以说是没有刀剑在身的现代游侠儿。随着日本经济的起飞,面对急速的城市化和传统价值的崩溃,人们都在寻求安身立命之所。在刻板的城市生活中,总有不能适应、不能定居、到处流浪的人。这一类庶民电影中无法安宁的男人,和任侠电影中快意恩仇的黑帮(侠客),本质是一脉相承的,都勾起了现代观众的乡愁。这样的角色,显然是高仓健最擅长的。像影片中高仓健这样的对白,放在任侠电影中也是成立的:“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能哭的,要学会忍耐”、“男子汉决定选择的生活,不能走回头路!”

相比任侠电影,此时高仓健,依然走的是硬汉路线,只是他的表演变得越发平淡和质朴,却更带来一种“淡极始知花更艳”的效果。

高仓健和导演降旗康男是同时代人,两人的合作,贯穿了高仓健电影生涯的始终。两人共同见证了日本电影的最盛时代,又目睹了它的衰落。降旗见证了高仓健的成长、走红、沉寂、复出、再度走红到最后的电影生涯,可谓惺惺相惜一甲子。两人合作留下十多部佳作,在日本影坛上是罕见的天作之合。

1966年,降旗康男推出导演处女作《地狱无明天》,主演正是高仓健。《网走番外地》系列让高仓健大红大紫,降旗也有一功,两人合作拍了《新网走番外地》系列六部影片,继续巩固高仓健的硬汉神话。

七十年代高仓健从低沉中再度走红,降旗功不可没。从1978年以后,两人相继合作拍摄了《冬之华》、《车站》、《居酒屋兆治》、《情义知多少》、《夜叉》、《铁道员》和《萤火虫》,部部皆是经典之作。此时,双方皆进入成熟期,导与演可说是炉火纯青。中年况味浓如酒,进入不惑之年的高仓健,演技更为深沉内敛,将中年男人为事业、为情而纠结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他和大原丽子、中野良子、田中裕子等女星更演绎出了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香港作家李碧华评《夜叉》的一段话,恰可点出高仓健这个时期影片中所表现出来的为情所困的命运:“田中裕子和高仓健,她厌倦风尘,身随流水;他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雪花巨浪,情随事迁,一切暧昧复杂的感情,末了化为一声至简单轻叹,好像未曾发生过,都是幻觉错觉。我一直以为他在最后会为她来一场浴血翻身的,原来没有,原来不必。终于还是迟暮而默然。”

这个时候的高仓健,他的表演已经不是在表演,而是呈现自己的生活:“原先认为演员是做戏给别人看,现在感到拍电影不是做戏,而是生活的本身。像《南极物语》的拍摄,就不能说是演戏,而是和全体摄制人员同甘苦、共患难的生活。”

高仓健晚年深居简出,拍片甚少,只有降旗能拉得动他。两人1999年合作的《铁道员》,不知赚尽了多少人热泪。高仓健奉献出晚年最精彩的演出,影片讲述偏僻火车站站长佐藤乙松最后一天的经历。由于他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工作岗位,致使无暇照顾家人,结果女儿夭折,妻子在孤独中走向死亡,这给他的心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和愧疚。在他工作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而随着他的退休,蒸汽机车即将淘汰,铁道员坚守一生的小站即将关闭……影片是献给战后一代日本人的颂歌和挽歌,是他们创造日本经济的黄金时代。在影院里,无数的观众看着高仓健饰演的老站长最后长眠雪地,仿佛一个时代落幕,不禁涕泪纵横……

2012年,高仓健出演最后一部电影《致亲爱的你》,导演自然也是降旗康男。影片讲述一位老年人送已故的妻子骨灰回故乡,其间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电影哀而不伤,有种看透世事的淡然和温暖。这部遗作可视为高仓健跟电影、跟观众所做的最后告别。

和高仓健的合作何以如此默契?降旗说:“我天生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对待任何事情都会忍耐。这点性格与高仓健很相近,所以我们能够相知相通。我们两人就像一家人那样,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而在他的心目中,高仓健是这样一个人:“他那种挺着腰不屈不挠的样子,就像武士一样。当今具有这种气质的人已甚少。这就是他最具魅力的地方。”

银幕上的硬汉角色让高仓健名满天下,生活中的硬汉高仓健却面临着一次次人生的失败。

他未成名前邂逅已经是有名歌星的江利智惠美;结婚后,智惠美引退在家,由于两人家庭背景迥异和烦琐的日常生活,再加上不善沟通,生活很快出现裂痕,甚至发展到互相伤害。年轻的高仓健有一种大男人主义作风,希望妻子做个百依百顺的女人,以家庭生活为重心,然而智惠美却仍然希望在社会上活出精彩。后来智惠美流产,两人关系更加疏远。丧子之痛让高仓健无处躲避,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电影中,他的生活仿佛只剩下了片场,变得越来越忙了,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可怕的是,为了投入角色,也是为了忘掉痛苦,他开始强制性地自我训练!片中角色舞刀弄剑,他也舞刀弄剑,角色刺青,他也刺青。据说有一次妻子在家打开门,只见他舞着寒光闪闪的长刀逼近她,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1970年的一场大火烧掉了他们的家,也烧掉了两人的爱情回忆,两人结束了12年的婚姻。离婚后的江利智惠美曾想东山再起,奈何无法如愿,从此一蹶不振,过着郁郁寡欢、离群索居的生活。1982年,她因酗酒过度,在公寓内窒息而死,年仅45岁。

回顾这段失败的婚姻时,高仓健反省反思,有一种悔之晚矣的切肤之痛:“在伤到别人的心时,伤的往往是最重要的人的心。不,不如说正是最重要的人,反而伤得最重。她是最重要的人,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宝贵,明知如此,不知为什么,会做出深深地刺伤她的事。自己也无法控制,这就是对一个人的思念。爱,就是对她以及自己的人生怜惜,珍重!”

后来写自传时,他对于当年对她的冷落,仍然耿耿于怀:“我的艺术生命仿如一条绵绵长河,而爱人就是伟岸的河床。她本应该永远是自己艺术生命中的航导,我本该是最最柔情似水的汉子。可20年来,我与她离航偏远、孤舟漫步、寒心如铁。”

高仓健此后一直没有再婚。这个现实中不怎么说出绵绵情话的硬汉,却将自己的对江利智惠美的思念、愧疚和忏悔,刻写在了电影胶片里:

《居酒屋兆治》很显然是高仓健自身情感的映射:小叶是兆治的初恋情人,由于贫穷两人没能走到一起,但藕断丝连,小叶热烈直接、痴情忘我,兆治深沉含蓄、执着隐忍。影片中的小叶看着两人的合照落泪,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很灿烂。高仓健也借片中兆治之口说出了对前妻的肺腑之言:“回家吧!”小叶最后因酗酒过量而死,死之前手里拿着两人合照,喃喃叫着:“兆治!”这是高仓健在表达自己当年对情感的草率鲁莽吗?

在《铁道员》中,饰演佐藤乙松(高仓健饰)妻子的大竹忍唱了一首《田纳西华尔兹》的歌,这正是江利智惠美当年的成名作。乙松为了怀念妻子,也常常唱这首歌。降旗导演说,这首歌是高仓健执着地提议加进去的。此时他们已离婚28年,而江利智惠美也已过世17年,如此长时间,是什么令他对前妻念念不忘?

无论在银幕上,还是现实中,高仓健都是一个老派人:清洁,纯情,自省,自持,自律,谦逊,风度高贵,教养优雅。拍片时,从不忘记和任何一位演职人员打招呼,见到每一位新人同事或工作人员必定会起身礼貌问候。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很少人知道,高仓健除了是演员,也是歌手。早年他唱过一首歌《对马酒歌》,描写的是孤独的九州男儿的形象,整首歌是用九州方言唱的,歌词中有这么一句:“我死后请将我的尸骨埋在樱花树下,每年可看花开花落”。花是樱花,魂是武士魂,这像是他的遗言。

“文革”后,《追捕》、《幸福的黄手帕》等电影引进中国,让高仓健一下子成为中国人的偶像,他的雄性气质,特别是风衣、墨镜还有冷峻的眼神,使经历了“文革”、失却了信仰、渴望找回真实自我的萎弱国人,感受到了一种人性的美好和温暖。

中国人有多喜欢《追捕》啊。它的台词,至少被十五段相声所引用过,其中有这样一句:“杜丘,你看,多么蓝的天哪。一直朝前走,不要向两边看,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现在,一直朝前走的高仓健终于融化在了蓝天里,到了另一个世界,和他的前妻相会去了。

再见,高仓健,孤高的昭和侠客,愿你安息。

(摘自《国家人文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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