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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整合理论框架下泰德·休斯动物诗歌中的诗性隐喻解读

2015-05-30罗莹

北方文学·中旬 2015年6期
关键词:概念整合泰德休斯

摘 要:泰德·休斯素有“自然诗人”和“动物诗人”之称,其笔下的动物世界,大部分隐喻的是人类世界及人与自然的关系。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探讨休斯诗歌的诗性隐喻,有助于读者了解诗人创作诗歌的认知过程。

关键词:泰德·休斯;动物诗歌;诗性隐喻;概念整合

隐喻是诗的基础,也是诗性语言的根底(马大康,2005:152)。莱可夫(George Lakoff)与特纳(Mark Turner)在1989年出版的《超过冷静理性:诗性隐喻分析指南》(More Than Cold Reasons:A Field Guide to Poetic Metaphor)一书中将诗性隐喻放置于基本隐喻的框架下,学者胡壮麟在莱可夫和特纳的研究基础上指出诗性隐喻区别于基本隐喻的“不同”,并将重点放在了诗性隐喻的原创性、跨域性和非常规性等典型特征探讨上。

胡壮麟根据巴菲尔德在《诗性语词》(Poetic Diction)一书中区分的两种隐喻,即“形成语言的原始的隐喻”和“经由有意识的思维产生的隐喻”,指出“诗性”的内涵是在客观世界的基础上,通过个体思维的努力,有意识去发现和构建的隐喻,而“诗人最能直觉这种内在的隐喻过程”(胡壮麟,2004:97)。诗性隐喻的发现和构建具有原创性,往往带有独立个体自己的特色。由于诗性隐喻的非常规性,单用基本隐喻的概念去理解诗性隐喻是不能体现其精粹的(胡壮麟,2003:8)。王勤玲(2005)在对比研究概念隐喻和概念整合理论时指出这两个理论是相互补充的,隐喻的跨域关系的分析本身并不能直接解释隐喻的意义,而概念整合理论对隐喻意义构建开拓了更广阔的空间。因此在解读诗歌的诗性隐喻时,借助多空间投射机制更有助于我们剖析诗人创作诗歌的认知过程。

一、泰德·休斯动物诗歌隐喻研究现状

休斯曾将诗歌创作喻为狩猎,一篇篇诗集喻为新的生物。P.R.金(1979)指出休斯的诗歌充满隐喻色彩(转引自刘国清,2008:4)。阮炜、徐文博、曹亚军合著的《20世纪英国文学史》也指出“休斯描写动物界生命的诗,其实隐喻的是人类世界和人的生活”,休斯所描绘的动物世界影射的是资本主义世界,揭露出人的本性。王宁在《二十世纪西方文学比较研究》一书中也指出休斯“常用动物作隐喻来表现自然或社会中的某类事物”。

沈谦(1996)和林海英(2011)分别分析了休斯的诗歌《思想狐狸》中的意象和隐喻,尽管两位学者均对这首诗歌的隐喻进行了富有见地的分析,但他们没有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分析休斯诗歌的隐喻意义构建和认知机制。黄华(2009)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意向图示理论和概念隐喻理论分析了休斯诗篇《思想之狐》诗中的标题合成,诗中狐狸的意象图示结构与转化,以及诗中的隐喻,如果我们能较系统地分析休斯动物诗歌的隐喻认知机制,探讨休斯在创作动物诗歌过程中如何选择合适的动物喻体,将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休斯的动物诗歌。鉴于此,本文将从认知语言学视角出发,运用概念整合理论解读休斯动物诗歌的诗性隐喻。

二、泰德·休斯动物诗歌的诗性隐喻

休斯在童年时期就对自然和动物有很深的接触和体验,他对动物世界观察入微,“对自然界中美和残暴之间的对立使得他联想到理性与战争的对立”,以及人与自然关系,在休斯的动物诗集里,他擅长运用各种动物如狐狸,乌鸦,鹰,美洲豹,狼等作为意象和诗歌的本体,隐喻人类世界和人类生活,休斯的诗集可称为“一部动物寓言集”(阮炜等,1998:307)。

(一)隐喻的非常规性

亚里士多德曾说过“谜语的精华在于它在不可能结合的情况下能表达真正的实事”(转引自胡壮麟,2004:99)。胡壮麟认为,诗性隐喻“不可能性”的真正原因是“义域的不一致性”,“当一个合适的喻源概念与本体概念并置时,某隐喻使用了通常与喻源联系的一组特征来描写本体,而这些特征常规上对本体是不能用的”(胡壮麟,2004:99)。

休斯动物诗歌隐喻的非常规性体现在在喻源和目标域的不一致性的情况下产生新颖的意义。例如在休斯诗篇The Thought-Fox中,他描写的是深夜森林里一只狐狸小心翼翼的行踪轨迹,实则暗喻的是休斯在创作过程中灵感的若隐若现,到最后创作的完成。休斯将灵感比作狐狸,灵感的涌现比作狐狸行迹。目标域和源域据来自不同的义域,且喻源狐狸的特征常规上对目标域灵感是不可行的,但是在休斯笔下,狐狸和灵感这一隐喻的非常规运用产生了新的意义,不仅体现休斯独特的文风,给读者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二)隐喻的互动性

诗性隐喻的运用可给作品带来风趣(胡壮麟,2003:5)。休斯在描写人类世界和人与自然关系时,为什么不是直接描述,而是根据自己的体验体会,运用各种动物隐喻自由表达他的所感所想,这一表现手法不仅激发着诗人的奔腾创造力,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个人的烙印和独特风格,“还使得他的作品具有生命,通过各种动物意象将思维转换成视觉语言,使得读者成为诗人能在诗中进行交流的角色”(胡壮麟,2003:5)。例如在诗篇The Jaguar中,休斯描写了牢笼中愤怒的美洲豹,实则暗喻被人类破坏,嘗试征服的愤怒的自然。在休斯的这首诗歌中,意象的运用体现出休斯有力量的创作风格,读者通过诗歌语言可以“看”到被牢笼困住的美洲豹如何挣脱枷锁,向往自由的同时,也“看”到了美洲豹隐喻的大自然是如何挣脱人类对她的控制与破坏。

(三)休斯动物诗歌隐喻分析

Steinbergh(1999)指出,诗性隐喻以一种“可眼见、可触摸、可听到、可品味、可嗅到的方式给读者带来思想和情感”(转引自胡壮麟,2004:101)。以下我们从诗集Ted Hughes Selected Poems 1957-1994 选取四首动物诗歌作为分析语料,通过对选取诗歌的分析,发现休斯动物诗歌的隐喻主要涉及以下两个方面:动物喻人类,动物喻自然。

1.与人类有关的隐喻

狐狸喻人类思维。诗篇The Thought-Fox就是一首关于诗歌创作的诗(沈谦,1996:56),在该诗中,休斯将创作灵感喻为狐狸,将抽象化为具体,描写出创作诗歌时灵感思维的流动:在诗歌的第一节中,休斯将创作灵感喻为有生命的物体,将抽象的思维具体为有生命的物体。诗歌第二节通过描写这个生命物体的靠近比喻创作灵感在诗人脑海里出现,从空间上,读者可感受到创作灵感这一抽象概念的移动。“狐狸”这一词第一次出现是在诗歌的第三节,休斯描写了狐狸的鼻子触碰细细嫩叶,从触感上使读者体验到轻柔之感,也暗示诗人创作灵感的若隐若现。诗歌第四和第五节描写了狐狸绿色的眼睛,影子和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从视觉上使读者体验到诗人创作灵感的明朗。诗歌最后一节描写狐狸的狐臭味,从嗅觉上使读者感受到诗人灵感的强烈,最后诗人通过描写狐狸钻进黑洞来隐喻创作的完成。诗篇涉及到两个映射,一是以狐狸为喻体,创作灵感为本喻,二是狐狸在森林中的足迹为喻体,创作灵感的若隐若现,到出现,到形成过程为本喻。通过隐喻映射,诗人将两个义域,即狐狸和思维联系起来,让读者体验到具体化的思维以及思维流动过程的微妙。

乌鸦喻自我的人类。乌鸦这一动物意象作为喻源映射人类世界是休斯运用次数较多的,他曾出版一本名为Crow的诗集。Ann Skea(1998)指出休斯通过描写乌鸦来窥探人类内心世界。刘国清(2004)研究了该诗集中乌鸦在大自然中的多重角色变迁,指出该诗集寄托着休斯通过诗歌重建人与自然亲和关系和生态责任。在诗篇Crows Fall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乌鸦觉得太阳太白太耀眼,决定进攻打败太阳,即使被太阳击败,仍颠倒黑白,颠倒是非,固执而不愿服输。诗篇涉及到三个映射,一是太阳为喻体映射大自然,二是乌鸦为喻体,映射固执,自我的人类,三是乌鸦攻击太阳为喻体,映射自我的人类破坏大自然的行为。诗中分别描写了乌鸦进攻太阳前和进攻失败后的情景。整首诗的情景可分为两层趋向空间,第一层是向上空间,即乌鸦对准太阳,冲向太阳的情景。乌鸦进攻太阳前士气十足,体现在“in full glitter”,“rage up”和“aimed his beak direct at the suns centre”描述上。第二层是向下空间,即乌鸦被太阳打败击落的情景体现在标题“crow fall”,“returned”和“up there”的描述上。读者可通过空间体验了解诗歌的主题和休斯在创作时的认知过程。

2.与自然有关的隐喻

鹰喻自然。休斯不仅运用动物来描绘人类世界,还运用动物向读者展示一个充满能量的世界,通过动物来展现自然的本质(胡洁雯&王丽明,2008:125)。在诗篇Hawk Roosting中,鹰作为喻体映射大自然是通过表达空间的概念体现出来,休斯描写鹰栖息在高高的树枝上闭目凝神,在高高的树枝上,鹰可以享受空气的浮力和阳光,可以俯视地面上的一切,鹰在树枝上的位置因为其锋利的爪子和羽毛而十分牢固,并且老鹰掌握生死大权。休斯笔下的鹰虽透露出野性、高傲,凶残的特点,但是休斯指出“这只鸟被指责为一种可怕的极权主义独裁者的象征。事实上, 关于这只鸟我所想的仅仅是自然,是自然在思考。如果说它并不单纯, 也许是因为自然不再单纯”(转引自胡洁雯&王丽明,2008:126)。在诗中,高傲,凶残的鹰作为喻体映射自然,并不是表达大自然也拥有高傲和凶残个性,而是表达出大自然的生命力和不可征服性。

美洲豹喻自然。在诗篇The Jaguar中,休斯通过对比描写了动物园里猩猩,狮子,老虎的慵懒和美洲豹的活力和野性。美洲豹没有屈服于禁锢的牢笼,我们可以从它愤怒的眼神看出它的活力与野性。休斯先描写了牢笼里焦躁、愤怒的美洲豹,后描写了美洲豹用愤怒的眼神将铁栏熔化,对于美洲豹来说,牢笼挡不住它向往自由的狂野,在它奔向原野之际,世界在它脚下滚动。在休斯创作年代,工业革命的发展一方面带来了经济繁荣和科技的发展,一方面也摧毁着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自然,“人类生活在一个以科技为代表的理性力量同以自然为代表的本能力量相冲突的漩涡之中,造成了人性和自然的双重分离”(张中载,1996:213)。休斯将美洲豹作为喻體映射大自然,牢笼为喻体映射人类对自然的统治,美洲豹的愤怒和向往自由映射大自然的生命力和不可征服性。

三、概念整合网络下泰德·休斯动物诗歌的诗性隐喻意义构建

在众多的动物中,休斯是如何选择这些动物为合适的源意象和源域的,这些动物的选择又是如何传递出诗歌所要表达的主题和意义的,这需要我们利用概念整合理论来分析休斯创作诗歌的深层认知机制。

根据Fauconnier和Turner对概念整合理论的研究,概念整合理论涉及到在一个“心理空间”的网络里把动态的心理模型集合起来的一组操作,整合过程主要是依赖投射、映射和动态的模型来形成凸显结构,以及促进新颖概念化的形成。概念一体化网络居于概念整合理论中心地位,是一组在概念整合过程展开中的心理空间,概念一体化网络由四部分构成:两个属于不同认知域的输入空间;一个能抽象概括两个输入空间内容的类属空间;一个包含两个输入空间匹配结构的各方面合成空间;还有网络自身所特有的凸现结构(王勤玲,2005:43)。

首先我们来看狐狸喻思想这一隐喻映射的概念合成。输入空间I是林中的狐狸,狐狸有狡猾,敏锐,机智,神秘,奔跑速度快,行动轻盈等特点,输入空间II是创作灵感,灵感是抽象化的,当我们在写作时,灵感有时迟迟不出现,有时会若隐若现,有时又会很强烈地涌过来,让人捉摸不透。从狐狸和创作灵感的特征中,可提取类属空间中的抽象结构式为某一事物具有神秘,捉摸不定的特征。诗歌主题就是通过描写狐狸林中小心翼翼和坚定脚步的足迹来映射创作灵感的出现、形成过程,在合成空间中,一个突显的内容是思维继承了狐狸的有生命特征,由抽象化为具体,灵感的若隐若现和强烈并置了狐狸的行为特征,展现出创作灵感在诗人脑海里的踪迹以及创作灵感的神秘。

戴婉莹(1982)研究动物喻人修辞时指出“动物喻人的一个首要特点是神似,即暗示人格”。尽管乌鸦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但是在人类文化和寓言故事里,人们倾向于将乌鸦比喻为不吉祥的寓意和罪恶。休斯在出版Crow诗集前,他曾在BBC上谈论过他对乌鸦本质的理解,他认为乌鸦是上帝的噩梦,他激怒了上帝,因为他不断折磨着上帝,并代表人类让上帝打开天堂,将生命还给人类(Ann Skea,1998)。他在诗篇Crows Fall中 ,乌鸦为输入空间I,根据人类对乌鸦这种鸟类的理解,乌鸦有聪明,孝顺,不吉祥,罪恶等特征。人类为输入空间II,人的品格有好坏之分。从两个输入空间中可提取类属空间的抽象结构为某一类生物的品性有好坏之分,通过整合,乌鸦的罪恶并置到人类品格上,揭示出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的自我与不自量力。

休斯将鹰和美洲豹喻为自然,鹰和美洲豹都属于猛兽,有凶残,野性,矫健,力量,活力等个性特征。同时,鹰是鸟中之王,美洲豹是猫科动物的全能冠军。在概念整合中,鹰和美洲豹为输入空间I,大自然为输入空间II,从两个输入空间可提取类属空间为生命体都有其个性和活力。通过整合,鹰和美洲豹的部分特征并置到大自然的特征上,体现出大自然的原始活力、野性,充满力量和不可驯服性。

四、结语

隐喻是诗歌的重要修辞,通过隐喻,诗人能生动表现诗歌主题,休斯通过体验与观察,发现动物世界与人类世界的内在隐喻,并以他自己独特思维去重新认识世界。在休斯的动物诗歌中,休斯运用狐狸,乌鸦,鹰和美洲豹来比喻人类世界和自然界,表达出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通过概念整合理论分析休斯的动物隐喻,发现休斯所描绘的动物世界并不是偶然的,而是诗人通过概念建构起来的,狐狸与思想的关系,乌鸦与人的关系以及鹰、美洲豹和自然的关系,都有着深刻的认知机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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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罗莹(1991–),女,壮族,广西百色,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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