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停战诏书》的形式，正式宣布日本投降，中国人民经过14年浴血奋战、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经过6年战火硝烟，终于迎来了全面胜利的一天。笔者通过解密史料，重温日本决策八一五投降前后的波折诡秘。

“我们坚决将战争进行到底”

1945年，伴随着反法西斯盟国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大反攻，日本法西斯的末日几乎人人知晓。即使到了1945年5月8日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日本军国主义仍幻想困兽犹斗。此时，苏联尚未对日宣战，日本将希望寄托于苏联的调停上。6月，日本通过外交层面与苏联秘密接触，宣称只要苏联能够在盟国与日本战争中保持中立，日本就可以开出包括归还库页岛南部（这部分领土是1905年日俄战争后日本逼俄國割让的）等一系列“优惠条件”。

不过日本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通过外交途径频频向苏联抛媚眼的时候，苏联红军攻克奥地利维也纳等名城的几十万精锐部队（包括第六近卫坦克集团军在内），此时已经登上东进的列车，他们的目的地是苏联远东地区——在那里，他们将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当地苏联驻军编组成一支150万人的大军，向盘踞中国东北的关东军发起最后的进攻。

1945年7月26日晚，美苏英中各盟国共同签署的《波茨坦公告》正式发布，要求日本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即将迅速完全毁灭”。这句话是美国总统杜鲁门特意要求加上去的，10天前，他刚拿到美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枚原子弹成功爆炸的报告，两天前他刚隐晦地跟苏联领导人斯大林打过招呼，他要用手头还剩下的两枚原子弹让日本人体会一下什么叫“迅速完全毁灭”。

由于《波茨坦公告》发出时，苏联还未完成远东军力部署，因此还没有与日本正式宣战，也就没有在这份公告上公开签字（内容是四大盟国集体讨论决定的）。这给了日本垂死挣扎的最后幻想。7月27日当天，日本最高决策当局召开了两次会议，经过数小时激烈争论，最后决定是对这一宣言日本官方予以“默杀”，即不做任何反应。日本军阀们始终对苏联调停抱有侥幸，随即又给日本驻苏联大使佐藤尚武发去密电：“目前来看，一日之差可能导致千年悔恨，请您立即与苏联外长进行一次会谈。”在第二天的记者招待会上，日本首相铃木贯太郎公开说：“《波茨坦公告》没有多大价值，不屑一顾，我们坚决将战争进行到底。”

“广岛已被摧毁，苏军大举进犯，

皇军已无法再战”

《波茨坦公告》之后几天，日本一直焦虑地等待苏联对调停的最终答复。不过，他们等来的是1945年8月8日8时15分，人类历史上第一枚实战原子弹（代号“小男孩”）在广岛上空炸响，广岛市民6万余人当场死亡，7万余人受伤，伤者中的许多人将会在随后的几十年里陆续死于核武器过度剂量辐射引发的绝症。

日本人不为所动，铃木首相已经派人调查确认美国投掷了原子弹，但是日本人还不打算投降，陆军大臣阿南惟几甚至要求新闻部门向公众宣布，美国人所谓向广岛投掷原子弹的说法是一个假新闻。

8月8日下午5时，一直避而不见日本驻苏大使的苏联外长莫洛托夫突然紧急召见佐藤尚武大使。佐藤以为是苏联调停问题有了进展，仓促前来，一进门，他刚想用俄语向莫洛托夫问好，莫洛托夫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向他宣布：“自明日即8月9日起，苏联将与日本处于战争状态。”8月9日0时一过，苏联远东三个方面军150万人越过中苏边境，猛攻日本70万关东军。

8月9日上午10时30分，日本内阁召开最高战争指导会议，铃木贯太郎首先宣达了天皇裕仁的“口谕”：“广岛已被摧毁，苏军大举入侵，皇军实际已无法再战，除了接受《波茨坦公告》，已无其他出路，诸位见解如何？”陆军大臣阿南惟几、海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等人还想继续打下去。正在争论中，有人前来通报急电：“美国飞机在长崎又投下了一枚原子弹！”美国投掷的第二枚原子弹（胖子）在当天上午11时02分炸响长崎，当天即导致长崎10万余人死伤。讨论中，主和派与主战派3：3，铃木贯太郎首相、东乡茂德外相和米内光政海军大臣主和，阿南惟几陆军大臣、丰田副武军令部长、梅津美治郎参谋总长三人死硬到底，扬言“日本还没战败”。

下午又增加了内务、农业、商务、军需、运输等诸大臣，再度召开扩大会议，继续讨论日本战和问题。新来的大臣们都说，现在日本国民人力耗尽，农业崩溃，海上运输被掐死，国际上空前孤立，各盟国相继发起总反攻，日本各个战场上全面崩溃，已经绝不可能打下去了。但是阿南惟几等人还在会场上嚷嚷：“宁可玉碎，决不投降！”

（日本）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

扩大会议仍不能决定，晚上又召开了天皇参加的“御前会议”。此时阿南惟几等人还在叫嚣“死战到底”，而天皇裕仁则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从1937年七七事变开始回忆说，军方一再告诉他日本马上就能获胜，如今已到了万难打下去的田地，军方还在那里说什么“本土决胜”，再打下去，日本国民一并完蛋。最终，天皇决定，接受《波茨坦公告》。主战派被迫接受。

事情并不算完。8月10日日本正式照会盟国，宣布即将接受《波茨坦公告》，但是阿南惟几又炮制出了一份以自己名义写的公告，扬言继续抵抗。一时间世界上竟然出现了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日本公告。于是，盟军对此的态度是：加紧进攻日军！

13日晚10时50分，御前会议在皇宫地下室举行，阿南惟几、梅津美治郎等死硬派分子仍旧要求战斗到底，他们乱嚷之际，天皇裕仁沉默良久，最终垂头丧气说道：“朕之前的看法不变。”随即，天皇令铃木首相起草了投降诏书。14日下午，投降诏书几易其稿，终于草拟完毕，随即天皇宣读诏书并录成磁带，准备第二天对外播放。

14日午夜，阿南惟几等人再度发动基层法西斯军官武装叛乱，想阻止天皇诏书对外发布。结果很快被镇压。阿南惟几等人畏罪自杀。

8月15日12时正，天皇终战诏书正式对外广播：“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愿接受其联合公告。”日本法西斯的丧钟终于敲响了。

（责编：石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