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丰

白崇禧的发妻马佩璋是桂林人。马父是清末贡生，名门绅士，自视颇高，因此在为女儿选婿时相当严苛。马佩璋直到23岁，才嫁给人称“小诸葛”的白崇禧。

当时，白崇禧刚将旧桂系的队伍带到湖南境内。他成婚后离开桂林不久，旧桂系不甘心失败的将领就来偷袭，还下令全城捉拿马佩璋，马父家的财产也被掳走不少。白崇禧立即带兵重返桂林，几经波折，终于和妻子团圆。此后，他每遇变故，都先安置好妻儿，再单身赴战。

1930年，白崇禧率部进入南宁，将滇军赶出广西。妻子和两个女儿被送往香港，以确保不受军阀混战的牵连。连战告捷而又春风正盛的白崇禧，在南宁陆氏花园的熏风中，感到胸怀寂寞。鸾孤凤只、辗转难眠的他，有时甚至会在半夜把警卫人员叫醒陪他下棋。如此一来，警卫和侍从们大呼吃不消。

一位名叫许辉生的副官看出白崇禧精神状态不对，就到南宁的风月场所找了几个妩媚多情的佳丽。白崇禧嫌弃她们身份不明，前尘不清。最后，一筹莫展的许辉生居然想到了许婚于己的王氏。

许辉生是如何说服未婚妻为自己的前程而“献身”的，不得而知。但这个低调的王氏，有效地慰藉了白崇禧的孤寂。白崇禧还特意为王氏在陆氏花园附近找了一栋小别墅，夜夜留宿。很快，许辉生就做了广西边城的警备司令长官。

王氏在陪伴白崇禧一段时间后，生下一个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的白崇禧，在内心感到愧对原配之际也的确欢喜，夸赞王氏立了大功。马佩璋急急赶到南宁，要捍卫自己的婚姻。白崇禧自知有愧，不肯收王氏为妾，只说一切事宜但凭妻子处理。

马佩璋忍下心酸，出手阔绰地给了保障王氏余生的钱财，将孩子抱过来由自己抚养，取名为白先道。她和白崇禧约定，对外就说这是自己的长子，从此不许别人提起王氏，也不许有人轻慢白先道。马佩璋的表现，出乎白崇禧的预料。此后，他真心实意地信赖这个外柔内刚的世家女子。

经此一遭，马佩璋也有了心眼，她恩威并施地对白崇禧的参谋下指示，让他们看紧白崇禧。夫妇依旧聚少离多。有一次，马佩璋听说白崇禧战死在南京，她不顾一切赶到南京，结果发现传闻不实。夫妇骤然相逢，恍如隔世，爱情也在战火硝烟中得以升华。

国民党败退台湾后，白崇禧举家住进一所木板房。在台风登岛的日子里，房子天天漏雨。此时的白崇禧，鬓发斑白。马佩璋宠辱不惊，甚至有着出人意料的豁达，她觉得身边的男人尽管壮志未酬，但他完完全全是属于她的了，终于能和他享受执手白头的日子。

在漫长的蛰居生涯中，马佩璋教会白崇禧如何享受生活的恬适。戎马一生的白崇禧常在梦中耳闻金戈声，惊坐而起。马佩璋总是静静地从背后抱紧他，轻轻抚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身体。

1962年12月4日，马佩璋病逝。早已把妻子视作精神支柱的白崇禧，顿觉天地变色、高楼倾塌。此后，不是没有千方百计接近他的红颜知己，但他深知，她们拥有的顶多是姣好的面貌，而能够在深夜里从背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只有发妻。

没有了马佩璋的白崇禧，觉得自己活得太久。4年后，他安详离世，终于可以在另一个地方与妻子团聚了。

编辑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