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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内篇·人间世》中的处世思想

2015-05-30王敬博

北方文学·中旬 2015年9期

王敬博

摘 要:《人间世》的中心是讨论处世之道,既表述了庄子所主张的处人与自处的人生态度,也揭示出庄子处世的哲学观点。庄子处于一个权谋狡诈的战乱时代,战乱频繁,道德衰微。庄子以自己特有的方法处世,顺乎天性,合于世情。此中的道理值得我们思考,此文主要对《人间世》篇中主要的处世哲学思想概括总结。

关键词:人间世;处世思想

庄子思想的核心是“自然无为”,同样把“道”作为自己哲学体系的最高范畴,庄子认为人应顺应自然之道,顺应自然之责。用以消除物我之间的对立,达到人与自然的契合,使人的精神获得绝对自由,因此,庄子希望人能够做到安时处顺,死生如一,用一种完全顺乎自然的态度来对待人生。并且庄子还提出了“心斋”、“坐忘”等让内心修养的途径,主要是以“虚静空明”的心境去感应外物,用“师法自然”的方式去认知和评价客观世界。

庄子的这些思想,无论对后世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还是对文学创作中的审美意识,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郭象曰:“人间变故,世世异宜,惟无心而不自用者,為能随变所适。”王夫之曰:“涉乱世以自全之妙术,君子深有取焉①。”庄子处世之道,亦不外此。略述如下:

一、顺性

周室纪纲废驰,世乱渐显,救时之道,在乎先存诸己,而使人自化耳。庄子在《人间世》篇中以颜阖与蘧伯玉问答的对话方式说明接物顺性的道理:

汝不知夫养虎者乎?……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适有蚊虻仆缘,而拊之不时,则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

简洁明了的对话中,通过蘧伯玉所说之言表明对于当政者的不满,通过“螳臂当车”的寓言故事说明遇难事需顺从的人生道理。除此以外,又引用驯化老虎和马的过程。以此说明老虎虽性情暴躁,但顺着它的性情就可以使它温顺于人的道理;马虽然驯服于人,如果不顺着它的性情那么也会暴怒伤害人的道理。这些比喻恰恰说明了“顺从”的重要意义。《庄子学案》评:“此蓋谓教人化物,亦当顺其自然,不然,则爱之反以为害之也。接物者,须顺天性。《庄子》中说:“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瓤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飘,则瓤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大瓤之种”应该是自有用处的,但惠子只想到了将其盛水浆,或者剖开做成瓢,要么不够坚硬不能举起,要么太大而没有地方可以放置。如果换一种用法,将其“以为大蹲而浮乎江湖”,结果就不一样了,顺应“大瓢之种”自身的天性,就不会有“不能自举”或“无所容”的忧虑了。于瓤得其用,于己免其忧。性各有别,各有所用,也各有所不用,只有物任其性才能扬其所长避其所短放于自得之场。

二、无为

庄子于政治方面主张以无为而安其性命之情为治天下之方法,换句话说,即顺应民性治国使天下人感到自在宽容。

《外篇·在宥》云:

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

教导君子如要当天子,就不要有心去统治天下,而任天下百姓之自然。人人心性安定,天下就自然太平;如果扰乱人心,天下就不可能长治久安。

此外,《外篇·天地》云: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

总结了君主应该具有最高尚的道德,成为天道的体现者。做到无为无欲,天下自然就可以太平的治国思想。

庄子认为,人改造世界的进取活动也是徒劳的:“物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大宗师》)。“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着;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网罟”。(《逍遥游》)“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在庄子看来,“有为”就是有害。以此说明顺物自然,随其所用,就是无用之用。

因此,在庄子的思想中,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虽然这种唯心主义的哲学思想在当今社会看来是不能被认同的,但在古代,这种唯心主义的思想确是社会的主流思想,并深深根植于百姓的意识形态中。甚至,对国家的统治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推动了国家的长治久安的局面。庄子虚拟塑造孔子的对话:“哀公曰:‘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德充符》)。“性不可易,命不可变”(《天运》)。“不择地而安之,不择事而安之”般的任其命运发展,唯有顺于“天命”便可免于灾祸。

三、制约

庄子的处世论中指出人类不能单独生存,并且认为人生在这个混乱的现世中,子女与父母;君臣父子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仁义礼智信种种关系都不可能脱离天道的制约。《外篇·天道》云:

君先而臣从,父先而子从,兄先而弟从,长先而少从,男先而女从,夫先而妇从。夫尊卑先后,天地之行也,故圣人取象焉。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乎!

无论天道、人道都要受道的约束,不可恣意妄为,随心所欲。做帝王的应该效法天道,做到“虚静恬淡,寂寞无为”。无为是君道,有为是臣道;天道、人道都要遵循尊卑先后。无为的天道是根本,由君主所掌握;有为的人事是枝节,由臣民去做。君主实行无为则一切从简;臣民实行有为则繁杂多事。无为是首要的,但有为如仁义、法度、是非、赏罚等亦不可废。这段论述中,强调了尊卑等级是符合天道的,甚至说否认等级秩序就实际上否认了天道。这与儒家所云:“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伦理思想相似。

四、谦晦

举例说明有表述谦晦之意的语句:

“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食不敢先尝,必取其绪。是故其行列不斥,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于患。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外篇·山木)“善其时,逆其俗,为之纂夫;当其时,顺其俗,为之义之徒。”(外篇·秋水)

《人间世》篇,主旨在描述人际关系的纷争纠结,以及处人与自处之道。处于一个权谋狡诈的战乱时代,无辜者横遭杀戮,社会成了人兽化的陷阱,一部血淋淋的历史,惨不忍睹地暴露在眼前,庄子揭露了人间世的险恶面,而他所提供的处世与自处之道却是无奈的。人世间共有七章,首章假借颜回与孔子的对话,叙述自己与统治者相处的艰难。以卫国的暴乱喻人间的纷争,借卫君描写出当权者专横独断,一意孤行,“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全国死于权力斗争之下的人民满沟遍野,多如焦草。

人间种种纷争,追根究底,在于求名用智。“名”、“智”为造成人间纷争的根源,去除求名斗智的心念,使内心达到空明的境界。庄子借以大树为例,阐释“非材”才是大用,“成材”却是不祥。以此联系到世人,某些人畸形残体,却免除征役,得到了救济。足以养身,终其天年。然而,身体壮硕的人被征于战役,最终还战死于战争中,无法终其天年。

历代学人一般都认为《人间世》讲处世之道、处世哲学,但是具体的认识各有侧重。郭象曰:“与人群者,不得离人。然人间之变故,世世异宜,唯无心而不自用者,为能随变所适而不荷其累也。”

综上所述,庄子处世之道虽是特定时代的为人处世之理的反映,但也有适合现代社会的永不退色的元素,对我们今天的为人处世也有启发意义。我们应以顺性为基础,实现心灵的释然、精神的超越,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天道无穷的运化之中,与道同体,与天同性,与命同化。

注释:

①钱穆.《庄子纂笺》《人间世》 三联出版社2010年版,第34页。

参考文献:

[1]曹础基.《庄子浅注(修订重排本)》.中华书局,1982.

[2]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郎擎霄.《庄子学案》.上海书店,1992.

[4]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2001.

[5]钱穆.《庄子纂笺》.三联出版社,2010.

[6]郭象.注 成玄英 疏 《庄子注疏》.中华书局,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