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莉

群雄逐鹿中原，移动终端的“APP”之战就此打响，谁能研发出完美的APP，必将迎来商业的繁荣与兴旺。同样，三位高学历的年轻人也跃跃欲试，上演了一场“中国合伙人”式的奋斗记，在手机软件研发上经历了创业、失败、成功的艰辛历程，终于开发出了一款下载量达500万次、活跃用户逾50万人的免费阅读软件，公司也逐步走向正轨。然而，对于版权问题的忽视，不仅使三名年轻人的创业成果灰飞烟灭，还使他们面临了刑事处罚……

志同道合 联合创业

1975年出生的曾克行，硕士研究生学历。自从大学毕业后，他便一直留在北京从事互联网工作。随着互联网经济的迅猛发展，不少时代的弄潮儿尝到了甜头，财富呈几何式的增长，“网络新贵”层出不穷。身处于时代洪流之中，曾克行也无法置身事外，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创业的机会，期盼能够大展宏图，闯荡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然而，互联网经济的竞争虽然没有硝烟，但也异常残酷，产品如果没有出奇制胜的卖点，没有良好的用户体验，没有后续的创新与跟进，很快就会被淘汰，甚至连一点渣都不会剩下。曾克行当初成立了第一家公司，专门开发了一款类似MSN的软件，但由于同类产品过剩，又没有新颖之处，没过多久便以失败告终。经此挫折，曾克行并没有气馁，他像一头猎豹一样，目光如炬，搜寻着新的目标，等待着新的机遇、新的项目。

2012年8月，曾克行找来项目工程师林斌和秦凌云，共同商讨下一步的创业计划。软件开发工程师林斌是曾克行从深圳挖来的技术人才，是一个典型的85后男生，同时也是一个网络文学爱好者，他提议到，智能手机正在逐步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在休闲时间，年轻人们都喜欢看小说。根据他自己的体验，目前市场上的一些阅读软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如果能开发一款免费阅读的手机APP，必能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这个提议得到了同是文学爱好者的曾克行和秦凌云的认可。三人当下就决定，今后创业的方向就是开发免费阅读的APP。曾克行将三人各自的分工明确下来，由林斌负责软件客户端的开发，由秦凌云负责搜索引擎的开发，而自己则提供资金的支持，包括工资、研发成本以及租赁服务器的费用等。

移动互联网时代拼的是效率，比的是速度。当月，林斌便在其他一款小说阅读软件的基础上，进行了更新的设计与研发，重新设计了页面及内部代码，同时以其本人名义注册了快读软件的域名；而秦凌云向杭州一家公司租赁了服务器，用于软件的数据存储。经过两个多月紧张的研发和测试，2012年11月，命名为“快读免费小说”的APP被正式投放到各大手机软件应用市场。“小清新”的页面设计、强大的搜索功能、完满的用户体现，“快读免费小说”投入市场后，得到不少客户的青睐，下载数量节节攀升，达到了超过500万的下载量及50万注册用户，很快在同类产品中占得一席之地。

这一次的创业方向终于对路了！三人在内心暗自欣喜。

攫取作品 不问版权

2012年12月，在“快读免费小说”大受欢迎、获得市场认可后，曾克行为此专门设立了金豆成长（北京）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豆公司），由其本人担任法定代表人，持有大部分股权，林斌与秦凌云作为技术骨干，也分别持有原始股份和期权，公司的员工从最初的三人逐渐扩充到了20多人。金豆公司成立后，之前由秦凌云租赁的服务器费用也转而交由公司支付，费用从之前的几万元涨至十几万元。

曾克行吸取了之前创业失败的经验，他将公司的业务分成两块，其中主要一块便是已经在市场上获得成功的“快读”团队，由当初提出方案并参与设计的工程师林斌负责；而另一块叫“金豆”团队，由他人负责，主要任务是开发新的APP软件项目。

2013年，金豆公司的研发团队陆续又开发了租赁市场、母婴问答等多款APP投放至应用市场，但市场反响始终没有“快读免费小说”那样火爆。当年年底，根据反馈的情况，曾克行将公司的重心放在了“快读”团队上，并增加了人手，团队成员增加至八人。

那么，在阅读软件多如牛毛的现状之下，“快读免费小说”又是如何抓住用户的心，始终不离不弃呢？秦凌云在供述中谈到，为了配合“快读免费小说”的开发，他曾经设计了一款“爬虫”软件。“爬虫”是“快读免费小说”内置的搜索引擎，它好比是一个“搬运工”，可以从正规的网站上将小说内容搬运到“快读”的服务器上，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一旦正规网站上有新书上线，“爬虫”能第一时间获取小说资源，供用户免费阅读。

同时，为了让“快读免费小说”的读者能够享受到最新、最全的网络小说，秦凌云设计让“爬虫”紧盯国内一线网络文学网站。这些网站只要有内容更新，仅过了半小时左右，“爬虫”便可从其他盗版网站攫取到更新的内容。而且，“爬虫”还有广告过滤功能，自动转码错别字和乱码，使用户享受到没有广告、没有乱码的完美体验。

这样一来，需要在正规网站付费阅读的小说在手机上能够轻松获取，并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这样的“免费午餐”谁不爱呢？这就是“快读免费小说”能够迅速占领市场并保有大量活跃用户的秘诀所在。经过一年多的积累，“快读免费小说”总共获取了超过5万部的小说，均临时存储在租赁的服务器上。

罔顾侵权 只能认栽

曾克行内心十分清楚，开发“快读免费小说”等APP投放市场，赢得了大批用户以后，其最终的目的是盈利。通常而言，APP盈利的模式有三种，一种是收费，就是在用户获得初步体验以后，采取向注册用户收费的方式实现经济收入。然而，在免费阅读领域，一旦软件收费，其“免费小说”将名不符实，必定流失大量的用户，这条路是万万不能走的。第二种方式是融资，想要获得风险投资机构的青睐，需要具备多项条件，曾克行意识到，“快读免费小说”的后台资源是攫取网络小说，这些网络小说大部分来源于盗版网站，金豆公司根本没有版权，必然无法得到风投资金。第三种方式，也是最常见的方式，那就是植入广告。植入广告是获得收益最快、最不计成本的方法。因此，金豆公司与相关广告投放平台合作，在APP的阅读页面中嵌入了游戏链接、化妆品广告等，并进行了收益的结算。

2014年年初，“快读免费小说”的广告运营模式开始盈利。在这繁华的背后，却蕴藏着深深的危机。随着不断有作者提出在“快读免费小说”上放置作品，在磋商过程中，运营者曾克行逐步感受到，版权问题将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会直接影响到软件今后的发展。金豆公司不享有著作权，是侵权行为，将会遭遇法律问题。

同样，林斌、秦凌云也发现了这个日益突出的著作权问题，并向曾克行提出。为此，曾克行也曾试图联系版权权利人，希望获得相关的授权。但是，若想获得授权，必然需要付费，这对于金豆公司而言，将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曾克行十分清楚这一点。在解决问题和金钱支出之间，他犹豫了，著作权的问题就此不了了之，没有了下文。

就在此时，国内一线知名文学网站——“起点中文网”发现了“快读免费小说”APP大肆攫取其网站作品的情况，在该APP后台服务器中存储了大量文学作品，均来自其他文学类网站，其中盗版“起点中文网”的作品有1453部。“起点中文网”就此事向警方报案。被警方抓获的曾克行、林斌、秦凌云对侵犯著作权一事供认不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虽然已经意识到版权问题，但因为一时糊涂，没有正视问题的危害性，没有及时解决问题，竟然涉嫌了刑事犯罪。

高价赔偿 教训深刻

浦东新区检察院对这起上海市首例手机APP侵犯著作权刑事案件提起公诉。检方指控，金豆公司以营利为目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复制发行文字作品1453部，该公司及曾克行、林斌、秦凌云均已构成侵犯著作权罪。

案发后，曾克行等三人后悔不迭，作为IT男，他们对自己的专业领域驾轻就熟，但涉及知识产权等法律可谓知之甚少，这一次，真的是吃了“不懂法”的亏。原以为，这仅仅只是民事问题，没想到竟然上升到了刑事案件那么严重！为了求得“起点中文网”的谅解，曾克行主动提出，由金豆公司向“起点中文网”支付赔偿金200万元。同时，将“快速免费阅读”APP作价300万元转让给后者。对于这个“惹事”的APP，曾克行等人的心情真是又爱又恨、五味杂陈。

近日，经浦东新区法院审理，认定金豆公司及曾克行等三人侵犯著作权罪名成立，一审判处金豆公司罚金6万元，曾克行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处罚金2万元，林斌和秦凌云均获刑10个月、缓刑10个月，并处罚金1万元。

承办该案的检察官周少怡介绍道，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手机客户端相关的知识产权案件可能呈多发态势。在电影《中国合伙人》中，讲述了三位年轻人创业的经历，同样也曾经牵涉到知识产权的问题，如果处置不当，极有可能埋下隐患。曾克行等三人就像“中国合伙人”一样，期盼通过艰苦的创业打造属于自己的科技王国，但在互联网时代，除了专业技术的过硬，知识产权的保护也是重要一环，绝对不能厚此薄彼。曾克行等三人缺乏著作权意识，不肯花小钱买版权，最终花大钱支付赔偿金，还要面临刑事处罚，落得人财两空的结局。本案的发生，足以引起年轻创业人员的警醒。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