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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

2015-05-26夏尔

新青年 2015年5期
关键词:樱树画稿情书

夏尔

旅院周二的下午是不安排课程的,每周二的下午都会有一个戴着粗黑框眼镜的女生出现在文樱楼前,时而散步,时而看书。

正如其名,文樱楼的后面有一片樱树林,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片,但却是名副其实的樱树林。女孩的家乡在北方,从来没有见过樱花,入学以来,一直期待着见一次真正的樱花,为此她一直等待着,马上就要开春了,这将是女孩第一次见到樱花花开,也将是她第一次在他乡迎接春天的到来。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女孩所牵挂的除了樱花又多了一样——那个总是支着画板坐在远处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樱树林的男孩。文樱楼地处学院边缘的角落里,一般也不会有人绕到楼后面。一直以来这片土地是专属于女孩一个人的,她也不愿意与人分享。因此这个男孩出现的时候,在她看来实在有些碍眼。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女孩发现这个男孩并不吵。他和那些被冰雪覆盖着的樱树一样,安静的伫立着,只有右手微微的在画纸上移动着,就像是被错误的植在了樱树林外的一棵孤独的樱树。

他总是比女孩来得早,走得晚,而女孩的到来似乎也从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从一个人变为两个人,女孩每次想到微妙之处脸上便有些发烧,一旦这样,她就走的更早了。但她心里渐渐有了和男孩认识的想法。

这个人或许也很喜欢樱花吧,女孩如是想到。

旅院的风近来越来越柔和,从树梢上拂下的也不再是冰雪而是露水。春天到了。女孩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文樱楼后面。

那个男孩和往常一样,已经早早的到了。女孩跑得气喘吁吁,见到男孩后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但眼前的景象又让她一个劲儿的激动,顾不得羞涩。

那些早已相熟的枝干上冒出了粉红色的花朵,晶莹,饱满。极少数的花开得略早,风一吹,花瓣就落下了,女孩的脚边也落着零星几片花瓣。

反正他是不会注意到我的吧,女孩这样想着。

一阵风吹来,一张画稿落在了女孩的脚下。

这是樱花写给她的情书吗?女孩看着脚下的画稿,满面通红,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把它拾了起来。

她拿着画稿向男孩走去,脚步和她的心跳一样乱,最终又像是送情书一般把画稿递给了男孩。

“谢谢你。”男孩对她露出很真切的微笑。一片樱花瓣粘在了画稿上,男孩轻轻地把花瓣摘下来,一松手花瓣就被风吹走了。

她注意到这个专注的男孩其实也很温柔,所以有了和他说话的勇气。

“你的画……画和这里不太一样吧?”

“嗯,不一样,美是相通的吧。”

“嗯。”女孩的语气既像是肯定又像是疑惑,她拿不准怎么回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就算我的画画得再逼真,和眼前充满生气的景象比较,也还是过于拙劣了吧?一个是真实的,一个只是复制品。”

“不过,美是相通的,对吧?我现在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种生气,那么再创造出属于我的樱树林不就行了。因为这是属于我的,是独一无二的真品。”男孩说得时候,已经画了起来。

“是,是的。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女孩发觉这个男孩真的很好接近。

女孩依然会去文樱楼,她总是静静的看着男孩画画,时而和他一起赏樱。不过随着樱花的盛开,樱树林里也多起了情侣们。原来和女孩想象的不同,人们并没有遗忘这一片樱树林。只是情侣们多起来的现实让她有些退却,她不再敢和男孩搭话,而男孩又总是自顾自的画着,女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渐渐地,女孩不再去文樱楼了。

春天就快过去了,听说樱花落下的时刻是最美的时刻,女孩幻想着能和男孩一起在樱树林下漫步。她写了一封情书,打算亲手交给男孩。

第二天,她到了文樱楼后面,男孩果然还在,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画画,手里拿着纸一样的东西。直觉告诉女孩,他是在等她。

果然,男孩看到她后显得很高兴,没有了让他全身贯注的画板,这一次他主动向她走过去。

女孩的注意力集中在男孩手中的东西上——说不定,他也想要和我表白。那么,那就让他先拿出来吧。

男孩走到她的面前,很突兀的把手放在了女孩头上。女孩疑惑的抬头看他的手,他的手上拿着一片樱花瓣,一松手,就随风飘走了。

“这个是给你的。”女孩等到了这一刻。

“我就要毕业了,画也完成了,以后不会再到这里来了,不过认识你,我很高兴。”

男孩还说了什么吗?她不记得,自己醒过神来已是孤身一人了。

她拆开画,看着上面画着一棵樱花落尽的樱树,下面还有男孩写的字:所有人都知道樱花落下的时刻是最美的,不过就一般的逻辑而言,花的凋零不过是过程吧,而最终留下的孤零零的樱树才是所谓的结果吧?

夏天到了,毕业生已经离校,学校一下子空了很多。相比较夏日里其他树木的繁茂,文樱楼后的樱树林已枯萎败落。

女孩拿着那幅画站在樱树下,对比着。

哪怕是与这些已经败落了的樱树相比,这画也还是显得过于苍白了吧。女孩一松手,画就随风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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