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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狂飙后落败何处,最无奈的“各就各位”

2015-05-14郭子等

知音·下半月 2015年1期
关键词:阳阳

郭子等

这是个令人感慨万千的故事:花心丈夫卷款与邻居妻子私奔了!他们各自遭遇背叛的配偶,却彼此产生真情,离婚后结为患难夫妻。几年后,那对私奔男女竟双双煤气中毒,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成了痴呆!面对负心人凄惨的结局,这对患难夫妻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是幸灾乐祸还是以德报怨、出手相助?爱与恨,恩和罪,又将幻化出怎样的亲情高度?戏剧性的“各就各位”,说尽全部的无奈与大善——

配偶双双背叛,

苦命邻居“搭伙取暖”

“姐夫,你快来成都吧,杨君和刘军辉两人煤气中毒,已20多天了,怕是没多长时间啊……”2011年12月3日,正在上班的郭浩,突然接到前妻妹妹杨娟的电话,顿时五味杂陈——杨君和刘军辉,一个是郭浩的前妻,一个是他的情敌!

郭浩今年44岁,在四川简阳市建阳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杨君是成都市龙泉驿区人,儿子阳阳今年13岁。刘军辉原本在简阳电机厂上班,后与在简阳一超市当营业员的秦英结婚,女儿若曦上小学后,他辞职与妻子在自家小区附近经营一家名为南新副食的小超市。 郭、刘两家门对门,平时关系不错。

杨君面容姣好,且多才多艺,郭浩却其貌不扬。多年来,夫妻俩过得磕磕绊绊。秦英和丈夫刘军辉,日子也过得死气沉沉。秦英虽然长相一般,但勤勤恳恳,把小超市打理得井井有条,而刘军辉做事不踏实。没想到,早在2005年,刘军辉就与杨君有了私情。那时杨君喜欢打牌,每次刘军辉就装出一副大款的样子,说输了算他的赢了算杨君的,哄得杨君眉开眼笑。一次,杨君打完牌后,刘军辉请她吃夜宵,并借着酒劲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有了私情后,一天刘军辉借口外出进货,带走家里17万余元货款,与杨君私奔到广东中山。得知这一情况,郭浩找到中山,发现他俩竟然同居了,他打过杨君,骂过刘军辉,可他俩逃出出租屋后,躲着不见他。无奈郭浩回到四川向秦英求助。秦英也跑到中山,可刘军辉已搬家。人海茫茫,她无功而返,整天以泪洗面,无心经营副食店。

2006年,盼望妻子能回心转意的郭浩,等来的却是简阳市人民法院的离婚传票,他一怒之下同意和妻子协议离婚。而刘军辉觉得亏欠妻子太多,不敢提离婚。秦英一个人带着女儿,守着小超市艰难度日。后来因没有周转资金,她找放高利贷的皮包公司借了三万元进货,结果贷款到期,她没能按时还贷,利息翻了一番。2007年初的一天,对方竟指使他人砸了秦英的超市。想不开的秦英吞下安眠药自杀,幸好被邻居郭浩发现,及时送到简阳市人民医院抢救,才捡回一命。

接连几天,郭浩请假到医院照顾秦英,并开导她说:“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要是真死了,若曦怎么办?!”一天晚上,郭浩在医院陪护秦英。秦英感动地说:“老郭,你是个好人,我真想不通,杨君为什么还要和你离婚?”当晚,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互相倾诉着郁闷,从此越走越近。秦英有空了,就在自家做一顿香喷喷的麻辣烫火锅,把郭浩父子请到自己家一起吃;而周末郭浩就开车带若曦和儿子阳阳一起到郊外游玩。有时候,郭浩下班了,还主动到她店子里来帮忙,两个孩子则一起在秦英家里做作业、看电视……两家人又像从前那样其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不知不觉,爱意也开始在他们心间萌发。

2008年7月的一天晚上,郭浩陪着秦英守店子到11点,到秦英家去接儿子回家。儿子早已在沙发上睡着了,秦英说:“老郭,干脆叫孩子就在这里睡吧,别叫醒了……”郭浩一个人要回去了,看见秦英欲言又止,留恋不舍的眼神,他站在门口踯躅着。最后还是秦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老郭,要不我俩也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吧,你看,两个孩子像亲兄妹一样,我们两家在一起过,也让那两个负心的人看看,我们过得一点都不比他们差……”秦英的话说得郭浩直点头。那天晚上,郭浩留在秦英家也没有走,早已心有灵犀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2009年,刘军辉“失踪”超过两年,依据婚姻法,秦英登报解除婚姻。同年5月,她与郭浩正式领证结婚,他们把新居安在郭浩家。

再说刘军辉和杨君,他俩早在2006年就偷偷回到了成都,住在杨君家一栋两层民房里,一楼开了个手机店,二楼住宿。可不幸的是,2011年11月的一天晚上,他俩关紧房门一起洗“鸳鸯浴”时,由于燃气、热水器发生泄露,两人不知不觉被熏倒在浴室里,失去了知觉。直到一个牌友过来喊他俩打牌才发现,连忙把他俩送到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抢救。此时,两人已是煤气深度中毒,脑损伤程度高达70%,属重症中毒昏迷。

经过高压氧治疗20多天后,杨君醒了过来,嘴里能含混不清地发出声音,但因煤气中毒引发全身抽搐,胡言乱语,大小便失禁……而刘军辉虽有生命体征,却如同一个植物人,没有任何知觉。

杨君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妹妹杨娟。而刘军辉的父母家在农村,且年事已高,加上对这个抛妻弃女的儿子早已心灰意冷,根本不管。更要命的是,由于出事的热水器是刘军辉自行违规安装的二手货,又无品牌,得不到任何厂家的赔偿,而二人出事后,不仅花光了积蓄,而且杨娟还将手机店也低价转让了。医院已经下了3次催款单,无奈杨娟只好给郭浩打去电话。

“私奔情侣”中毒瘫痪,

亲情疗法让他们绝处逢生

接到杨娟的电话,郭浩也不想管,心里甚至有种解恨的感觉。可当他把这一消息告诉妻子秦英时,秦英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几天做事总是心神不宁。到了第四天,她睡到半夜,突然推醒丈夫:“他们到底有多惨?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他们是两个孩子的亲爸亲妈,万一真不幸了,将来我们怎么向两个孩子交代?”

2011年12月10日,周末,郭浩夫妇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了华西医院。见两个负心人如此凄惨的场面,夫妻俩的心一紧。杨娟央求郭浩照看一下杨君,郭浩正不知如何回答,秦英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说:“我们来看看,就不错了。你去取1万块钱给杨娟,明天就走。”

哪知第二天一早,郭浩夫妇将钱送到医院时,发现杨娟不见人影,他顿时明白:病人的亲属想撂挑子了!见此,秦英拉着丈夫的手准备离开时,发现阳阳和若曦各自守在自己的亲爸亲妈旁边,不肯走。见此场景郭浩夫妇又不忍心了,这时医生将他俩叫到办公室说:“根据临床经验,对于煤气中毒患者,最有可能唤醒方式是‘情景再现,就是以前一起生活的人给予声音刺激。你们把病人接回家护理,再住院已没意义了!”郭浩夫妇一时犯难了。救吧,这对私奔男女曾经那样伤害过他们,救活他们,他们会不会影响自己刚刚开始的幸福?可如果不救,他们只能等死!

2012年元旦,看在孩子的分上,郭浩夫妇将两负心人接回简阳。郭浩让阳阳睡书房,而在阳阳的房间加张床,把刘军辉和杨君安置在一间房里。

郭浩要上班,秦英要打理副食店,谁来护理他们?秦英只好将副食店关一段时间,可杨君神志不清,每次秦英帮她收拾大小便,她总是不配合,让本来心存芥蒂的秦英非常恼火。而她护理起刘军辉更是不方便,毕竟两人已离婚。好几次,秦英护理刘军辉时,一不小心被他笨重的身躯压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秦英委屈得大哭:“我这是何苦哇!”可看到这个曾与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男人像婴儿一般混沌的眼神,对她充满了依赖,她的心又软了。后来郭浩干脆请假帮忙。为避免尴尬,两人进行分工,郭浩帮刘军辉擦洗身子、按摩,而秦英重点负责护理杨君。按照医生的建议,郭浩又买了一部CD机,将录有两人声音的CD分别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给刘军辉和杨君听。同时,郭浩夫妇还定期带刘军辉和杨君到简阳中医院按摩、针灸。

在他们的精心护理下,两人都恢复得很快。然而,麻烦也接踵而至。一次,郭浩外出办事,秦英独自照顾两个病人,发现刘军辉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到了床下,她想将他抱到床上,但一个只有1.6米的弱女子要把一个处于植物人状态、1.8米的魁梧汉子抱上床,谈何容易?她一点点把前夫往床上拖,刚拉上一半因为使不上劲,刘军辉又掉了下去,最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已恢复意识的杨君愧疚地望着秦英,断断续续地说:“秦……姐,对不起……你!”秦英没好气地说:“说对不起有啥子用?”郭浩回家后,得知刘军辉是自己掉到了床下,郭浩惊喜地说:“他是不是能动弹了?”再一喊刘军辉,发现他不仅能听懂话了,还能扭头,胳膊和腿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僵硬了。

见刘、杨两人有所好转,郭浩夫妇更有信心了。为了省钱,郭浩学会了按摩、针灸。秦英还将两个孩子动员起来,让他们一起分别来照顾妈妈和爸爸。已经长成个大男孩的阳阳在妈妈瘫痪后,一下子懂事了,每天回家做完作业,就帮着爸爸照顾妈妈,陪着妈妈聊天、讲故事:“妈妈,自从你得病后,我觉得我也长大了,因为,我懂得了,在这个世界上,亲情和善良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12岁的若曦也帮着妈妈秦英一起照顾爸爸,她每天放学就搬一个小凳子坐在刘军辉的床前说:“爸爸,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在农村的姥姥家,我就想吃汉堡,没有就不吃饭。那天下大雨,你骑着摩托车浑身湿漉漉的从简阳来看我,手里捧着个袋子,满头大汗高兴地叫我:‘若曦,快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肯德基,快吃吧,还是热的呢!”慢慢地,刘军辉的神志开始清醒,能叫出前妻和女儿的名字,还能用勺子吃饭。一次秦英给他刮胡子时,他突然抓住秦英的胳膊放声大哭。

到2013年5月,杨君能自己扶着轮椅在屋里走动,生活也基本能自理了;而刘军辉虽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能扶着墙下楼,坐着轮椅在外面晒太阳。面对这样的结果,郭浩夫妇本应高兴,可潜伏的尴尬和麻烦让这对搭伙取暖的夫妇再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放手的大爱:

再次离婚说尽无奈与上善

刘军辉与杨君恢复意识后,四个人挤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会尴尬。过去,刘军辉和杨君没有意识时,秦英和郭浩谁护理谁,大家都没意见,可如今,郭浩对杨君好一点,秦英就不高兴,秦英帮刘军辉擦洗一下身子,郭浩也会生闷气。

2013年8月里的一天中午,秦英回家,发现刘军辉竟躺在她和郭浩的床上。秦英急忙推醒他,责怪他。刘军辉解释说,他不想跟杨君睡一间房,因为杨君老是埋怨他。刘军辉下床十分吃力,秦英上前想扶他一把,哪知他顺势往秦英怀里一歪,说:“英子,我后悔啊!”秦英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现在后悔了?你以前为啥子要瞎折腾?”这一幕被刚好回家的郭浩发现,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将刘军辉推开,刘军辉跌跌撞撞倒在地上,秦英只好将他扶起,送到他的床上。但这件事,却令郭浩夫妇生了隔阂。

更尴尬的事是在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就在秦英和郭浩过夫妻生活时,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咣当”一声巨响,郭浩以为是杨君或刘军辉掉到了床下,急忙穿衣起身去看。结果,他发现是刘军辉把一个开水瓶打翻在地上了,刘军辉故意说:“我要喝水,喊半天没人理我……”郭浩急忙去帮着收拾。再回到房间,他兴趣全无。此后每天晚上,郭浩夫妇一躺下就听见刘军辉在“捣乱”,有时把椅子弄倒,有时故意咳嗽,有时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大大的。

时间长了,秦英担心影响两个孩子,决定找刘军辉谈谈。哪知,秦英尚未开口,刘军辉就像个孩子似的哭道:“杨君现在根本不理我啊,你是我老婆,我不想跟杨君过了。”秦英又好气又好笑,就不想跟他谈了,哪知刘军辉拉着她不肯放手。恰巧这时,郭浩买菜回来撞了个正着,不禁生气地呵斥:“老刘,你放老实点!”刘军辉这才讪讪走开!秦英也很尴尬,她想给郭浩解释一下,可郭浩摔门悻悻离去,直到很晚才回家。

刘军辉麻烦,杨君也不省事。杨君和刘军辉的生活基本能自理以后,郭浩和秦英商量,想让他俩到秦英的旧房中去生活,再由郭浩和秦英出钱雇用个保姆照顾他们,但杨君和刘军辉怕郭浩和秦英以后再不管他们二人了,死活不同意。更头疼的是,自从两人恢复了意识,杨君和刘军辉还经常吵架,变得水火不容。无奈,郭浩只好给他俩一人安排一间卧室居住,而阳台一隔,让阳阳睡阳台,让若曦睡书房……可杨君死活不干,说:“这是我儿子的家,凭什么让我儿子睡阳台?”秦英只好让女儿搬到阳台住,刘军辉却不干了:“若曦是女孩,怎么能睡阳台?”争吵让两个孩子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渐渐地,阳阳和若曦开始改口了,阳阳改叫秦英“阿姨”,掉头叫杨君“妈妈”,而若曦也改口叫郭浩为“叔叔”,叫刘军辉“爸爸”。郭浩和秦英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过去他们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终究敌不过骨肉亲情啊!

2014年春节过后,一天,秦英要照看店子,没来得及做晚饭。若曦放学后,肚子饿了,秦英就给女儿10块钱,让她买点东西吃,转头对阳阳说,等她关了店门再来给他做饭。哪知,心疼儿子的杨君却不干了,指责秦英不给阳阳饭吃,还颤巍巍地站起来说要自己给儿子做饭。没想到,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尾骨挫伤……郭浩回家后,也责怪起秦英,秦英委屈得哭了。这时杨君和刘军辉也掺和进来,杨君指责秦英虐待阳阳,刘军辉也指责郭浩……若曦拉着刘军辉的手哭道:“爸,你带妈妈走吧!我们一起走!”说实话,郭浩对若曦疼爱有加,可听了她的哭声,他忍不住掉眼泪,秦英也陷入无奈的挣扎。

4月的一天,阳阳感冒发烧。郭浩想送他去打点滴,秦英摸了摸阳阳的头说:“小孩子少输液,我用湿毛巾敷一下!”没想到,这句话让杨君听到了,她大为恼火:“你就是怕花钱。这是我们的家,你凭什么当家?你们一家三口滚!”秦英再也忍受不了,她不想和杨君吵架,只好带着女儿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那天下着雨,秦英在家里啜泣不已。女儿说:“妈妈,阳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不理我了,要不我们把爸爸接回来,还像以前那样。”听到女儿这样说,秦英茫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郭浩消气后,想让秦英回家,可秦英语重深长地说:“老郭,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尤其是对两个孩子的成长不利啊。不如让刘军辉搬到我这里住,我来照顾。”听了这话,郭浩心里发堵,他清楚,这样一分开,也许他们就再难复合了。

两人一时很难达成统一意见,最后只好向简阳市诚信心理咨询中心著名心理咨询师陆敏请教。陆敏认为,杨君和刘军辉虽然通过康复和亲情治疗取得了成功,但二人的智力还停留在“幼稚儿童”阶段,对各自从前的另一半产生依赖,一时没法改变,只能将秦英和郭浩视为“情敌”,进而排斥。她建议从有利于孩子成长的目的,郭浩、秦英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7月7日,秦英流着泪对郭浩说:“我也不想委屈你,我们……离婚吧!”郭浩何尝不知道,阳阳也离不开自己的妈妈,杨君同样离不开亲情啊!但他压抑着内心的苦闷扭头走了。当晚,他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他终于作出心痛的决定,给秦英发了一条短信:“秦英,既然命运不能让我们在一起,就让我们彼此祝福对方吧!”按下发送键,他忍不住号啕大哭。最后,两人只好协议离婚。郭浩带着杨君和儿子生活,而秦英也与刘军辉重新在一起了。

家,是一盏灯。为了一个幸福的家,郭浩与秦英结为患难夫妻,又为拯救背叛他们的负心人,竟不惜牺牲各自的幸福。有人认为他俩“傻”,如此付出不值得;也有人说他俩是无奈之举,这种放弃和牺牲是一种大善。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他俩给我们竖起一座良心丰碑,他们的上善,也震撼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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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程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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