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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抠门到老

2015-05-14萝卜酱汤

飞言情A 2015年8期
关键词:律师医生

萝卜酱汤

【故事简介】我不过是在飞机上晕倒被冯和救了,却没想到自此惹上了一个抠门男。先是下飞机找我付清医药费;再因为我是菜鸟律师,价格便宜,就要我帮他打官司;最后还逼迫我在他眼皮底下工作,说他得知道自己给的律师费是怎么花的。这位医生,你这么抠门,你爸妈造吗?

一、愿为你晕上千万次

临近毕业,我豁出大学的所有积蓄,出国旅游了一次,回程坐的还是高大上的商务舱。

然而,事实证明,穷癌患者就不应该做这些。譬如,飞机起飞半个小时后,我坐在宽敞的座椅上,居然头晕了起来。

真是要命,何苦装这个逼?

幸好我身边坐的是一个同为黑发黑眼的亚洲人,于是,我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着他:“你能帮我叫一下乘务员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一脸惶恐:“&%¥#@思密达……”

真是倒霉,我的最后一口气居然用在一个和我语言不通的韩国人身上!

头越来越晕了……此刻,我只能靠意志力咆哮:“医生!救命!”

话音落下,舱内一片嘈杂。我恍惚听到了乘务员高跟鞋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接着,眼皮上一阵冰凉的触感,我看到一丝光,继而看见了一个……天使!

那个天使自带圣光和哈利路亚背景音乐,最重要的是,他长得是我的菜。他正在查看我的病况,我得以理所当然地仔细花痴他。剪得服帖的鬓角、平眉、如水的眼,还有耳边架着的金丝边镜框,无一不彰显着优雅和成熟的气息……

然后,猝不及防地,他狠狠地掐了我的人中。

我全身一抽搐,脑子清醒了。

“暂时没事了。”他递给我一个微笑,足以点燃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你的贫血有点严重,以后记得定期去医院检查。”他轻扶着我的背,让我靠在座椅上,并将座椅放平。

他不慌不忙,出色地完成了急救,帅气干练的模样引来全舱的掌声,最热烈的掌声自然来源于我。

下了飞机,一直到过安检我还在伸着脖子往前瞅,恨不得扒开汹涌的人潮,问他一句:“约吗?”

然而我没这个勇气。

出了机场,我惊讶地发现那个医生居然在等我!

他小跑到我身边,从公文包里随手拿出一张病例单,翻了个面递给我。“小姐你好,我姓冯,在市立医院工作。很抱歉,我马上有公事要办,不如你先留个名字和电话吧。”

啊——我的少女心溃不成军。

医生,我愿意为你晕倒千万次!

二、抠?我认了

“喂?请问是宋木希小姐吗?”刚踏出律师事务所,我就接到了这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一秒认出——冯医生。

我捏着嗓子说:“啊!冯医生,上次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其实,我在想要不要改天约你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我想约你出来,有些事想和你说,现在。”

天哪!这一切顺利得简直不像话!此时此刻,我开心得可以二十四小时加班不停歇。

接着,我挂了电话绝尘而去,按照他给的地点,上了一艘豪华的游艇。他暧昧一笑:“在这迷人的夜色中,让我这个冰冷的医生燃起你心底里最旺盛的那团火吧……”然后低头抿了一口红酒,用他的唇喂了过来……

“喂,宋小姐,这里!”一句话把我从脑洞拉回了现实。

地点从豪华游艇到了市立医院附近的一家星巴克。不错,冯医生约我的地点是星巴克,简朴并且燃不起任何有关言情戏码的幻想。

但也许自己不该那么势利,人家冯医生也许、大概……是走亲民路线的。

少女心取代失落感再次占领上风,我摆好淑女的pose,对冯医生说了一声“Hi”。

冯医生起身握了握我的手:“你好,上次我的看诊费一共是一千元,请问宋小姐是要现金付款,还是银行转账呢?”

“……”我说不出话。

我的满腔少女心瞬间化成了旺旺碎冰冰,还摔了一地。

而罪魁祸首对我的反应颇为淡定:“宋小姐第一次在我这里看病,不知道行情,在下不才,是专家门诊,挂号费加上我看诊的时薪,确实是一千。”

我气火攻心,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憋:“你……这……个……抠……”

“抠?”他轻笑一声,说,“我认了。”

我顺手抓起桌上的抹茶星冰乐,泼在他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事后,我真的往他给的卡里打了一千,从此与抠门抠到丧心病狂的冯医生划清界限。

我曾经刷微博、看新闻时,看到过不少医患纠纷。当时,我很同情医生这个职业,毕竟他们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却还得冒着被打的风险。可如今,我觉得,像冯医生这样的男人,就该被打,被狠狠地打。

三、衣冠禽兽

情场失意,职场更失意。

我受到法学部一个学长的邀请,到他新买的别墅参加私人晚宴。

他几乎邀请了学校整个法学部的人,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律师事务所,甚至还邀请了同校的其他部门的人,可以确定的有:医学部。

因为在晚宴上,我再次见到了姓冯的。

Oh ,shit!我和这医渣居然还是校友!

今晚的他一如既往地衣冠禽兽,穿着熨烫挺括的复古式三件套西服,举着高脚杯,正微笑着待在一群女人中间。

一群不明真相的傻妹子们!

“你们如果能配一对倒是很不错,只可惜要配冯医生,学妹尚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学长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这个烦人的学长也不知道默默在我身后看了多久,居然把我“鉴别绿茶男”的犀利目光误以为“学妹暗恋精英学长”了。

看错气氛不是你的错,随意黑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屑地抗议道:“我好歹也是个律师,和医生工作性质也差不多,怎么就配不上他?”

“哦?是吗?据学长我所知,学妹你目前在学校可是吊车尾的吧?听说你现在在名不见经传的律师事务所实习了快一年,还没接过一个案子啊!而人家冯和,如今三十而立,事业有成,是所有适婚女性眼里的香饽饽,不时出国参加参加医学界的研讨会,在市立医院也已经混到知名外科医生的位置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烦!

我被冯医生的出现毁掉了一整晚的好心情。

我心情不爽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了几盘自助餐自己吃,吊车尾的人表示融不进精英的世界,只想做个安静的吃货。

大厅中央,冯禽兽还在左右逢源。

他朝来人微笑一下,我就插一块西瓜吃掉。

他附身替身旁的女人掖了一下裙角,我便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蜂蜜蛋糕。

他朝我这边走来了……我……“咳咳咳。”

他自然地坐在我边上:“那一天,你泼得可真够狠的。”

我耸耸肩:“所以,冯医生现在是来和我算赔偿费、精神损失费的?那你也应该付给我为民除害的奖励。”

冯和无所谓地笑笑,淡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段位太低”。他说:“学妹放心,我不会要求任何赔偿的,毕竟你患有贫血,而贫血的症状多见头昏头痛、失眠多梦、记忆减退、注意力不集中等,更严重点,甚至会出现哭闹不止、躁动不安,甚至……”他停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影响智力发育。”

“……”他明显是在变着法子说我蠢。

记仇并且毒舌的……衣冠禽兽!

可面对一大串专业术语,我居然半天找不到话堵回去。身为一名律师,口才输给一个文弱医生,我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于是,我决定简单粗暴地,用暴力解决。

我举起手边的柠檬鸡尾酒,准备再次泼他一脸,却被他擒住了手臂,他力气还不小。

他摆明和我杠上了:“看,你又焦躁不安了。所以,来之前我在宾客名单中留意到宋木希这个名字时,特意准备了治疗贫血的药物,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车里拿。”

回来的时候,他拎了几大包东西,仔细一看:干吃的红枣干、泡来喝的红枣粉,还有木耳莲子羹。

全大厅的眼神都被他承包了。

我忽然意识到冯禽兽的目的,想要躲开却已经晚了。

他毕竟腿长、速度快,分分钟完成了瞄准我、走向我,并环住我的一系列动作。他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拎着“女性补品”,一脸宠溺:“嗯,木希她最近有点贫血。”

很好,现在整个法学部的学长学姐、学叔学嫂……都误以为我和冯医生有一腿了,还有,误会我来大姨妈了。

四、抠得人神共愤

听说,男人到了三十岁这个年纪就成精了,像冯医生这样睚眦必报、小气吧啦的,更是精怪里的黑山老妖。

战斗力不在一个等级,怎么斗?

我缴械投降,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连续半个月,我下了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跟着做好几遍瑜伽,才能好好清理遇到冯和后因为生气而积压在身体里的毒素。

某日大清早,实习期负责带我的师父沈律师找到我,神神道道的:“小希,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

我不耐烦地翻着《国际商法》:“一起说。”

“好消息是,你接到了实习以来第一桩案件,委托人指名要你哦;坏消息是,你脱单了居然不上报,事务所的众多前辈很不满啊,把他叫出来请我们吃顿饭吧。”前辈朝我挤眉弄眼。

我吓得脑袋都快当机:“谁?谁?!”

“之前,事务所几个同事就说在同僚晚宴看见你和一个男人举止挺亲密的……原来就是冯医生啊。”

这种行为,学术上简称跟踪狂,阴魂不散。

冯和委托给我的案件是这样的:

发生在市立医院的一起医患纠纷。原告:患者家属;被告:冯和。事情起因:患者打听到冯医生出了名地抠门,超级抠门,是S城医疗界第一抠,于是他们抓住这点,怀疑冯和在医疗器具上收了贿赂之类的,以至于给他们一个太爷爷做的手术效果不成功。

冯和那黑山老妖,抠门的名声在外,遇到这种事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居然找上了我,点名要我当他的辩护律师。

事务所,接待室。

看得出冯和最近过得不太好,他急匆匆赶来,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套了一件驼色大衣就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往沙发里一埋,依旧是一副剥削的资本家模样。

我的语气已经带着哭腔了:“为什么是我?我才大四!还只是个孩子,你放过我吧。”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我手上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和《医患纠纷处置办法》,幽幽道:“你是新手,没名气,费用便宜。”

“……”毒舌抠门男,活该被告!

但顾客是上帝,此定律在律师界更是如此。

他能赢得官司,我才能拿到更多的报酬。哪怕他毒舌、腹黑、不是人……我依然得抛开个人情感,深夜奋斗,为他的清白找寻更多可能。

律师这行真是以德报怨,感人泪下。

初次会谈结束。冯和理了理大衣的翻领,风度翩翩地走了出去:“你下午好好恶补一下有关医患纠纷的专业知识,下班我来接你。”

我很害怕,冯医生你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这种行为被同事看到了很容易误会的,好吗?我又不知道要成为多少同行酒桌上的谈资了。

我一脸窘迫,收拾好文件准备抢在他之前跑路:“我自己回家就好,不劳烦你了。”

冯和一把揪住我,身高差害死人!

他单手撑腰,一副不容辩驳的样子:“可宋律师不知道我家的地址吧?”

“……”哦买噶,我的三观再一次被冯禽兽击碎。我好歹是个读法律的人,不可能会曲解一句话的意思的,所以冯禽兽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警觉道:“你要我回你家?!你要干什么?!”

他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莫名严肃起来:“宋律师,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放心你的能力,所以你必须在我眼皮底下整理案件材料,我得知道自己每一分钱花在哪里,值不值。”

“……”

真是抠!抠得人神共愤!

五、我不否认,我喜欢他

冯律师的住所在S城景色宜人的地段,小小的双层别墅,价格不菲。我不禁感叹:抠,有时候也是一门发家致富的学问。

他停了车,开了门,便开始监工。

我大汗淋漓地从门外扛进来装了满满当当一沓资料的布包,然后开始焦头烂额地整理。可他却慵懒得仿佛一只猫,窝在浅米色的懒人沙发上,身穿高领黑色毛衣,细碎的刘海遮到眼角,怡然自得。

到底谁要打官司?

或许是我鄙视他的眼神太明显了,埋在沙发里的冯和忽然换了个姿势,改成直面我,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就是中学历史课本上,中世纪的可怜童工被资本家监工的场景重现吗?

我过于怨念,一不留神就盯过了头,以至于引来“资本家”的攻击:“原来我的钱就是花在一个妄想从委托人脸上找答案的律师身上的。”

“……”不可否认,冯和毒舌起来,总是快准狠,一招致命。

我被毒舌得手忙脚乱。

此时,他穿起棉麻质地的拖鞋,漫不经心地朝我走来,接着漫不经心地坐到我身旁,继而漫不经心地靠近我,再近一点,我们就可以组成Kappa经典标志“背靠背”了。

窗外,月亮已经爬得老高,某些衣冠禽兽要显露真面目,开始觊觎我这个小姑娘了,于是,我摆出女子防身术的起势。

他大手一挥,指着我的笔记:“这边,错了。”

哦,原来是“资本家”莅临指导来了。

上一秒还在想入非非,这一秒被严肃地指出错误……我很窘迫,红着脸,埋头在他指点的地方认真修改。

我甚至认真到忘记身侧冯和的存在。

完美地改好错误,我豪迈地做了一个伸腰的姿势,一不小心狠狠撞上了冯和。他被我撞翻在地,捂着鼻子倒吸凉气,而因他突然倒下而重心不稳的我,也倒在了……他的身上。

睁眼就是他好看的侧脸,我用人格发誓,我真的没乱想什么。

我只是想起和他在飞机上的那次相遇。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一个干练帅气、敢于在危急时刻出来救人的男人,满足了少女心的一切幻想,哪怕后来的形象和自己幻想中的大相径庭,我依然忘不了最初那份心动。

其实,我努力为他辩护,不仅仅是为了高额工资,更是因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一次一次对他暴力相向、拳脚相加,在这个年长自己十岁的优秀男人面前,我表达感情的方式笨拙得像个小学生。

我不否认,我喜欢他。

六、心真酸

“丁零零——”电话响了。

因为刚才的尴尬一幕,屋内气氛寂静得连窗外树木的窸窸窣窣都听得见,更别说电话那头柔软的女声:“和,我从纽约回来了,现在在机场。”

冯和“嗯”了一声,然后套上大衣离开了。

他离开前嘱咐我:“冰箱里有啤酒和小食,电视的遥控板在茶几第二层,宋律师请自便。”

冯和真是个在任何时刻都能处变不惊的男人,不对我解释那个女人是谁,反而一脸淡定地嘱咐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有点不爽。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不爽时,我惊呆了。我凭什么不爽?我和他只是委托人和辩护律师的关系,仅此而已,至于更多的关系……

脑补有风险,少女需谨慎。

他身为当事人冷静得要死,我这个局外人干吗得不安啊?所以我逼迫自己冷静,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手边的资料我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整理了,心扑通扑通直跳,比当初面试进事务所时还紧张。

我放弃了,干脆打开电视,看了一集海绵宝宝。

照理来说,半夜家里有个女性律师在处理有关自己的案件……处境那么尴尬,冯和怎么也应该在接机后把那女人送回她自己家的,可万万没想到,冯和这么不按剧本来,以至于那个优雅的女人走到我面前时,我甚至来不及关掉电视。

身后海绵宝宝的配乐欢快地播放着,此时,我为了自己接手的第一桩案件熬到深夜,一副鸟窝头、黑眼圈、红血丝的邋遢样子;而她,波浪卷的长发齐肩,肩背黑色亮皮杀手包,脚踩十厘米高跟长筒靴。

这就是我和安美嘉的第一次见面,我被轰炸得渣渣都不剩。

她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刚才在来的路上,和向我介绍过你了。希望宋律师努力,打个漂亮的胜仗,我替我男友表示感谢。”

男友!

这个词在我心头炸开了花,对着我的少女心一发致命。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有钱又有颜的一对在那头相亲相爱,而我这条单身狗……简直像是误入悉尼歌剧院大厅的《海绵宝宝》剧组。

心真酸!

七、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其实这个案件并不难办,要不然事务所也不会大胆地让我一个人做。

证据确凿,外加现在的法官们对于医患纠纷也越来越熟练了,案件不过半个月,就全部结束。

老娘终于不用再在一对美如画的情侣面前熬夜赶资料了,此处可放鞭炮三百响。

判定结果出来,身穿浅灰色职业套装的我,与我的委托人冯和一起走出法院。第一次打胜仗,我很开心,觉得美好的未来正在朝我招手。

然而这种幻觉,持续了不过几步路。

还来不及反应,败诉的家人把我们团团围住,一副要泼大粪、洒狗血的架势。这样的场面我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以往我都是作为实习律师看着前辈们被泼,现在轮到我自己,说不怕是假的。

一个医生、一个律师,史上最容易小命不保的两个职业。

为首的一个壮汉冲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盆油漆,龇牙咧嘴地瞄准我泼上来。

除了尖叫,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闭上了眼。

身旁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把我扯了过去,我惊慌地回头一看,是冯和。他脱下披在的身上绒布质地的羊毛大衣,往我头顶方向盖来,包裹住我的整个身体。

不管外面叫骂声如何刺耳,他自岿然不动。

早说过了,冯和是任何时刻都能处变不惊的男人,此时的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

头顶的冯和压低了声音:“忍忍就过去了。”

啊,我那万恶的少女心又冒了出来!

被泼了一路,碍于面子理论和强行装逼的精神,我没哭。如今冯和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我忍不住泣不成声。

然而,远处一抹熟悉的优雅身影适时地出现。刚才在旁听席上的安美嘉现在站在那里,准备随时给冯和一个拥抱。

这无疑是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我当头一棒。

再感动,他也是别人家的男友。

避免看着心里难受,提前独自离开的我,没想到会受到安美嘉的盛情邀请,她说:“冯和中午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不如宋律师和我一起吃顿饭吧。”

两个陌生女人的饭局,来者不善。

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曾在婚姻法课上,老师的PPT里看到过这种戏码。当时,年过六十的女老师声嘶力竭,把讲台敲得砰砰响:“原配永远是对的!小三就该人人喊打!”

可是放到自己身上……

我只想表示,并非每一次案例,原配都是正确的,比如此时此刻的我,就明显是被误伤的。

安美嘉皮笑肉不笑:“宋律师,很感谢你为和打了这场胜仗。”

我拿起叉子,敷衍道:“哪有哪有,过奖过奖。”

“可是我觉得你打得很差。”

“……”我吓得叉子都掉了。

她强调:“非常差!依照这些证据,任何一个律师都能毫无悬念地取胜,可是宋律师你,刚才却差点输了,不是吗?”

这个聪明的女人没有给我为自己辩护的时间,继续道:“我很怀疑,一向处事谨慎的和为何选择S大学还未毕业的宋律师,可刚才在法院门口前一幕,我算是看懂了。”

纽约回来的妹子中文的婉转句式倒是学得不错,我姑且帮她翻译一下,就是:老娘怀疑你们有一腿,冯和喜欢你,你也喜欢冯和。

剧情发展到这里,我已经连面前的牛排都不敢吃了。

“我很抱歉。”我顿了顿,“小姐,你误会了吧,冯和怎么会看上老娘?老娘家贫人丑,一米五九,小小律师,啥都不会。”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哪怕咬的是自己。我一个血气上涌,居然哭着把自己的缺点吼出来了。

冯和不会喜欢我的理由,看来我自己很清楚。

八、婚姻法教授,我对不起你!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为了庆祝事务所年纪最小的新人——我,打赢了人生第一场官司,前辈们为我开了一个庆祝会,找了附近一家小型KTV聚会。

庆祝会开始到现在,只有我在唱歌。我左手冰啤酒,右手麦克风,唱得忘乎所以。

我的暗恋还没开始就阵亡了,失恋什么的都去死吧!

一帮前辈们看着我不敢说话,不知道是被我的破音吓到了,还是在为我默哀。

最终,还是师父王律师开了口:“徒儿!小希!你没事吧?”

我放下啤酒,一挥话筒,示意王律师唱。

他一脸无奈:“果然是为情所困啊……冯和这家伙也真是……”

同事们开始议论:“唉,我们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待会儿让他们小情侣自己当面说吧。”

“……”什么?!

我一下清醒了。

忽略我狰狞的表情,王律师幽幽道:“冯和认识我们事务所的人,听说我们晚上有庆祝会就……他说正好要好好谢谢你之类的,马上就到了估计。”

“……”

冯和自带鬼畜气场,一过来,整个包厢的众律师们都纷纷作鸟兽散……昏暗的包厢,顿时只剩下我们俩。

冯和笑眯眯的:“宋律师,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偷偷擦干眼泪,然后扭头直视他:“我的委托人,你不如先把工钱结一下,至于话……我有权利选择不听。”

他有些不悦,皱起了眉:“你真相信我是为了便宜才选你当辩护律师?”

“你抠门……”我伸着脖子仰望他的一米八。

“我再抠门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他歪着脑袋俯视我的一米六。

好吧,论气场,我输了。

谁气场大谁先说。

“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提前享受了与夫人在同一阵线的感觉。”冯和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眉,眉眼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让我不禁分神。

等回过神来,再把那句话好好咀嚼,我才惊讶发觉他这是在表白。他在表白?!

冯和无奈地哼哼一声,低头吻住了我。

温润,柔软,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

酒精在这一刻起了致命性的作用,我脑袋一蒙,居然没有反抗,跟只呆头鹅似的杵在原地让他吻了许久,直到冯和吻得尽兴,用黏黏糊糊的语调在我耳边说了声:“你这只学法的小白兔,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才如梦初醒。

啊!啊!啊!

这下,她女票昨天泼的脏水不都坐实了?!这下,我真的当了一回人人痛打的小三?!

婚姻法教授,我对不起你!

九、幸福这么奢侈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婚姻法教授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然后把一叠大概有我这么高的《婚姻法》摔在我面前,咆哮一声:“重修!”

大清早被噩梦惊醒的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更沉重的罪恶感上班去了。

到了门口,我被一个男人拦截,停下了。

不用看我都能猜到是谁,除了昨晚被我泼了一脸的冯和,哪有人一大早就气势汹汹拦在律师事务所的?

昨晚,他突如其来落下一个长吻,我反应过来后一如最初约出来见面那次,泼了他一脸冰啤酒,然后飞速跑回家。如果他不表白,他会成为我心上那颗朱砂痣,可是他表了白,却一秒变成了背叛女友的渣男。

惩治劈腿渣男,人人有责!

回想完毕,我高冷地略过他,却被他一把拖到一旁。

他居高临下,可我也没在怕。

我抬起手臂,摆了一个“X”的形状:“本律师义正词严地告诉你,我拒绝当小三!冯和,我和你说,你别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这叫劈腿!你这个渣男!”

他抱臂站在一旁,看我闹完了,幽幽来了句:“宋木希,你是不是傻?”

“……”

“什么小三小四的?你以为安美嘉是我的女友?”

我默认。

他皱起了眉,严肃得有些可怕:“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父母给我和她强行定下了亲事而已。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昨天特地去说服了二老,而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情,有的只是共同抗争的革命情谊罢了。”

他说得坦荡荡,我信了。

可他说什么革命情谊……唉,男人智商再高,也看不破女人心。

敢情他根本不知道某人对他的心思?不过,我也不打算说出来了,毕竟作为律师、医生已经如此危险,何必再多树立一个仇家啊?

“宋木希,我喜欢你。从你那个法学学长口中,我第一次听说你。吊车尾,被老师愤怒地称为法学部成立以来最不适合做律师的学生,不得不说,你的种种事迹为我们的饭桌增添了不少乐趣,哈哈!”他笑出声。

我头有点晕,这个世界对学渣实在是太不善良了。

“你们……好过分……”

“那些最初是被当作笑料啦,不过听在我的耳朵里,你的事迹已经让我在脑海里把你拼凑成一个有个性的女孩子。那次在回国的飞机上,偶然遇到你,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当时可是晕得都翻白眼了……”这都能认出来?

他再次笑出声:“你学长给我看了毕业生采集照……当时你也是翻着白眼,所以比较好认吧。”

“……”

“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出现在传闻里的女孩就住进了我心里。可是,问题又来了,我已经是三十岁一的大叔了,而你却是还在实习的小姑娘,所以在追你之前,我要好好确定你的心意,不然我这个怪蜀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他眨眨眼,强行对我卖了个萌。

男人到了三十,成精一事果真不假,明明他先喜欢上的自己,却偏偏温水煮青蛙,对你做尽各种暧昧不明的事情,然后让你在“他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之间徘徊致死。

我假意瞪他:“你果然是该死的大叔!”

他耸耸肩,一副流氓样:“该死?我认了。”

“二十岁的少年会在宿舍楼下摆蜡烛爱心,放烟火啥的,并大声宣布我爱你;而三十岁的男人的爱很深沉,并且考虑良多,虽踟蹰不前,但那都是因为想好了要和你走一辈子。”

碎碎日光如烟火,映在他的眼底,漾开一片真诚。

我不矜持地笑了,他趁机抓起我的手,十指紧扣。

结婚前,我在冯和家的书房发现了一本不得了的书,是讲心理学的。上面某一页某一行被做了记号,那行是这么写的:一方的一系列行为激发了另一方的崇拜、厌恶、嫉妒等一系列情绪,最终让产生这些情绪的一方欲罢不能,甚至飞蛾扑火……

“崇拜”一词后面有一串注解:飞机上一遇,我对她一见钟情。但是,保守估计,她对我更在意。崇拜情感达成!

“厌恶”一词后面的注解:我几次对她睚眦必报,她讨厌我却又躲不开我的模样可爱极了。厌恶情感达成!

“嫉妒”一词后面的注解:我在日本参加亚洲医学会议的时候,知道了父母偷偷为我安排了女友,本想一回国就跑去和父母抗议,但遇到她……我决定先缓几天,等安美嘉从美国回来,借此良机激发她的嫉妒。

啊啊啊!这个老狐狸!这个腹黑的……禽兽!

害我良心不安了那么久,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啊!

“冯医生纵横情场啊,居然一步一步给我下套……”

被我当面戳穿,冯和很不好意思。

我学着宫斗戏主角戳穿反派险恶用心时的表情道:“冯医生,等你年迈到四肢无力、牙齿掉光,可以考虑从外科跳槽去心理学。”

他推了推眼镜,揉了揉我额前的刘海:“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研究生就是选读的心理学。”

“呵呵,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和这么一个对人体体表到内心都了如指掌的厉害男人结婚靠谱吗?他会出轨吗?”

“那答案呢?”

“当然靠谱了!幸福这么奢侈,除了宋木希,我不想给别人。早说了,我很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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