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兆祯

摘要：加快中俄自由贸易区建设，是提升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重要内容，也是当前国际政治安全格局下确保中俄两国经济安全的客观要求。随着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博弈加剧，俄罗斯在经济上将进一步强化与中国的合作，中俄加快双边自由贸易区建设的可能性上升。黑龙江省应发挥地缘人文优势，统筹沿边开放与自由贸易区建设，加快中俄毗邻地区自由贸易区研究，为国家决策提供借鉴。

关键词：中国；俄罗斯；自由贸易区

中图分类号：F752.75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14）03-0011-05

当前，俄罗斯与美国在乌克兰问题上博弈加剧，全球政治、安全格局面临重大不确定性。随着西方国家对俄经济制裁的升级，遭受严重打击的俄罗斯在经济上将更加倚重与中国的合作。黑龙江省作为我国对俄合作“桥头堡、枢纽站”，应充分利用沿边开放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有利条件，积极推进中俄自由贸易区建设，为全面提升中俄务实合作做出更大贡献。

一、建立中俄自贸区的战略意义

（一）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发展的需要

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仅具有双边意义，而且具有全球意义，在保障地区稳定乃至世界安全上发挥着重要作用。2014年2月以来，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与美国等西方国家严重对立，世界安全局势面临严峻挑战。在这种情况下，进一步提升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深化经贸合作是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重要内容，是新形势下中俄平等信任、相互支持、共同繁荣的共同需要。中俄面临的战略任务是把两国前所未有的高水平政治关系优势转化为经济、人文等领域的务实合作成果，共同应对来自西方国家的经济制裁与安全挑战。

推进中俄自由贸易区建设，是中俄两国平等信任、相互支持的体现，也是提升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需要。由于与西方国家关系紧张，俄罗斯面临制裁的时间与影响无法预料，俄罗斯在能源输出走向、对外经贸合作等方面将更加倚重中国，为中俄紧密型经贸合作关系发展提供了广阔空间。

（二）全面提升中俄经贸合作水平的需要

当前中俄两国政治关系不断发展，为其他领域的合作提供了政治保证和制度前提。但与政治关系相比，中俄两国经济合作还有待进一步提升，两国经济合作潜力很大，须下大力气加以挖掘，加强务实合作已成为当前中俄关系发展的重要战略任务。

中俄开展大规模经济合作的时机和条件已经成熟。据《2035年前俄罗斯能源战略》，在2035年前俄罗斯计划把能源出口的23%出口至亚太地区（原油占32%、天然气占31%），而目前只有约6%的天然气出口至亚太地区。未来20年，俄西伯利亚地区投资规模将达到5000亿美元（约18万亿卢布），中俄经济合作潜力十分巨大。

推进中俄自由贸易区建设，有利于中俄经贸关系全方位发展。在经济合作领域，中俄除传统合作项目外，目前还积极开展航空制造等高科技领域联合研制、联合生产等大项目合作。2014年2月，中俄第一座跨黑龙江铁路桥同江大桥已正式开工。今后一个时期，中俄大规模投资与服务贸易合作将成为重要方向，自由贸易区建设是必备的基本条件。

（三）扩大和深化对俄沿边开发开放的需要

2013年8月，《黑龙江和内蒙古东北部地区沿边开发开放规划》上升为国家战略，为推动黑龙江省对俄合作乘势而上，加快打造国家级对外开放新高地提供了可能。黑龙江省沿边开放上升为国家战略，要求在更大程度上把对俄合作纳入全国大局。

作为对俄合作“桥头堡”、“枢纽站”，黑龙江省肩负着全面提升对俄沿边开放的历史重任。面对沿边开放上升为国家战略带来重大机遇，面对俄罗斯合作愿望之高前所未有带来的发展机遇，黑龙江省推动中俄自贸区建设，将有利于俄远东开发开放与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对接，促进中俄深度合作，实现互利共赢。

面对加快发展的战略机遇期，黑龙江省有责任走在全国前列，推动对俄沿边开放迈上新台阶。新形势要求我们在更宽领域、更高层次、更高水平上谋划对俄经贸合作问题。推进中俄自贸区建设，有利于国内协调互动，有利于深化对俄毗邻地区合作，有利于推进国家级大项目合作，有利于提升中俄两国经济合作层次和水平。

二、建立中俄自贸区的主要依据

（一）中俄双方对外政策总体目标一致

《俄罗斯联邦外交政策构想》确定了俄罗斯外交的四大优先方向，其中发展同中国的“友好关系”被视为俄罗斯外交政策的“最重要”方向之一。俄罗斯外交的重要方向是发展同中国的友好关系，它将继续增进与中国平等互信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积极发展各领域合作。

中俄在主要国际政治问题上保持一致的原则立场，是维护地区和全球稳定的重要基础之一。在这一前提下，俄罗斯将在多方面发展同中国的外交合作，包括寻找途径应对新挑战和威胁，解决地区和全球性紧迫问题，与联合国安理会的合作，以及在20国集团、金砖国家、上合组织框架下开展合作。中国重视对俄关系发展，认为中俄关系在当今国际关系中为促进地区乃至世界和平与安全发挥着重要的稳定作用，进一步发展中俄关系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中俄支持对方自主选择发展道路和社会政治制度的权利，在涉及对方主权、领土完整、安全等核心利益问题上相互坚定支持。

（二）中俄双方互为经济合作重要伙伴

近年来，中俄经济合作发展迅速。2013年中俄两国双边贸易额为892.1亿美元，预计2015年前提前实现双边贸易额1000亿美元目标。在能源资源开发、高新技术产业、工程承包等领域陆续启动了一批大型合作项目，贸易、投资、工业、林业、高技术、航空航天、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合作进一步加强，贸易结构改善、贸易质量提高、贸易领域扩大。

中俄能源合作全方位展开，俄气计划2014年达成对中国的天然气出口大单，从2018年起，每年对中国出口380亿立方米天然气。到2035年俄罗斯成品油和石化产品出口占总出口比例不低于40%。俄能源领域资本支出将从2011-2015年间的4600亿美元，增至2031-2035年间的7930亿美元。

为有效应对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俄制裁，中俄双方应扩大油气、核能、电力、煤炭领域合作，统筹协调地方合作，加快跨境铁路、公路桥等通道建设，加强生态环境、跨境水资源保护等方面合作。加快资源开发和深加工领域双向投资，开展航空航天、机械制造、核能、新材料、生物技术等领域的科技成果产业化合作。

（三）中俄毗邻地区合作潜力巨大

2014年，俄西伯利亚联邦区提出西伯利亚地区（含远东）未来30～50年发展设想，交通建设开发和工业、社会基础设施投资市场规模将达到5000亿美元。其主要内容有：扩大自然资源出口，促进经济高速增长；资源开发向现代化、创新型导向过渡；加快自然资源深加工，提高产品附加值；加快机械制造产业的重建；形成大学和研究中心，使之成为科学、教育和创新部门的基础；扩大边境和跨区域合作；制定和实施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发展新模式。

黑龙江省是我国毗邻俄罗斯的重要省份，2013年对俄贸易额223.6亿美元，占全国对俄贸易额的比重达1/4。随着黑龙江省沿边地区口岸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运能不断提高，该省已成为中俄两国开展经贸、科技和文化交流与合作的一个重要窗口、平台和通道。俄罗斯进一步加快远东开发，特别是《2035前俄罗斯能源发展战略》的提出，为黑龙江省就近落地加工俄罗斯油气等资源提供了有利契机，为对俄合作赢得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三、建立中俄自贸区面临的挑战

（一）中俄均不想打破现有国际经济秩序

现有国际经济秩序，是在国际政治安全多元均衡中形成的。尽管世贸组织多哈回合多边自贸谈判长期陷入僵局，世贸组织三大职能——制定多边贸易规则、组织多边贸易谈判、解决成员间贸易争端——中的前两项基本名存实亡，但不可否认的是，以世贸组织为代表的全球多边贸易规则仍处于主体地位。

区域性自贸谈判成为重要补充。2013年12月，国际贸易和可持续发展中心《区域性贸易协定前景与分析报告》显示，随着多边贸易谈判停滞不前，区域性贸易谈判发展迅速，超过200个区域性贸易协定已向世贸组织备案，协定总数量超过300个。另据统计，目前全球已有1200多个自由贸易区，其中15个发达国家设立425个，67个发展中国家设立775个。

建立中俄自贸区，符合区域性自贸谈判发展趋势，其战略意义也不言而喻，但当前国际政治安全形势下，中俄双方均不想被误读为联合对抗西方国家。2014年4月28日，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美国即将就乌克兰局势对俄罗斯一系列经济领域实施制裁。根据局势变化，制裁还可能会扩展至俄罗斯能源、金融等领域。

值得一提的是，以《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为代表的“大块头”区域自贸谈判已陆续展开。特别是《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合作平台，涉及的经济体占据全球一半的GDP和40%的贸易份额，中国与俄罗斯均被排除在外。如果中俄自由贸易区建设被误读，可能招致西方国家加快启动TPP平台。

（二）中俄自贸区的外部推力尚不够强

自俄罗斯接纳克里米亚“脱乌入俄”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立即展开制裁攻势。数据显示，俄经济发展已处于停滞状态，2014年前两个月，俄罗斯GDP增速放缓至0.7%和0.3%。2014年第一季度，俄资本净流出约700亿美元。俄罗斯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来自油气出口，一旦西方制裁“掐断”俄罗斯能源生命线，俄经济发展将遭受冲击。

西方国家对俄制裁是渐进性的，声称“如果俄罗斯进一步深入乌克兰东部领土，导致局势恶化，将对俄实施涉及能源领域的经济制裁”。俄总统普京则警告称，制裁造成的损失将是相互的。但2014年5月7日，在乌克兰局势不断升温之际，俄方宣布从靠近乌克兰的边境地区撤回军队，被视作普京在乌克兰问题上态度从强硬到柔和的重要转变。

有分析人士称，俄罗斯从边境地区撤军不仅说明普京有意让局势降温，而且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俄罗斯的利益诉求已经得到最大限度满足。无论是为了规避西方进一步制裁，还是为了为今后“逆转”留余地，俄罗斯的撤军决策，毕竟起到了缓和与西方国家紧张关系的作用。俄罗斯一方面有计划地把对外经济合作特别是能源合作重心向东偏移，另一方面也试图减轻西方制裁压力。尽管西方对俄新制裁已用“手术刀”代替“锤子”，但目前其影响尚不能促使俄罗斯对外经贸合作全面转向中国。

（三）中俄自贸区的内部动力尚显不足

中国与俄罗斯同为世界大国，在世界市场地位举足轻重，业已形成的经贸圈是随着国际政治经济变化而长期积淀形成的结果。在当前的国际背景下，中俄两国显然还都没有对是否应打破现有国际经贸格局做好心理准备和现实决策。

从中国方面看，中国全方位对外开放格局已基本形成。“目前中美经贸关系已经成为世界最重要的双边经贸关系。中国是美国第一大进口来源地、第二大贸易伙伴和第三大出口市场，中国连续11年是美国增长最快的出口市场；美国是中国第一大贸易对象国和第一大出口对象国”。专家称经济关系是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压舱石”。

中国高度重视中俄关系发展，“中俄关系已成为当前中国最具地区和全球影响力的战略伙伴关系”。在中俄两国共同努力下，双方经贸规模不断扩大，水平不断提高，领域不断拓宽，能源、资源等领域合作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体现出两国经济高度互补、利益高度契合、合作前景广阔，两国经贸关系一定会迈向更高水平。

从俄罗斯方面看，对外经贸关系是俄罗斯参与全球经济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乌克兰危机发生前，俄罗斯对外经贸关系的重点是，“在优先发展与独联体国家合作的基础上，将进一步加强俄欧经贸关系，深化俄中经贸关系，推动俄美经贸关系，促进俄日经贸关系”。

为应对西方国家经济制裁，俄罗斯对外经贸关系更加倚重中国。2014年4月28日，俄官员称“一旦俄罗斯与西方关系恶化，中国能弥补俄罗斯各经济领域遭受的损失”。俄罗斯外交部称，“普京计划5月赴华进行国事访问，最重要的议程是达成将俄大量天然气供给中国的30年协议”。“中国天然气进口需求量或能占到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中俄天然气合作前景将十分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