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柠

(河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南阳 473009)

颜色能引起联想，提起一个事物，人们常常首先想到它的颜色。一说大海，人们立即联想起蓝色;一说沙漠，人们立即联想起黄色;一说冰雪，人们立即联想起白色。英汉语言中存在许多色彩词汇，它们具有不同的文化意义。随着文化的发展，色彩符号的意义也随之发生演变，文化制约了色彩符号的意义演变，而色彩符号的文化意义又反射出丰富的文化内涵。颜色的联想性，使色彩词具有比喻和象征意义。由于英汉文化在内容、传统和心理的不同，使得许多色彩符号的文化表征存在较大差异，极易在理解和表达上产生错误。不同文化环境中的人们针对不同的色彩词会引起相同或不同的联想，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会赋予这些符号新的文化内涵。为了进一步分析英汉文化色彩符号联想意义的不同，我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探讨:第一，联想对应——字面意义不同，联想意义相同;第二，联想重合——字面意义相同，联想意义一致;第三，联想碰撞——字面意义相同，联想意义不同;第四，联想空缺——字面意义相同，联想意义空缺。诚然，这种划分并不一定科学严谨，在现实生活中色彩词汇的文化涵义千差万别，彼此包含，绝大部分色彩词的联想意义至少包含上述两种特点。下面我们将分类讨论英汉色彩词的联想意义。

一、字面意义不同，联想意义相同

所谓联想对应，是指在两种不同的语言中，某个色彩词的字面意义虽然不同，却能产生相同的联想意义。英汉两种语言中许多色彩词存在着联想对应。

汉语中的黄色和英语中的蓝色(blue)虽然字面意义不同，代表两种不同的颜色，但在两种不同文化中却能引起许多相似性的联想。

黄色与blue都具有王权与高贵的象征意义。blue和紫色(purple)在英国文化中就是王权的象征，总是与王室联系在一起，代表王权的高贵与尊严。例如，have blue blood表示拥有贵族血统，出身高贵;a blue blooded family意指该家庭具有贵族血统，身份尊贵;英国授勋功臣佩戴的嘉德勋章缀饰的是蓝绶带(blue ribbon);在英国蓝制服(blue uniform)是皇家海军和皇家警察的标准服，所以英文中专指皇家警察与水兵的表述就是the boys in blue。因为王权的象征色是蓝色，在现代英语中blue又衍生出了高贵的、一流的涵义。例如，blue ribbon就含有“一流的”意思，如一流的委员会就翻译为blue ribbon committee，blue ribbon jury表示法庭中的陪审团。无独有偶，黄色在中国历史上被视为神圣、正统的颜色，在古代社会中一直是法定的尊色，只准帝王使用，老百姓则禁止使用。从隋唐到清代的一千年间，帝王都身穿黄袍。明清的皇宫、太庙及其他皇家建筑，一律用黄色屋顶。拥立某人为帝只需“黄袍加身”，和英文表述raise sb．to the purple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色与blue又象征病态与下流。blue和lavender(淡紫色)在英美文化中均给人以疾病的联想。例如，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就可翻译为blue body;be laid up in lavender表示某人身体欠佳。另外blue还具有庸俗下流的意思，如色情电影(blue movie)、黄色笑话(blue joke)、性病(blue balls)、性解放运动(blue revolution)、妓女(a blue gown)等。同样，在中国文化中黄色也具有相同的联想意义。中国人常用面黄肌瘦、黄皮寡瘦来形容人身体不健康，民间还流传着“苗黄缺肥，人黄有病”的谚语。汉语中黄色还常常与下流联系在一起，如黄色电影、黄色笑话、黄色书刊、扫黄打非等。

二、字面意义相同，联想意义一致

英汉语言中的11个颜色词具有特殊的地位，它们构成了两种不同文化的颜色词原型。虽然这两种文化的基本颜色词处在同一平面上，有其文化的通约性，即英汉语言中颜色词在概念意义、内涵意义和应用范围方面涵义等值，但是两种语言中色彩词在联想意义上的重合只是相对而言，不存在绝对的重合。

相对联想重合是指两种语言中的某些色彩词在字面意义和产生的联想方面都相同。例如，在英汉两种文化中，虽然紫色都有高贵的联想，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认为中国人和英美人看到紫色产生了完全相同的联想，这只是一种同中有异的联想重合。就高贵的联想意义而言，虽然皇帝住的地方叫紫禁城，但汉语中的紫色一般只用来象征王公贵族的高贵地位，很少用于形容皇帝的神圣威严。与此相反，在西方文化中，紫色很少用于普通大臣，一般只用来形容显赫富贵的君王。换言之，在东方儒教文化中，王权的象征是黄色，贵族的象征是紫色;而在西方基督教文化中，王权的象征是紫色，深红色才是贵族的象征。因此，颜色词的联想重合是一种同中有异的重合，正是这种重合，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群体进行跨文化交际提供了物质基础。

在东西方文化中，黄色还有萧瑟、衰败、忧伤与死亡的象征意义。每年秋季到来时，万物凋零，木黄叶落，到处一片萧瑟的景象，于是东西方的人们常把黄色和秋天联系在一起，用黄色象征萧瑟、衰败、忧伤与死亡。最擅长描写秋天萧瑟凋零特点的莫过于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她的一曲《醉花阴》描写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之情，读后叫人断肠:“莫道不销魂，卷帘西风，人比黄花瘦”。词中黄花指菊花，形容坚贞。这首词生动地刻画了作者对丈夫的思念。在英美文化中，象征秋天的黄色也能让人联想起萧瑟、忧伤和死亡。阴谋家麦克白在莎士比亚的笔下犯上作乱，杀死了邓肯王，他被自己的兽行和女巫的神秘预言困扰的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最后他说他“生命的黄叶已陷入凋零“(my way of life is fallen into the sear，the yellow leaf)。

在英汉两种文化中，红色都有热烈、喜庆、羞涩的联想，常常与庆祝活动、喜庆日子或某种激烈的情感联系在一起。如大喜之日(a red letter day)、隆重的接待(the red carpet reception)，这些都体现了中国人对红色的尊崇，象征着吉祥、喜庆;英美人对红色也是非常的喜爱，他们在迎接贵宾时，也喜欢铺上红地毯，以示隆重。

在东西方文化中，红色还有烦恼、危险与暴力的联想。在汉语文学中，暴力行为往往被描写成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刺刀见红、杀红了眼等;在中国，代表危险的消防车、报警灯被涂成了红色;我们形容两个关系融洽的人为从没红过脸。在英美文化中，红色也有相对应的联想，如血战(red battle)、暴力活动(red activities)、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red rules of tooth);国家机密文件被英美人表述成为red－cover papers;易燃易爆的危险品被他们贴上red label以提醒人们注意危险;红色封皮象征着危险;red alert表示空袭警报;see red形容人怒不可遏。

三、字面意义相同，联想意义不同

英汉颜色词的表达方式受到了不同地理、社会、文化背景等的影响。这两个民族对同一颜色词的理解及衍生出的联想被深深刻上了民族的烙印，形成了一定的距离和差异，颜色词概念以外的交际价值也被其所包含的内涵意义、社会意义、情感意义、联想意义大大超越。

各民族由于受不同的文化传统和政治制度的影响，他们利用不同颜色代表政治派别或表示民族特性的习惯也不尽相同。

红色是中华民族最喜爱的色彩之一，红色又可称为“朱色”或“赤色”。东方的红色是个褒义词，具有富贵、兴旺、进步、忠贞的联想。例如，“根红苗正”表示出身进步家庭，“红墙碧瓦”形容富贵人家，“红火”形容事业兴旺发达。红色在汉语中还象征顺利、成果，如“开门红”。另外，红色还有爱情的联想，如媒人被称为“红娘”，娶得爱人是“红颜知己”等。

在西方文化中，红色(red)衍生出的联想刚好与东方相反。西方的红色是个贬义词，象征粗俗、亏损、暴力、疾病，如形容粗俗的红脖子乡巴佬(rednecked)、形容暴发户做的二流红砖房(redbricked)、血腥复仇(red revenge)，The Red May专指1968年5月巴黎学生动乱，a red month表示这个月入不敷出，go to the red表示开始亏欠，go out of red表示还清欠款，catch sb．red－handed表示抓住某人正在干坏事。 汉语中的黄色还有“过时的、虚幻的”联想，如过时的东西可以表示为“昨日黄花”，过时的教条被比喻为“陈年黄历”，不切实际的幻想被比喻为“黄粱美梦”。英语中黄色的文化涵义与中文截然不同，在英语中yellow象征背叛与胆怯。《圣经》中出卖了耶稣的犹大总是穿着黄色的衣服，所以在英语中yellow含有“胆小的、卑鄙的”联想意义。too yellow to stand up and fight形容太胆怯而不敢站起来斗争，yellow belly比喻懦夫，a yellow streak比喻性格中的怯弱。

四、字面意义对应，联想意义空缺

尽管符号和意义之间有着一致性，但二者毕竟不是一回事。符号一旦获得了意义，就不再是一种简单的客观事物。一种符号不仅代表某种别的事物，而且是一种既定的思想方法。一些符号本身就包含某种意义，以致于能对所要表示的事物预先确定出非常重要的社会意义。色彩词语的联想意义是由色彩词的字面意义派生出来的，在跨文化交际中，当一种语符被转换成另一种语符时，源语语符所引发的联想意义并未转移到目标语符上，因为目标语操持者缺乏与源语保持者相同的文化背景，他们大脑中缺乏与源语使用者相应的记忆痕，因而从源语中译入的词语并不能在他们大脑中引发相似的联想。英汉两种民族之间不同的生活环境、生活经验、风俗习惯、宗教信仰造成了英汉色彩词的联想空缺。

在英汉两种文化中红色均具有爱情、喜庆、恼怒与色情的联想意义。在汉语中红娘喻指媒人，而red lady在英文中形容淫荡的女人，pink lady指一种用松子酒和白兰地酒调制而成的鸡尾酒。同样，西方人喜欢斗牛活动，斗牛士往往拿一块红布去激怒公牛，然后和它决斗。因此，see red形容勃然大怒，like a red rag to a bull比喻惹人生气的东西，这两个习语均来自斗牛习俗。而中国人没有与西方人相同的斗牛习俗，初学英语的人恐怕不容易理解see red的联想意义。另外，英文中的red nose和汉语中红鼻子的联想意义也不一样。汉语中的红鼻子多指酒糟鼻(brandy nose)，而英文中的the red nose则指的是一种爱心募捐的纪念品。

综上所述，每一个民族的语言都有自己的色彩词系统，色彩词语作为一种符号系统在中西文化里具有不同用途及文化价值。但是，作为人类普遍的颜色概念，英汉色彩词是可以被人类所认知的。如果只注重语义信息的交流，而忽视文化信息的传递，那么对英汉颜色词的理解是很难反映出不同的文化底蕴的。因此，对颜色词的语义和文化差异进行分析比较，是提高双语的文化修养，消除跨文化交际障碍的重要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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