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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振瓯:绘出丝绸之路的历史文化承载

2015-03-16戚永晔

文化交流 2015年3期
关键词:画作画家创作

戚永晔

见到谢振瓯是在杭州钱塘江边他的寓所里。他正在专心勾勒着一幅西域人物牵着马匹行走的图画,见到我来访地并未立即停下手中的笔,而是边画边说:“请等我一下。”

大约5分钟后,他才放下画笔,认认真真地俯视了画面的整体效果,接着小心翼翼地把画稿收叠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你好。”

一丝不苟、有一种深厚的历史纵深感,这是很多人欣赏谢振瓯画作之后的感受。而在见到他本人后,我的印象便是“画如其人”。

于是,在这种颇具历史感的氛围里,我和谢振瓯这位专注于丝绸之路题材四十余年的画家,开始了一场围绕着“丝绸之路”“画题”的访谈。

丝路风情:繁盛的画面与内心的愿景

为什么选择“丝绸之路”这个绘画的主题?

这是我对谢振瓯绘画生涯最大的好奇,也是访谈之初抛出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话题就说来话长了,最早勾起我对丝绸之路主题的兴趣,来自于20世纪70年代在古丝绸之路上的几次行旅。那些茫茫荒漠、处处残迹,和我生活的南方有很大的不同,也引发了我的好奇。”谢振瓯这样说。

谢振瓯是温州人。对比南北方的文化差距,谢振瓯觉得,南方是“文人”文化,而北方,特别是漫漫古丝绸之路,才是真正的“人文”。这种开放、多元、厚重的文化,擦亮了他的灵感火花。1979年,他动笔创作了第一幅作品——长卷《丝绸之路》。

美术评论家程征曾以“繁”、“盛”二字精辟地概括了谢振瓯作品的审美特色。这种特色,在他最早的画作《丝绸之路》上就有了明晰的体现,而在稍晚之后创作的“长安篇”系列作品中更加明显。《长安西市图》《大唐伎乐图》,这些画作内容丰实、人物丰茂,画面上龙阁凤阙、玉辇金鞭、罗帷翠帐、碧树银花,一群又一群盛装的男男女女或赏花戏雀、行酒歌舞;或对弈击鞠、走马狩猎,都明晰地表现出了盛唐时代繁盛的场景。

创作这些画之后,谢振瓯发现自己对丝绸之路的文化兴趣越来越浓,于是,为了追寻唐代梦迹的便利,1984年,谢振瓯举家北迁古都西安,他本人也成为陕西国画院的专职画师,从而结束了15年的业余美术生涯。从温州迁至西安,从业余美术工作者转为职业画家,成了他在艺术创作上的转折点。

也是在这一年,他完成了“长安篇”中另一幅作品《大唐伎乐图》的创作,这幅作品后来获得了第六届全国美展的金奖。有人说,它表现了彼时谢振瓯内心巨大的张力和熟练的工笔画技巧。谢振瓯本人则认为,这个时期的作品,“更多是我借盛唐气象,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愿景。”

丝路气质:深沉的人物与民族的精神

和谢振瓯聊天是一件让大脑飞速运转的事,不经意间他会问你:“你知道最早提出丝绸之路概念的不是中国人么?”“坦罗斯战役在中西文化交流中有什么地位?”“张骞和班超为什么从西域归国后不久就去世了?”……有些问题令我感到突然,因为尚未进入我的视域或思考范围,而它们又确实触及到谢振瓯选择丝绸之路题材作画的最原始出发点。

也许,这是出自谢振瓯喜欢阅读的博学,但更大程度上,这些涉猎广博的话题也代表了画家洞察世相的人生积淀。

来到西安工作后,谢振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汉唐文化的遗存。他说:“只有安家处地所带来的真切,才能让一个画家具备文化思考上由知转慧的可能。”

事实上,在西安生活的那些年中,谢振瓯从未停止过对当地和周边民风民俗、历史遗存的走访。他触摸出土的汉代玉剑饰的虎螭纹、箭簇的锈斑,仰望那苍凉大漠深处的城垛、想象那“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阵列、考寻西海固塬上的古“萧关”、探迹古朔方所泛指的鄂尔多斯草原、惊异三千年不死的胡杨树,甚至考查一个鞍镫、一柄长戟、一件头盔、一个胡姬的灌饮浆壶,乃至一个匈奴的铜带扣……

这些经历,奠定了他作为画家的历史文化基础,也给了他大量的创作素材。《佛教传来篇》和《西域风情篇》都是他这一时期的力作。

但值得一提的是,翻看谢振瓯这个时期的作品,最大的特点是画面逐渐深邃,不见了往日风和日丽的天都长街,取而代之的是风沙弥漫的大漠萧荒;奔走于丝绸之路上的戍将胡商取代了作乐于歌舞场上的红男绿女。作品由表面的奢华绮丽转向内在的深邃博大,并逐渐注入了一种更为深沉、悲壮的审美内涵。画面上那些总是朝着什么目标奔波的使者、商贾、兵士、役夫、工匠……仿佛是在命运的征途上永无休止地向前跋涉着,平淡寻常。然而正是这些寻常景象,使人体味到生命的坚毅和奋发向上的民族精神。

丝路内涵:不灭的纹饰与文化的承载

让人意外的是,谢振瓯对“绘画”这个词的评述。他说:“绘画只是一种技巧,真正的艺术在于画面内容所表达的画家思想和文化内涵。”

确实,他的丝绸之路画作,积淀了这种内涵。

在远游西域7年后,1991年,谢振瓯回到了南方,曾任福建省美协副主席、福州市文联副主席、福州画院院长等职。当被问及回归的原因时,他的回答耐人寻味:“画家最终还是要回到案头上来的。”

谢振瓯认为,当有了一段对生活场景、生活意识和具体语境的蓄积,接下来就是对作品的体悟、把握和创作,“这是我创作欲望和精神力量的来源及依托。”

上世纪90年代后,谢振瓯创作了两组画作“汉唐边塞诗篇”和“锦绣文章篇”。在这些作品里,少了许多早期画作具象的描述,变得越来越隐喻。

这一点,在最新的“锦绣文章篇”中尤其明显。画家创作前,曾经抱着厚厚的《中国丝绸史》,很认真地品读那些出土的古代丝绸的纹饰。后来,又将这些纹饰自然应用到图画中的背景、天空、人物、风光当中。

美术评论家胡敬德为此撰文说:“我们比较三代青铜的饕餮纹,再比较秦汉瓦当、吉金、玉器、刀剑等等的纹饰,通过它们所获得的感受总是深刻难忘的。”而谢振瓯本人在报纸上公开发表的系列画作题记中也说:“汉唐中原与西域,上下千年,纵横万里,交汇成人文佳话的丝绸之路。以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以及绿洲文化为经纬,以交会、对峙、生死、兴亡之绪为千丝万缕,比兴锦绣,织成系列图画二十五章。”

如今,当我们重新审视丝绸之路的价值,发掘丝绸之路的文化、体验丝绸之路的审美之时,再来看看谢振瓯30余年始终如一的创作。不难发现,丝绸之路,也就是古代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历史华章,深沉而富有内蕴是其中的气质;不灭的文化薪火传承则是最核心的所在。

谢振瓯,一位非同寻常的画家,以他的画笔、他的人生经历记录了这一切,也以画作的形式,重现丝绸之路厚重的历史承载与文化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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