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卫

表妹爱上“民防人”

胡小卫

表妹是小舅舅的最小的女儿，今年20岁，是某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她长得清秀健美，兼之性格温柔文静，心地善良。因此，有不少男孩子追求她。

那天，我接到舅舅的电话。舅舅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快来，你那不懂事的小表妹，她，她，她竟然爱上了一个野人了！”

“野人？”我一听惊呆了。头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人猿泰山的印象：满身毛茸茸，硕大的嘴，阴森的牙齿……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湖北神农架也曾经出现过“野人”的踪迹，西藏也有人说发现了“雪人”，可真实的野人，谁也没有看到过。表妹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怎么会爱上野人呢？

放下电话，我急匆匆地跑去舅舅家。好在两家人住得也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一进屋，我就发现舅舅阴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被议论的对象，就是堂屋里局促坐着的，一个叫李长江的男孩子。实际上，他并不是野人，只不过皮肤很黑，很糙，手脚很粗大。搞笑的是，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很不协调。

看其外表，怪不得舅舅说他是野人。听说，他是人防办的干部，大学毕业。常年在室外活动，晒得乌黑。舅舅怕以后军地分居，女儿吃苦，就坚决不同意。倒是机灵的表妹，知道我在舅舅面前比较有“发言权”，她就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做起了“统战工作”：

“大表哥，他是我高中的同学，特别能吃，能跑，能做。他以前的皮肤好白嫩，现在都是在野外太阳晒的。可人家对我真的很好，非我莫娶呢。”

“你呀，就是非君莫嫁了？”我打趣道。

“表哥，求你了，帮我做做父母的工作吧。”

听她这样讲，我只有想办法了……

当晚，那个野人，不，李长江同志在准岳丈家，表现是很好的。他抢着做家务，还对长辈嘴很甜，一口一个伯伯，一口一个伯母。舅妈有些动心了，但舅舅呢，却还绷着脸。

第二天，我叫来舅舅一家，去不远处的镇上玩。经过黄溪河时，看到了河边那个小宝塔。这宝塔，打我小时候就有的了，听说建于清朝，有上百年历史了。

这时，宝塔塔顶上的一个瓦坛引起了李长江的注意：“那坛子怎么是破的？”

舅舅接茬说：“听我父亲说，是抗日战争时，日本飞机轰炸的。他奶奶的！”我听到这，灵机一动，问：“请问，如果当时的中国有很好的防空工事，日本鬼子还会这样胡来吗？”

“当然不会了。”

“我听说，当年日本鬼子的飞机在空中飞，肆无忌惮，还炸死了许多中国人。当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舅舅的表情凝重了：“是啊，当年我的表叔就是被炸死的。”

“是啊，人防，也是国防的重要一部分，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忘战必危啊。可搞人防，是要看实际行动的；如果搞人防的人，连老婆也讨不起，那还搞什么呢？”

舅舅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急忙制止：“我不是反对人防，我只是不想你表妹吃苦啊。”

我严肃地说：“谁都说支持人防，可临到自己头上，却打了退堂鼓，哪有这样的？人家小青年两情相悦，你就别顽固，支持算了，不然，小心表妹将来不孝敬你。”

舅舅不吭声了，但若有所思的样子。

中午，回到家里。那李长江二话不说，就操起锄头，帮助舅舅家修整旁边的一条小路。我们也一起帮忙。以前，这里坑坑洼洼，“拳”石多多，但经大家这么一弄，很快就变平整了。舅舅在整后小路上走来走去，平平坦坦，再也不用担心摔跤了。舅舅很高兴。

舅舅拍拍“野人”的肩膀，说：“小李，以后在单位好好干，我支持你！”

我打趣道：“这么说，舅舅，你同意他们了？”

“同意了。”

“你不怕他是野人？”

“什么野人呀，他这人防干部，可是国家的宝贝呢，我抢都来不及，哪能嫌弃他呢！”

大家都笑了。而我，则分明看到，表妹的手，偷偷地、骄傲地、温柔地攀上了那“野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