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脉清　聂仁发



宁波市公交站名的语言学分析

□叶脉清聂仁发

摘要：公交站名具有城市地标的作用，也是一座城市的文化符号。宁波市公交站名在音节数量及结构形式上具有以四音节为主、偏正短语占绝对优势等特征。此外，还具有商业化以及其他宁波本土的语言特色，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与不足，其规范化问题值得反思。

关键词：宁波市公交站名音节短语

公交站名既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相关，也是一座城市的名片，还可以体现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蕴。目前，关于公交站名的语言学研究，成果甚少。本文拟对宁波市153条公交线路①，去重后共计2454个公交站名进行考察分析，归纳其语言特点，反思存在的问题和不足。

一、宁波市公交站名的基本特征

（一）语音形式：音节数量以四音节为主

宁波市公交站名的音节长短，最少的为两个音节，多的达到17个音节。具体情况统计如下表：

表1：宁波市公交站名音节数统计表②

从上表可知，宁波市公交站名的音节数量分布总体上呈现出不均匀的状态。各音节所占比例如图1所示，其中四音节内部各结构比重如图2所示：

图1：

图2：

宁波公交站名音节数量以四音节居多。从四音节内部分析可以发现，“2+2”的结构多于“1+3”或是“3+1”的结构。汉字语境一般很注意“偶语易安，奇字难适”的汉语音韵特点，采用“2+2”的结构，如“东鹰花园”“孔浦公园”“怡江新村”等，节奏感强，具有对称的美感，符合中国人传统的思维定势。

10个及其以上音节的公交站名仅占约2%，所占比例不多，且这样的命名方式多由两个地名组合而成，如“宁沁家园（宁波市房产交易中心江北分中心）”，由宁沁家园、宁波市房产交易中心江北分中心两个地点组成，目的是为了提高站名的精确度，方便人们识别，符合语言的准确性原则。

（二）结构形式：偏正短语占绝对优势

宁波市公交站名大部分属于短语，少数如“外滩”“孔浦”“鼓楼”等19个属于词。下表是对宁波公交站名中的短语结构类型的分析：

表2：宁波市公交站名短语结构类型统计表

宁波市公交站名中偏正短语所占比例高达83.7%。偏正短语可以再分为定中短语和状中短语。表2中的宁波公交站名大多属于定中短语，如：“望湖市场”“江厦公园”“东鹰花园”“白沙路”“丁香路”等。“望湖市场”中的“望湖”修饰“市场”，所指的位置是名叫望湖的市场而不是其他名字的市场，起到分辨的作用。

宁波市公交站名中的联合短语多以括号来标示，其含义是这个站名也可以用括号中的名称来表示。如“常洪（汽车北站）”，常洪、汽车北站是两个不同的地点名称，常洪的范围大，汽车北站的范围小，但这两处位置相当靠近，在此站下车，可找到这两个地点。采用联合短语的形式，用两个不同的位置来命名公交站名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判断位置。

宁波公交站名中的方位短语多由“东、南、西、北”等组成，如：“琴桥东”“东湖花园南”“兴宁桥西”“日湖公园北”等，分别指琴桥的东边、东湖花园的南边、兴宁桥的西边、日湖公园的北边。方位短语的公交站名表示处所，可以有效地帮助人们区别方向。

除了上述短语类型之外，宁波公交站名还有其他短语类型。上文曾提到宁波公交站名中的联合短语多以括号来标示，但并不是所有用括号来标示的公交站名都是联合短语，如：“浙大软件学院（宁波分院）”“市中医院（市心理咨询中心）、市行政（服务）中心”。“浙大软件学院”和“宁波分院”并不是指两个不同的学校，而是指浙大软件学院在宁波开设的分部，全称应为浙大软件学院宁波分院，括号里的内容只是起到补充说明的作用；市中医院和市心理咨询中心并不是两个不同的地点，虽然它们是两家不同的医院，但其营业地点在同一个地方；市行政中心即市行政服务中心，说法不同但指的都是同一个事物。

二、宁波公交站名的命名特色

（一）经济：商业化

当前，宁波部分公交站名商业气息浓厚，其中以楼盘名和商业化机构名称为典型代表。

随着近年来楼市的兴盛，越来越多的房地产商在楼盘名上做文章。而公交站点的命名为了求新求异也会直接采用楼盘的名称进行命名，如“锦江年华”“东鹰花园”“水尚阑珊”等。一开始，这些都是作为建筑的名称，但因为被使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人们约定俗成将它们认作是地名。

把商业化机构名称作为公交站名也是宁波公交站名命名商业化的表现之一。商业化机构主要指的是商业圈，包括一些群体化经营场所。典型的代表有“万达广场北”“路林市场”“三官堂（浙甬建材市场）”等。这些商圈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以这类机构名称来命名公交站名，一方面可以方便人们购物消费，另一方面这些商业化机构也可以借助公交这一载体进行宣传。

（二）地理：反映地形特色

宁波地处东南沿海，境内河流众多，属于典型的海港城市、江南水乡。在宁波公交站名的命名中，与水相关的有：水、河、湖、海、泉、溪、漕、浦、涨、池、渡、港、江、堰、坝、碶、塘等。

“江”：大河的通称。宁波市境内河流众多，有余姚江、奉化江、甬江等。宁波公交站名中与“江”有关的多达130个，如“甬江路站”“临江路”“鄞江柴家”“江口站”等。

“港”：指可以停泊大船的江海口岸。宁波作为海港城市，与“港”有关的公交站名有47个，如“顾家港”“集士港”“芦港”“横港”等。

“碶”：宁波方言中有一句话“阿拉宁波地方，有山必有水，有水必成溪，有溪必连河，有河必入海，入海必通碶。”“碶”是河、海之间的水闸。宁波公交站以“碶”为名的有28个，如“碶头”“张鑑碶”“上水碶”“双美碶”等。

“浦”：水边或河流入海的地区。宁波境内的姚江、甬江、奉化江，三江达海，与“浦”有关的公交站名有“澥浦”“孔浦”“芦浦”“清水浦”等24个。

“漕”：指通过水道运送粮草。宁波公交站名中与“漕”有关的有“甬江外漕”“柴家漕”“金家漕”“后刘漕”等16个。

（三）社会心理：反映宗族观念

旧时，由于生产力低下，为了生存和安全，人们通常会聚居在一起共同劳动、协作生产。这些群体以姓氏为纽带，尊祖敬宗、恩爱相流、合而为亲。而长期同姓聚居的地方就以当地的宗族姓氏来命名。如：胡家巷，“清时，有胡姓迁此定居，故名”（王苹、于红艳，2009）。王家巷，“王氏先祖于清时迁来，今尚有其后裔居此”（王苹、于红艳，2009）。这种宗族观念在宁波公交站名中也有所体现，如宁波公交站名中有“胡家村”“胡家坟”“王家弄”“王家坝”等。这类站名通常以“姓氏＋通名”或“姓氏＋家＋通名”的形式命名，如“袁陈村”“丁家漕”等。

（四）历史文化：保留方言词汇和古语词汇

公交站名通常以口语的形式在广大市民中口耳相传。宁波市公交站名也体现出了宁波方言的口语特色。如：“隘”是宁波地名常用字，与“隘”有关的公交站名有“方隘”“曹隘”等30个。“隘”在宁波方言中读“ɡà”，不读“ài”，宁波公交语音播报系统也将其读作“ɡà”。“宁波地名‘隘’读‘ɡà’有音理依据，有历史渊源，有广泛的社会认同，权威字典、词典应该增补‘隘’的地名读音‘ɡà’”（周志锋，2014）。除了“隘”之外，还有上文提到过的“碶”等等。

方言词在保留古语词方面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所以宁波公交站名中也保留了一部分的古语词汇，如“墟”“鑑”“浦”等。

三、对宁波公交站名规范化的思考

规范的公交站名是保障人们顺利出行的重要条件，公交站名的规范化越来越受重视，宁波公交站名也正逐步趋于科学化和规范化。宁波公交站名的语言学特征主要表现在：语音形式上，音节数量以四音节为主，长短适中，便于听说和记忆；结构形式上，偏正短语占绝对优势，突出重点，符合人们的思维方式。除此之外，宁波公交站名的命名还保持了宁波本土的特色，体现了宁波本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反映了宁波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地域特征和历史文化，表达了人们的传统观念。

虽然宁波市公交站名的规范化工作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净化了语言环境，但是仍然存在一些不规范现象：1.相交道路名称难理解。有些站名以相交道路名称命名，例如：“天童北路兴宁路口”“贺丞路江东南路口”等。这些站名由两条道路构成，除了道路名称不方便记忆之外，对宁波道路情况不了解的外地人来说更加难以理解。2.同名不同站。这样的情况容易给人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不便。例如：“公交鼓楼站”和“鼓楼站”是两个不同的站点，虽然都是鼓楼，但两者相距约需步行10～15分钟的路程，市民容易为此多走冤枉路。3.更新不及时。公交站名未能及时跟上城市变化的脚步。例如：随着临时南站的撤销以及汽车南站的投入使用，988路途经的站点仍以“临时南站”命名，不明情况的人们容易产生误解。相应地，汽车南站作为人们出行的重要基础设施，与宁波火车站相邻，“宁波火车站”也应该修改为“宁波火车站（汽车南站）”。

公交站名是一座城市的文化符号，公交站名的命名应该认真严谨。宁波市公交站名的命名在符合交通状况的基础之上应重视语言文字的应用。要兼顾地域特征，充分反映城市的地理、历史和文化特色，凸显城市个性。城市是发展变化的，公交站名也是一个与城市共同发展的动态系统，势必存在一定的问题和不足，所以，需要对有关站名进行及时的调整和完善。

注释：

①数据更新至2014年6月30日。

②站名中若有注释，注释字数也统计进该站名的字数中。

参考文献：

[1]宋梦怀，蔡静.武汉市公交站名考察分析[J].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报，2004，（1）.

[2]王苹，于红艳.宁波地名的文化意义阐释[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9，（5）.

[3]周倩.沈阳公交车站名称的社会语言学研究[D].沈阳：沈阳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

[4]周志锋.请为“隘”字补一个宁波地名特殊读音[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4，（6）.

（叶脉清聂仁发浙江宁波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