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艳

（新乡学院 体育系，河南 新乡 453003）

斗牛运动的兴与衰

杨春艳

（新乡学院 体育系，河南 新乡 453003）

分析了西班牙斗牛运动产生的历史、文化原因，讨论了斗牛文化与西班牙经济的关系以及斗牛运动的去留问题。认为斗牛运动经久不衰的原因不仅在于其需要高超的技艺，而且在于它代表了西班牙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斗牛运动与西班牙的诸多经济行业紧密相关，虽然它遭到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激烈反对，但其去留问题仍难预见。

斗牛运动；西班牙经济；西班牙文化；动物保护主义

在远古时代，为了获取生活资料，人类把野牛看作猎取的对象。随着农牧业经济的出现，猎牛行为日趋减少，但猎牛的技艺却转移到了现实生活之中，逐步演变为惊险、生动的斗牛娱乐活动，如克诺索斯王宫内的斗牛游戏。经过2 000多年的传承与发展，这种斗牛游戏已成为西班牙重要的娱乐活动，相关的“西班牙斗牛节”吸引了全世界的观众，但这种活动的“去”与“留”已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争论之中。

1 牛角尖上的杂技表演

浪漫的西班牙风情与传奇的斗牛运动已广为人知，而斗牛运动的肇始却鲜为人知。收藏于克里特岛赫拉克里翁博物馆内的一幅壁画为我们生动地展示了公元前2 000年希腊克诺索斯王宫内的斗牛娱乐场景。在这幅壁画的核心位置，画的是用比较夸张的比例描绘的一头健硕、四肢腾空向前猛冲的公牛，而画的左右两端是用很流畅的线条描绘的2男1女3名少年。站在公牛正前方的少年双手按着牛角，站在公牛身后的少年双手向上做出抛举的动作，一名身着红衣、体态轻盈的少女正稳稳地倒立在牛背上。此外，在克诺索斯宫殿的考古中，还发现了古代克里特人刻在石器和陶器上激烈的斗牛画面。

驯戏公牛是古克里特岛上的一种杂技表演，这种表演一般用于祭祀，牛角作为象征物供奉在国王的神龛里。斗牛表演开始后，斗牛士必须面对公牛站立，先对牛大喊，来引逗和刺激它。被激怒的公牛冲向斗牛士，斗牛士必须迅速而准确地抓住牛的双角，顺势腾空跃起，在牛背上做各种翻滚腾跃动作。有时公牛还会突然转身，斗牛士必须用尽全力奔跑，以躲避发怒的公牛。斗牛士大多数是由臣服国家进贡的少男少女。表演公牛的数量有时可达3头以上，每个表演队一般有5～7人，演出时间最长可达4 h。后来人们称这种惊险刺激的“飞牛”表演是在牛角尖上耍杂技。

古代克里特人对“飞牛”表演情有独钟，这不仅满足了宗教的需要，也是克里特人崇拜勇气、智慧和力量的象征。在他们眼中，牛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斗牛意味着占有财富和获得权力。因“飞牛”表演经常导致参与表演的少男少女受伤、致残甚至丢掉性命，观众席上观看表演的皇室成员也会受到惊吓，感到血腥和恐怖，所以，到了18世纪中叶，国王菲利佩五世下令禁止这项残酷的表演，这一传统的贵族游戏才从皇宫传到了民间。虽然斗牛活动随着克里特文明的衰落而消失了，但斗牛文化的光彩并没有随之消失，2009年9月16日，在西班牙瓦伦西亚进行了一场传统斗牛表演，把湮没在历史岁月中的斗牛文化和远去的传统斗牛场景再次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在观众的惊喜和呐喊声中，表演者（不再仅是少男少女）展示了难度极高的空翻、跳跃、抛接等惊险动作，让在场的观众欣赏了惊心动魄的斗牛场面，也完美地诠释了“飞牛”文化的内涵。据2009年11月14日的《每日邮报》报道，每年来自西班牙各地的“飞牛”表演队都聚集在巴伦西亚斗牛场，参加这种惊险、刺激的“飞牛”比赛［1］。

2 竞技场上的生死较量

安达卢西亚是西班牙斗牛运动的发源地，由于龙达镇是18世纪初开始徒步斗牛的地方，因此，它是现代斗牛运动的摇篮。第一个将斗牛活动职业化的是木匠出身的弗朗西斯科，他的孙子洛美是当之无愧的现代斗牛之父。在1771 ～1799年间，他一共杀死了5 600多头牛，自己却从未受伤，就保护身体的角度而言，至今没有一位斗牛士可与其相提并论［2］。到了现代，斗牛士胡安·贝尔蒙特开了现代斗牛运动的先河，他用红斗篷将公牛吸引到身前，进一步提高了斗牛的惊险程度。

据文献记载，西班牙每年要在斗牛场上杀死大约5万头公牛。在西班牙斗牛史上有记录的125名主斗牛士中，有40多名死于牛角之下，死亡率达32%以上［3］。2010年5月21日，在西班牙马德里举行的一场斗牛表演中，41岁的著名斗牛士朱利奥·阿帕里西奥不幸被一头重达500公斤的公牛刺穿了喉咙而血洒沙场，这头“仇敌”也惨遭另一名斗牛士的血腥报复。2014年5月，也是在马德里斗牛场，3名斗牛士先后被3头疯狂的公牛刺伤。12月28日，在墨西哥城举行的第十场斗牛赛中，25岁的女斗牛士卡拉·安吉拉斯被发怒的公牛牛角穿透了左大腿，1名工作人员因头部受到撞击生命垂危。或许正是这种华美悲壮的场面使斗牛士具有无穷的魅力，他们不仅在西班牙民间拥有大批狂热的追随者，而且也成为众多艺术家关注的对象，大画家戈雅、艺术大师毕加索都把斗牛士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1743年，马德里建起第一个永久性斗牛场，斗牛从此便成为西班牙全国性的运动。最著名的斗牛博物馆就位于瓜达基维尔河畔，堪称塞维利亚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至今，西班牙全国共有400多座斗牛场。在开展斗牛运动的季节，西班牙的一些报刊甚至用一到两个版面报道有关斗牛的消息，还有三个全国性刊物专门报道与斗牛相关的活动。西班牙国家图书馆收藏有4 400多种关于斗牛运动的书籍。

在西班牙，斗牛士被视为勇猛无畏的英雄，深受广大斗牛爱好者特别是青少年的崇拜和敬仰。对西班牙人而言，荣誉远远超过自己的生命，正是这种对荣誉的感悟和认同，使西班牙人在追求生命和荣誉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追求荣誉，这正是斗牛运动在西班牙诞生、发展并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3 喋血运动的去留抉择

今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谴责这种“娱乐”的野蛮与残忍，即使在西班牙国内，这种喋血游戏也不断遭到公众良知的挑战，在每年的斗牛季节，不少游行示威者都要谴责这种“血淋淋”的行为，斗牛表演已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根据西班牙政府的报告，从2002年到2004年斗牛的观众下降了11%。除节日外，大部分斗牛场通常只能卖出25% ～ 30%的门票［4］，且大部分观众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2012年，西班牙境内组织了1 014场斗牛活动，与2007年相比，减少了51%［5］。斗牛表演行业也承受着越来越大的舆论压力，国内外反对斗牛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士不但写文章、发表演说，而且还有人穿上用牛血泼污的血衣到斗牛场门前举行抗议活动。反对者谴责斗牛行业，说这是“从死亡里取乐”，“为满足人们不健康的心理寻求刺激，残忍折磨动物”。

2010年7月29日，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方议会投票表决修改动物保护法令时，以68票支持、55票反对通过了禁止斗牛法案，并决定从2012年1月1日起，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彻底禁止斗牛赛［6］。除此之外，西班牙还有42个城市也先后宣布反对斗牛。2011年9月25日，在西班牙第二大城市巴塞罗那举行了最后一场斗牛赛，这场“告别演出”吸引了来自国内外的18 000多名观众，门票价格从往常的24欧元/张猛涨到135欧元/张，在网上甚至炒到3 500欧元/张，最终还是一票难求。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些斗牛的运动“痴迷者”都希望能够见证这一历史时刻，记住这场即将消逝的、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绝唱”。很多酷爱这项古老运动的巴塞罗那人对此感到十分惋惜，认为它是国家的一张“名片”， 丢了它就像丢了国家象征一样令人心痛。

西班牙至今尚未完全禁止斗牛运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与斗牛相关的产业已形成了独特的经济链条。据统计，截至2009年，西班牙国内共有700名专职斗牛士，从业人员约8 000人，提供近20万（约占全国劳动力的1%）个相关就业岗位，年产值达到25亿欧元［7］。2007年，五位法国议员作过一次关于“斗牛业金融问题”的调查，结果表明该行业涉及巨大的经济利益：著名斗牛士表演1.5 h，不包括电视转播费，组织者便有10万欧元的收入；每头优良品种的公牛可以卖到9 000～18 000欧元，养殖场的利益同表演场紧密相关，经纪人也从中获得相当可观的利益。西班牙现有1 350个公牛牧场，斗牛产业每年经济产值占GDP的0.25%，地方的旅游业成为上缴利税最多的行业。如果斗牛业消失，对经济的影响是非常严重的［8］，据估算，如果没有斗牛表演活动，附属产业（包括旅游、消费、食品、农业等）都将受到影响，每年的损失将高达3亿欧元［9］。由此可见，西班牙斗牛产业的“去”与“留”尚难预料。

4 结束语

无论是古代克里特人“牛角尖上”的杂技表演，还是现代西班牙的“死亡芭蕾”，从表面上看，它都是一项“勇敢者的游戏”。它的经久不衰不仅在于其需要高超的技艺，而且在于它代表了一种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关于现代斗牛运动，曾经有一种“牢不可破”的说法：只要西班牙民族存在一日，斗牛传统就不会消亡。尽管今天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们不断抨击斗牛运动的“野蛮”、“残酷”和“不道德”， 这项运动甚至可能会被完全禁止，但是对于崇尚激情的西班牙人而言，斗牛运动不仅符合他们的“天性”，而且早已深深地植入他们的民族基因之中，他们坚信这项古老的运动将长久地保存下去。

［1］ 中国日报网.西班牙艺术家飞牛表演让人叹为观止［EB/OL］.（2011-11-16）［2014-08-12］.http://www. oushinet.com/184-795-46866.aspx.

［2］ 中国新闻网.巴塞罗那迎来“最后一场”斗牛赛［EB/OL］.（2011-09-25）［2013-07-12］.http://www.chinanews.com/ gj/2011/09-25/3351829.shtml.

［3］ 徐莉.生死较量:西班牙斗牛传统的危机［EB/OL］.（2006-04-24）［2014-08-12］. http://news.163.com /06/ 0424/09/2FFE7RLG0001121M.html.

［4］ 张慧.西班牙经济危机：斗牛变宰牛［N］.青年参考，2013-07-03（17）.

［5］ 西蒙.禁止斗牛：加泰罗尼亚首立法［N］.工人日报，2010-07-31（7）.

［6］ 杨科杰.禁止斗牛：正考验着西班牙人的智慧［N］.光明日报，2010-07-30（8）.

［7］ 中国广播网.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禁止斗牛 预测将重创经济［EB/OL］（.2011-09-27）［2014-08-12］. http:// www.cs.com.cn/xwzx/14/201109/t20110927_3073729. html.

［8］ 凤凰网.西班牙斗牛陷入“生死”辩论争议长达2000年［EB/OL］.（2013-03-06）［2014-08-12］.http://culture. ifeng.com/whrd/detail_2012_03/06/12992683_0.shtml.

［9］ 朱轶.西班牙斗牛产业年产值高达25亿欧元［EB/OL］.（2011-09-27）［2014-08-12］.http://www.dfdaily.com/ html/158/2011/9/27/671434.shtml.

【责任编辑 王云鹏】

The Ebb and Flow of Bullfighting

YANG Chunyan
（Department of Physical Education, Xinxiang University, Xinxiang 453003, China）

The bullfighting, which has a long history of more than two thousand years,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bullfight shows in Knossos Palace of ancient Greece. It is considered as a symbol of braveness and a noble form of art, which once brought endless enjoyment and happiness to noblemen. Termed as the quintessence of Spanish, today’s bullfighting is deeply ingrained in its culture. Nowadays this game meets unprecedented challenges and its survival is bogged down in endless debates.

bullfighting； Spanish economy； Spanish culture； animal protectionism

G81

A

2095-7726（2015）03-0063-03

2014-11-02

杨春艳（1964-），女，甘肃张掖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体育教学和体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