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 冰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葛 冰

车子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透过窗子，登登能看清外面的树木和远处的楼房。登登的车好像是在郊区的公路上行驶。

登登感觉脚下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吓了他一跳，在他的旁边有两只脚，穿着小孩的皮鞋。就是两只脚，脚腕以上什么都没有。登登急忙向旁边躲闪。幸亏汽车是自动驾驶，否则车会一下子翻到沟里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登登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声音。

“你是谁？”

“一个小孩，刚才你看见过。”对方迟疑了一下说。

啊，就是身体一点儿一点儿出现，把他引到利刃汽车商店里的小孩。

“你为什么躲在车里？是那个利刃吩咐你这样做的吗？”

“不，他不知道。”细小的声音叹息说，“利刃不知道我来到这儿。我来这儿也就是想见一个人。”

“谁？”

“车王快闪。”

“我们都很崇拜快闪。我是他的铁杆粉丝，你也是吧？”登登高兴地问。

他迟疑了一下：“这么说也可以。我到这儿是想见他。”

“在这儿能见到他？”说着，登登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快闪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见到他？难道是幽魂？现在和他谈话的这个小孩也是幽魂？这样一想，登登一下子紧张起来，结巴着说：“你说的快闪……”

小孩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低声说：“快闪没死。你用不着害怕，我不是幽魂。”

登登还是有些不相信：“电视里都介绍过，赛车场连环大冲撞，所有参赛的车都变成了火球。”

“那是你们看到的。”

“你看到的不是这样？”

小孩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真的听说他没死，而且利刃知道他在哪儿。”

“利刃知道？”

“对啊，你不知道，利刃和快闪是好朋友。他们都是奇肱国的顶尖人物，利刃会造最厉害的车，快闪是最棒的赛车手，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搭档。”

啊，真没想到，利刃是快闪的好朋友，他肯定也是很棒的人。登登刚才还一直有点儿怀疑他呢。对快闪的崇拜，令他对利刃也充满了好感。登登对利刃的看法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登登对这个小孩的话将信将疑。

“奇肱国的人全知道，我也听利刃和别人谈起过。”

登登松了一口气：“说了半天，你也没见过快闪，说他活着，只是你的猜测。”

“不，他肯定活着。”小孩着急地说，“我和你的两个同学也说过，他们要是听我的话，没准儿就能见到快闪了。”

登登心里一动，赶忙问：“我那两个同学怎么样了？”

“利刃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们在开跑车。”

啊，看来利刃没有撒谎，登登放心了。

行驶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登登望见一座大铁门，院子四周是高大的白桦树，中间有一座二层小楼，雕梁画栋，挺漂亮的。令登登感到不安的是：楼房的墙壁都是黑色的，窗子上蒙着黑窗帘。

登登低声问：“这楼房里住的是谁？”

小孩说：“不知道，我也没来过。”

两只脚突然消失了。登登再怎么问，小孩也不说话了，他好像离开了车厢。

登登下了车，发现大铁门锈迹斑斑，门上是暗锁。登登上下扫视，找不到门铃。他拿出订单——一张薄薄的磁卡——正要仔细看看是不是搞错了地址，突然磁卡一亮，“咔嗒”一声，大铁锁开了，看来地址没错。

登登推开门进了院子。通往楼房的水泥路上堆满了枯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冷月洒下惨白的月光，院子里的花草都在疯长，好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登登犹豫着，院子里这样荒凉，主人会在家吗？

楼门虚掩着，登登一推，发出“吱呀”的响声。

里面漆黑一团，登登大声问：“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登登沿着黑暗的楼道往里走，试着寻找廊灯开关，总算找到了，按了两下，灯却没有亮，只有登登手中的磁卡，像一盏小灯，透出幽蓝的光亮。

“还往里去吗？”登登问自己。

登登想起了那辆漂亮的红色跑车，他把货送到，跑车就归他。大概西土瓦和糠萝卜就是这样得到跑车的吧？他们都替利刃把跑车送到了顾客手里，登登连他们还不如？

登登不再迟疑了，用手中的磁卡照明，继续往前走。

他走着走着，差一点儿踩空，连忙停下来，用磁卡一照，发现前面是向下去的阶梯，好像是通往地下室。

登登朝下面大声问：“有人吗？”

地下室响起一阵模模糊糊的“嗡嗡”声，弄不清楚是他的回音还是别人的声音。

这个楼房构造很特别，虽然是二层楼，可是登登进楼时，没看见上楼的楼梯，一进来，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走廊尽头，眼前就是这么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了，索性往里闯吧。

登登慢慢往下走，走廊顶渐渐变矮，离他越来越近，到最后他只能弯着腰小心翼翼往前摸索。

终于，前面出现一道门，总算到头了。

登登松了一口气，用磁卡的亮光一照，门不是木头的，而是石头的，厚重的石门上还雕刻着花纹。

登登心里猛然一震：不对呀，这不像是楼房。这房子的结构有点儿怪，楼里面怎么就一个通道，一扇石门？他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楼房雕梁画栋，很好看，心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是……

登登的两腿发软，正想转身往外走，手中的磁卡发出“嘟嘟”的响声。利刃告诉过登登，磁卡会指引方向，看来他只能往前走。

登登推开宽大的石门，举起发光的磁卡，向石门里面照，昏暗的光照亮了室内的空间，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中间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有一米多高，木箱上雕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

登登手中的磁卡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利刃说过，磁卡里输入了顾客的指纹，会负责帮他联络。

越往中间走，“嘟嘟”的声音响得越急促，登登心里暗暗吃惊：难道预订跑车的顾客住在这箱子里？

这事真有点儿怪异。

“嘟嘟嘟”的响声震得登登心惊肉跳。他毛毛躁躁地走上前，用手抓住箱子盖，一下子把它打开了。

箱子里面坐着一个全身缠满白布条的人。除此之外，木箱子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然而，登登还没来得及吃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睁大眼睛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屋顶和墙壁完好无缺，“轰隆隆”的声音还在响，而且越来越近。

登登向门外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室外烟尘弥漫，长长的走廊正在塌陷，落下的土石像一条巨龙从上面向这边压了过来。

登登慌忙向后一跳，一块石头差点儿砸到他的脚。

“轰隆隆”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掉在地上的发光的磁卡忽闪着亮光。

登登捡起发光的磁卡，向四周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房间外面全被土石堵得死死的，整个走廊都塌陷了。他被堵在里面了，而这房间是在深深的地下。

登登身上冒出了冷汗，试探着走到门口，望着堆积如山的土石，看有没有空隙。大石块间倒是有缝隙，可惜最阔的也只有拳头大小，除非他能变成一条蛇。

啊，他被埋在地下了。

登登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得筋疲力尽，终于绝望地坐到了地上。

登登心里恐慌极了：“我中了利刃的圈套。看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可恶的家伙！”正恨恨地想着，他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利刃说的另外一些话：“甭管遇到多大危险，只要把跑车的订单交到顾客手里，就能逢凶化吉。”

看来登登只好试一试了。登登记得刚才看见木箱子里的人，好像身上全裹着白布，像个木乃伊。木乃伊会订购跑车，这真有点儿荒诞。可磁卡表明就是他。

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冒了上来：这木乃伊好像是坐在箱子里，哪儿有坐姿的木乃伊呢？

大概是登登刚才太紧张了，看花了眼，也许根本不是木乃伊，是个活着的人。

登登举着发光的磁卡，重新回到了木箱旁边。从上往下，看不清楚，而手中的磁卡还在“嘟嘟”地响。

登登试着爬上箱子，手没扶稳，身子一下子歪倒在里面，磁卡的响声停止了。

登登慌乱地靠着箱子壁，才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小，他和裹着白布的木乃伊面对面，中间还有三十多厘米的距离。

木乃伊的头上裹着白布，但眼睛的位置有两个孔，鼻子和嘴的位置也都有孔。

猛然间，登登好像看见孔里面有个东西在眨动。

他的眼睛在动？难道他真的是活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