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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庸章《初雪斋诗》初探

2015-02-12

盐业史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诗派初雪诗作

李 树 民



胡庸章《初雪斋诗》初探

李 树 民

研究近代盐商与文学,不能忽视自贡诗人胡庸章。本文介绍了胡庸章生平及《初雪斋诗》编辑、研究概况简介。从内容看,《初雪斋诗》多流连光景、抒情言志、怀古咏物之作;艺术方面,诗作多“淑灵和清之气”,有“清雄缠绵”的特点,但意象不够新颖奇特。从《石遗室诗话》《赵熙集》等资料的有关记载可窥见胡庸章与赵熙、陈衍、江瀚等近代诗人的交游情形及相关创作经历,由此可以认为胡庸章是清末民初诗坛“宋诗派”“荣州诗派”的重要成员。

《初雪斋诗》;胡庸章;盐文化;胡慎怡堂

对近代盐商与文学的研究离不开对自贡盐商出身的诗人的研究,自贡盐业世家“胡慎怡堂”的诗人群体胡汝修(1861—1928)、胡铁华(1881—1950)、胡庸章(1885一1912)、胡少权(1898-1988)等是其重中之重。本文拟对胡庸章《初雪斋诗》作粗浅的探讨,以抛砖引玉,引发学界对“胡慎怡堂”家族诗人及其所属的“荣州诗派”的研究热情。

一、胡庸章生平及《初雪斋诗》编辑、研究概况

胡庸章(1885—1912),字师仲(一作“重”),四川自贡市贡井上坵镇(当时属富顺)人,“胡慎怡堂”胡汝修次子,著名文人赵熙(1867—1948)之婿。生平不详,借助《〈初雪斋诗〉序》、今存于《赵熙集》的其兄胡宪诗作《挽香宋先生》等零星文献,可略知一二。他早年“尝从吾族自翔先生于怡园”(王和清《<初雪斋诗>序》,见《初雪斋诗》,以下未注明出处的引文,均出自《初雪斋诗》),在胡氏家塾师从王自翔等地方名流为学,具体地点是“柳塘芳榭”,“(怡堂祠堂前)右侧水榭三大间,中为敞厅,两旁书房各一间,为铁华、师仲兄弟读书之所,名曰‘柳塘芳榭’”①。亦得赵熙指点,“贱子耻荒陋,逾分蒙提撕”②。“胡勉斋逝世,请赵熙题主,他看中汝修次子庸章(师仲),经王廉甫作伐,以长女妻之”③,“申之以 婚媾,季弟为公壻”①,“光绪三十年(1904),师仲与赵女完配”②,迎娶赵熙之长女为妻。1909年,随赵熙进京,“清末己酉春,勗我官王畿。扁舟下三峡,兄弟相追随。苍苍白帝城,登高而赋诗。飙轮指上京,双凤丽皇居。求官忽自弃,性弗工奔趋。敝庐东岳庙,公寓香炉营。”③进京路上,胡庸章作诗甚多,今部分留存于其别集《初雪斋诗》。在京城,他与京师诗文名流交往,“官前清,海内以诗名如郑苏戡、陈石遗、江叔海诸闻人,咸聚于京师,莫不重师重之才之志,而荣县赵先生尧生尤叹许甚。”(胡宪《初雪斋诗序》)他本已捐得内部主事,签分大理院推事、刑科三庭行走职衔④。宣统二年十二月初十日(1911年1月9日)起,以大理院学习正六品推事职衔参加法部在律学馆举行的补行考验大理院及京师各厅法官第一次考验,以中等第六名录取,“胡庸章,现年二十五岁,四川监生,大理院学习正六品推事,分数六十六分五釐”⑤。辛亥时期,他也参加了一些政治活动,加入了“宪友会”,当时“宪友会”四川支部负责人为“蒲殿俊(议长)、萧湘(副议长)、罗纶(副议长)、何耀光、胡庸章、李新展”⑥,胡庸章为四川支部负责人之一。章开沅、林增平也说:“据宣统三年五月十五日《时报》载宪友会各省负责人如下:……四川蒲殿俊、肖湘、罗纶、何耀光、胡庸章、李新展”⑦。辛亥秋,四川保路运动爆发,他与众多京官联名呈文,积极干预其事。辛亥革命后,他与赵熙、胡宪等人从北京经天津、秦皇岛南下上海,“迁延至辛亥,天柱一朝倾。四海若鼎沸,国体倏变更。长安居不易,相约去都门。行李若山积,人口尤纷纭。讹言日数起,赁屋避天津。”⑧途中,胡庸章患病,“季弟倏婴疾,公怀忧如焚……荒莽秦皇岛,海水白无垠。两家居一舱,默听风涛惊。三日至歇浦,共居徐家汇。岁尽弟又死,相视惟有泪”⑨,胡宪的《初雪斋诗序》也有相关记载:“至辛亥国变,余与弟弃官遵海而南,旅居沪滨,师重不幸,撄疾以殁。”到上海后,居于徐家汇,胡庸章病情加重,阴历1911年底,公历1912年初病逝于上海。具体时间不详,赵念君先生在辑录赵熙集外诗时曾在手稿中批注“师仲(庸章,1885—1912)”,可知当在1912年。其逝世后,杨增荦特作《挽师重》一诗,后发表于《庸言》。

胡庸章诗作,今存于《初雪斋诗》。《初雪斋诗》的编纂,在“庚申三月”,即公历1920年4—5月间,为胡宪纪念亡弟而编。胡宪的《初雪斋诗序》称:“呜呼,吾弟师重亡十年矣……搜检箧笥,得其遗诗数十篇,即以付印。非所以名亡弟之雅,特抚念往事,情不能已;且虞其散失,无以昭示来叶。”《初雪斋诗》编成后,在自流井印行,扉页背面有“中华民国九年首夏印于怡堂”字样,卷末有“自流井三元堂孙印渠石印”的牌记。内封作《初雪斋诗》,卷首作《初雪斋诗草》,前后 名称不一,故引者指称,时有不同。诗作共有56题,多一题数首之作,共76首诗歌①,4884字。

《初雪斋诗》刊行后,传本稀少,世人难有机会观览,加上特殊的政治背景,胡庸章一度离开了人们的视线,相关研究也就未见展开。今所见最早评析胡庸章诗作的文献,当属刊于《初雪斋诗》卷首署“庚申三月王和清撰”及“民国九年庚申三月兄宪序”的两篇“初雪斋诗序”。之后,鲜有人提及,延及2005年,《近代巴蜀诗钞》编委会编辑的《近代巴蜀诗钞》(下)始从胡庸章的《初雪斋诗草》选录其《酷暑》《溪涨》《江浙大饥,民多易子而食者,因感有作》《管鹰嘴夜泊》《舟泊合江夜大风雷雨》等五首诗作刊行,并有小传:“胡庸章(一八八五—一九一二),字师仲,四川富顺人。居家读书,早逝,有《初雪斋诗草》”②,时人始知其人其诗的存在。胡昭曦《贡井历史的探究与补证》称:“2006—2007年,在四川省图书馆的鼎力支持下,于该馆古籍特藏部先后发现了胡念祖(汝修)的《洞易斋遗诗》(木刻本)和胡庸章的《初雪斋诗》二书。”并附说明:“《初雪斋诗》是胡汝修次子、赵熙女婿胡庸章(字师仲,1885—1912)的诗作(选诗56首),线装本,1920年由自流井三元堂孙印渠石印”。之后,2007年6月印行了胡慎怡堂后嗣“胡午兮”主编的《近代盐业世家自贡胡慎怡堂史辑》的时候,“编者从《近代巴蜀诗钞》和《自贡百年诗存》中摘录了自贡胡氏族人的诗歌著作,同时将胡念祖的《洞易斋遗诗》、胡庸章的《初雪斋诗草》以及胡少权的《百一诗存》《胡少权史志文存》全文收录”③。2009年9月出版的《盐都发端——贡井》一书在选介贡井近代诗作时,也选录了胡庸章的《游天池山泛舟归》一诗,插入了诗集书影(《登古塞》所在页),胡庸章渐渐为人熟知。2012年暨南大学张发奋硕士论文《近代宋诗派诗人杨增荦诗歌研究》论及胡氏兄弟胡庸章、胡铁华、胡孝先与杨增荦的交游,是学界对胡庸章最近的关注。

如果走进完整的《初雪斋诗》,我们能看到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二、《初雪斋诗》的内容及艺术特点

(一)《初雪斋诗》的内容

作为盐商子弟,如以常理推测,其诗会较多涉及盐业——事实却不然,诗人仅仅在《酷暑》一诗写到:“尽日火云长在天,一瞥万井蒸尘烟”,描绘了自贡盐场万井星罗、烟雾蒸腾的繁荣艰辛的生产场面。究其原因,一则今所见《初雪斋诗》为其“遗诗”,并非全璧;再则诗歌创作自有其内在规律,并不会遵循后来者主观期望的轨迹,更何况诗人成年即离家赴京,英年早逝,未得尽其才艺以状写盐都风貌。积极反映现实社会问题的诗作,如《江浙大饥,民多易子而食者,因感有作》这样的为生民而歌哭的作品,集中亦仅此一首。他的诗作更多是对“我”的情思的阐发,是一个诗人对自身小宇宙的抚触。

1.饱看山水弄扁舟:模山范水之作

王和清《<初雪斋诗>序》称其诗多“淑灵和清之气……与穷愁抑郁而后诗工者有閒”,实为明鉴。胡庸章生于巨室,长于华屋,无孟东野、梅圣俞之忧生,也就无其蹙额苦吟之态。他为学求官之余,悠游山水,多流连光景之作。

诗人为学之时即为诗。早年在家乡贡井生活,诗作多状龙都山水。《登古塞》为其较早的诗作,诗人回忆了登南山古塞的情景,山路诘曲、山崖壁立、云烟缥缈、清钟荡漾,在缓歌徐行中一一道来,远离尘嚣,全无穷途游子的跋涉劳苦之叹。贡井之山,以天池山为最,诗人尝作《游天池山泛舟归》七古一首。世人眼中,此地并无崇山巨壑,诗人却看到了“众峰合沓齐尻肩,势若万马奔平川”的雄奇景象。他远望“高峰玛瑙独迥出”,胸次开阔,故所见独异。诗人爱山,更爱山僧的拔俗,看乌坠兔升,“好浮大白倾芳醴”,独与山川风月相往还的情趣洋溢于诗。其外,《酷暑》状炎夏之景,《立秋前一夜》写立秋时节的虫声与月色,有时光流逝的感叹。这些诗作是诗人对龙都四季之景的描绘。

诗人1909年随赵熙进京,遂有歌咏北京风光的诗作。如《秋日游西山戒坛》《游戒坛寺》《戒坛雨霁远眺》《戒坛望月》《戒坛古松》诸作,皆咏戒坛之游。通览《初雪斋诗》可知,该诗集大致按作品创作先后编排。这组诗前面编排的是1909年入京后《秋日怀怡园诸友》等秋日之作,接着有五月、七夕的作品——则当是1910年夏之作,这组诗放置在这些诗作之后,故当为1910年秋创作。证以当时诗人活动亦当如此。西山是当时诗人畅游之所,戒坛寺、潭柘寺更是他们盘桓留连之地,江瀚《游石景山同尧生侍御作》自注称“客岁由此过浑河,游潭柘、戒坛”。杨增荦有《秋日同香宋侍御游西山宿戒坛》,赵熙有《西山赠旡竟》称“草香行屦戒坛晴,潭柘山光听水声”,赵熙另一组诗《游石景山诗九首》其六自注:“石景山道中,以松枝赠瘿公,订戒坛之约”,可见香宋曾约罗惇曧同游,罗报以《尧生侍御以石景山松见寄,媵以诗,兼讯戒坛游约,次韵奉答》一诗。赵熙另有《送漱唐游西山》一诗,可证胡思敬也曾游骢暂住。由此可见,1910年秋,赵熙与江瀚、罗惇曧、杨增荦、胡思敬等诗友曾多次畅游戒坛寺一带,其间胡庸章当随侍同游,融入了这些宋诗派诗人之中。

相对来说,这些京都诗作描摹景物形貌的笔墨明显减少,更注重对浮游飘荡的空灵情味的体察。如“空外钟摇知寺近,过来衣冷觉云生”、“疏松过雨微风涩,古殿余寒落翠妍”、“岂缘佛力获千岁,惟伴高人惊醉眠”这样的诗句,视觉信息让位于触觉、知觉,视觉的冲击让位于灵魂的悸动,虽然仍是游山玩水之作,但表现的层面已朝着精神世界的更深处挺进。

总的来看,这些诗作殊少寄托。《山泉二首》略有不同,既赏山泉的清幽,面对“江河此日扬新浪”的时局,“爱汝山泉流旧声”,也表达了洁身自好的愿望。而《溪涨》在描绘了暴雨倾盆、溪水暴涨、“鱼鳖纷纷人所得”——众人趁水摸鱼的情景,结以“虽云一雨皆天恩,那知鳞介翻罹劫”,有一种艺术家悲天悯人的情怀,但这种寄托不是诗作重点表现的对象,对异常天气的奇异景象的描绘才是该诗的主要目的,故并不能改变这类诗作的总体风貌。

2.不忍清泉付浊流:咏怀抒情之作

(1)羁旅闲愁

古代文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都有一段离家进京、求取功名的经历。求取功名的旅途,也就成了诗人挥洒才情的天地。因此,四川历代文人,也都有一段出川的经历,出川的途径,一般都选择水路,取道三峡,这样,舟行大江之际,也就是诗人引吭高歌的时刻,长江航道也就成了一条诗歌大道,千古川江,流淌着万古不废的诗词华章。“三苏”的江行唱和为其著者,赵熙如此,胡庸章也是如此。

《初雪斋诗》保存了胡庸章1909年进京时从离家到三峡所作的16首诗作①。这是一组诗歌日记,诗人从贡井出发,沿釜溪河经邓关入沱江,过石灰溪、怀德、胡市抵达泸州管鹰嘴(疑即今泸州馆驿嘴)入长江,再经合江、灌口、龙门滩、江津直至重庆,顺江至忠县城南东溪镇翠屏山拜谒陆贽墓,于奉节游白帝城,最后进入三峡。处处有诗,史料价值与艺术价值兼具。

胡庸章出峡之后,当于汉口乘火车进京。1906年京汉铁路开通,赵熙1907年进京就已经取道“京汉站”乘火车北征,其《火车》诗称:“夜半黄河桥上过,一条含火大蜈蚣”;1937年的《后汽车行》称:“昔坐火车京汉站,万头钻入蜈蚣腹。夜过黄河空际桥,电灯如珠灿龙烛”。胡铁华描绘上京情景的诗句“飙轮指上京”②,所谓的“飙轮”,亦当指火车。因不再沿前人顺江东下入海、再泛海入京的路线,故胡庸章此类诗作止于“峡江”,无描绘“荆江”以下地域的诗作。

胡庸章启程时,正值阳春二月,“此去适幽燕,青春二月天”,未登程已然思乡,“明朝望乡井,遥隔白云边”;才到邓关,别情已浓,“去去随流水,悠悠思别颜”;夜宿石灰溪,愁绪沉重,“不寐听更苦,因愁寄梦赊”。行至怀德,情转凄然,“身随流水远,愁并子规啼”。支持诗人突破旅愁的,是诗人的雄心,“杜宇催乡思,雄心逐短桡”。到达泸州的时候,诗人似乎逐渐适应了离别,“乡心送飞鸟,行计任扁舟”,但这种愁绪一直没有消除,“断鸿悬客思,独夜枕江声”,“今宵天地寂,飞梦故山头”,大自然的雄阔,冲淡了诗人的离愁,“白浪翻元气,青天消客愁”。在黑格尔看来,物质世界不过是人的精神外化的产物,王守仁所谓“心外无物”,诗人眼中所见的壮阔,正是其心底少年意气的流露。诗人传统文化教养甚深,有意无意地避免个人意志的张扬,但字里行间,少年人的拏云心事,却无可掩抑。

(2)思亲念友

中国传统伦理,重视“孝悌”,胡庸章“友于”之情甚笃。

似乎诗人早年就有棠棣凋陨之哀,其《月夜闻笛有感》称:“年年此夜清江畔,哭说山阳殡草青”,山阳闻笛的痛苦,早早降临在他身上——又有谁知,后人复哀后人的悲剧很快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离家在外,他时时牵挂家中兄弟,情见于诗。如《望月忆玉生宝书两弟》(四首)、《望月有怀》等。辞家赴京,心系故园,有《京师九月九日寄诸弟》《京师寒夜寄诸弟》等。与堂弟胡迪生唱和诗作尤其多,如《和迪弟白荷花原韵》、《和迪弟江船避暑原韵》(四首)、《七夕原韵和迪弟》(二首)等等。

胡庸章诗作还表现了他对怡园师友的怀念,如《秋日怀怡园诸友》《和曾远夫先生感怀王自翔师》等。其中怀念“王鲁文”诗作甚夥,计有《怀王鲁文二首》、《怀王鲁文》、《五月望鲁文书不至因追往事赋诗寄之》(八首)、《和鲁文原韵》(四首)等共十五首之多。

胡庸章英年早逝,享年不永,社会活动较少,反映到诗作里的交游对象并不多,《送杨子端观察之成都》是一首难得的送别官场人士的诗作。

自古诗人多情,望月流泪,闻笛惊心,本是常情。胡庸章感怀生活的诗作,还有《秋夜闻蟋蟀》《不寐口占》《病夜》等等,反映了在京中思家恋亲的愁怀。

当然,他也有泛写男女相思的诗作,如《感怀》《捣衣曲》等,看似空中语,难说其中没有诗人自己的影子。

3.英雄事业终已矣:吊古咏物之作

(1)吊古

中国是一个重史的国度,虽然对历史的具体处理方式有别于西方,其态度是否可取值得商榷,历史成为中国文人的常用话语,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的思想很多时候是以史为材料的,文学创作也是如此。

咏史是传统诗歌常见的题材,以赵熙为代表的“荣州诗派”的诗作尤为明显。蜀后主刘禅的题材在赵熙笔下曾经出现,如其著名的《下里词送杨使君之蜀六十首》中咏成都的诗作:“九天开出一成都(自注:太白句),华屋笙箫溢四隅。半壁由来天府重,独怜刘禅是人奴。”词作《宴清都·庞靖侯祠》:“翠玉封庭藓。山湾抱,古祠来拜英彦。莹然水镜,南州品士,自来冠冕。人心万古思汉。惠陵路应穿望眼。倘大年、长奠三分,降王争到刘禅。”都批判了刘禅的投降。

胡庸章的创作很多时候是在赵熙指导下进行的,习惯咏史也就不难理解。胡庸章咏史之作,诸如《苏武》《蜀后主》《铜雀台》等等,主要咏两汉三国之事,其中《蜀后主》这样咏刘禅题材的诗作,就明显地带有赵熙的影子。

胡庸章《铜雀台》咏曹操故事。乃兄胡铁华有两首冠名《铜雀台》的诗作,其一:“铜雀台荒起暮烟,分香卖履事徒然。漳河疑冢终何处,谁向西陵望墓田。”其二:“铜台金碧委蒿蓬,漳水东流运已终。松柏西陵王气尽,江山异代霸图空。崇封尚想三分鼎,疑塚长埋一世雄。女伎如云歌舞散,祗今惟有鸟呼风。”同样荡气回肠。

从根本上说,咏史诗所咏之史,只是一种话题,诗歌最终表现的还是诗人自己的思想。借史事发挥的诗作,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胡庸章的《江浙大饥,民多易子而食者,因感有作》是少有的关怀时事之作,诗中的议论也是以史为鉴展开:“君不见秦皇挥金若泥沙,阿房长城雄且夸,岂知黎庶长怨嗟。又不见宋时青苗法,嚣嚣徒自誇。汉文起露台,百金犹惜中人家。”以秦、汉、宋各代之史实,吁请权力阶层对普通民众给予关怀,吊古,免不了伤今。

(2)咏物

较为远离生活时事的诗歌题材中,咏物是最为常见的一大类,也是胡庸章笔下出现的另一类诗作。主要有《山泉二首》《古松行》《兰》《镜》等。歌咏对象如松、兰等,明显有人格的寄寓。诗人在这些诗作中自励节操,如《山泉二首》:“江河此日扬新浪,爱汝山泉流旧声”,化用杜甫《佳人》“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的诗意,意象上可能并不新奇,但大家子弟有此情怀,难能可贵。

题画咏物,二者难以区分,胡庸章有《题端午君明府画马》一诗。赵熙也有《赠端午君》一首:“是士古心者,一官曹霸名。论诗惜行检,橐笔谢公卿。画扇承多赐,红梨守一生。衙官古屈宋,狐鼠近冠缨。”歌颂了端午高超的画艺。胡庸章诗作更为长大奔放,希望“与人成大功”,能一展抱负,但是“耻与驽骀同辔驱”,不愿苟且事人,“黄金络头岂非愿,假令摇尾俯首甘从鞭策长老负盐车”,傲岸不羁的性格跃然纸上。

以上是胡庸章诗作的主要内容,在艺术上,其诗有何成就呢?

(二)清雄缠绵:《初雪斋诗》艺术特点

天妒英才,胡庸章未及而立而陨,天不假年,未得尽展其才而成大器。客观地说,胡庸章今存的诗作数量有限,艺术上也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仅就现有的诗作,我们是否可以给出这样的看法:《初雪斋诗》具有“清雄缠绵”的艺术特点。

“清”是中国传统诗论常见的范畴,也是胡庸章的导师赵熙追求的风格,事实上,他们践行并形成了这样的风格。如前所述,王和清《<初雪斋诗>序》称,胡庸章“秉淑灵和清之气……与穷愁抑郁而后诗工者有閒”。诗人出身豪门,无穷愁抑郁之苦,创作动机不再是“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优裕的生存空间使得诗人不再为生存、安全等最基本的需要而烦恼,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洗净禅心忘世情”(《秋日游西山戒坛》),人间烟火味自然就不会是诗人笔下的主要内容;诗人初试创作,就有“自我实现”这一高层次需要的特点,“欲为不朽骨”(《怀王鲁文二首》),诗作更多关注灵魂深处的悸动、自我品格的追求、以及独与天地万物往来的情怀。他早期多模山范水、吊古咏史之作,这种较为远离现实的题材自然赋予了其诗清旷之气。即便是他后来辞家进京时期诗作所蕴藏的离愁别绪、思家恋亲的情思,也绝非东野式的穷愁之苦。

但诗人生活于其中的川南地区,距离小康都还非常遥远,诗人眼中不可能没有生存的苦难。如《酷暑》:“嗟尔江头行路难,筋烦骨殆声嘶酸。衣食奔走不得安,吾辈方知如历寒”,感叹普通百姓还在为衣食奔走。不过,这是“他者”的世界,“吾辈”出于一种担当、一种自我要求而感到的不安,与奔走者自身的切肤之痛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是这样,这种“直面现实”的文字,胡庸章笔下也不多见。

胡庸章对川南农村的描绘,表现的不是现实主义诗人那种深入其中的痛感,很多时候是在构建陶渊明、苏轼笔下那种诗意化的世界,是作为自身精神家园的幻象来面对的。如《田家乐》一诗:“野老不知天地秋,罢锄沽酒解千愁。目眩欹斜杂花落,携筇乱唱烂羊头”,这里没有了生存的沉重,没有了人生不永的无奈,有的是与杂花共舞、挥洒人间的自在。这绝不是一般田家的真实日常生活,它是诗人对生活的艺术截取、因而是一种艺术创造。

不管是诗人的故乡贡井,还是他旅居的京都,皆多寺庙。他与文人雅士的交游,也多在寺庙,他常游走于天池寺、戒坛寺等地,诗作中不免释氏出尘之念,也为其诗平添清雅之气。

与“清”相伴,诗人还有“雄”的一面。胡铁华《初雪斋诗序》称其诗:“雄浑沈厚、豪情绵邈”并非虚言。不管是家庭环境还是“怡堂”“私塾群贤”给予的教育,都使得诗人对自身有较高的期许。诗中丘壑,实则是诗人胸中丘壑。诗人对山川河流的描绘,实则是自我胸襟的展露。前述胡庸章对贡井天池山的描绘如此,诗人对贡井溪水的描绘也是如此。如《溪涨》:“朝来浪蹴沙岸低,千顷万顷黄琉璃。大波汹涌转林谷,万壑更添山翠齐。”溪水暴涨,来势汹涌,这是情理之中,而“千顷万顷黄琉璃”则是诗人的主观情怀了。在他眼里,古松也待时而动,“夜深风振涛声怒,疑是茅龙上九天”(《戒坛古松》),实则是诗人“现龙在天”的期盼。

诗歌是抒情的艺术,诗人自古多情,或者说,诗歌展示的是诗人多情的一面。胡庸章的诗作尤为明显。诗人涉世未深,多叙亲情、友情,或者说,诗人的胸怀多数时候为亲情、友情占据。早年的《月夜闻笛有感》已经非常沉重,远去京城以后也是如此。由此,胡庸章之作就有了缠绵的一面。前文已述,故不赘言。

诗人的沉雄和缠绵,往往是合二为一的。如“稜枕愁宵柝,新寒劫病躯。鸡声发雄思,斩虑看昆吾”(《病夜》)。病中愁绪缠绵,但鸡声一起,诗人豪气勃发,战胜了片时的软弱。疾病最终夺走了诗人的生命,但没法夺去他的豪情。

如果一定要探究《初雪斋诗》的艺术提升空间,可否认为,胡庸章在“深蕴”方面还逊于乃师赵熙。汪辟疆以“清切典韵”准确概括了胡庸章厕身其中的“荣州诗派”的特点,这在赵熙身上是完整体现的,能以丰厚的学养,为典丽雅致之诗;胡庸章也力学有成,胡铁华《初雪斋诗序》称赞他:“寖溃于古者深矣”,但这种深古,还未体现在他的诗中。胡庸章正当盛年,意气风发,可能也并没有刻意去追求这种深蕴。

另一方面,诗人多运用前人习用的意象。个人关注的独特对象,自铸之伟辞,还不多见。

三、胡庸章是近代诗坛的重要成员

文学的存在不是静态的,从文学活动的创作——作品——接受这一过程来看,它是一个流动系统。对作家作品的认识,也有必要放在这流动系统中去。胡庸章的文学活动就成了我们没法绕过去的环节。这里简单地从《赵熙集》等资料看看胡庸章的诗歌创作活动。

(一)胡庸章为清末“宋诗派”雅集成员

学界越来越重视清末民初与新文学运动的新派诗人相对的传统诗人的活动。这些诗人多为宋诗派成员,大多活跃在北京、上海等地。其中陈衍所谓的“同光体”诗人在京师的文学活动尤其值得重视,他们在庚戌、辛亥两年有社集(清宣统二、三年,1910—1911年),“庚戌、辛亥,同人有诗社之集”①,“余在都,庚戌辛亥皆于花时与尧生海藏叔海掞东诸人两立诗社”②。陈衍曾将有关诗作录存《石遗室诗话》,“以上皆庚、辛两年,春游结社之作,十之六七也”③,是近代文学史上的大事件。

在现有的文献中,尚未见到关于胡庸章参加庚戌、辛亥诗社活动的明确记载。杨萌芽《清末民初宋诗派文人群体研究》罗列的陈衍主持的庚戌、辛亥诗社的历次社集的参加成员,季剑青《朝市与庙会:清末北京的文人雅集》的有关论述,都没有胡庸章的名字。这可能是文献的失载。当今学者的统计并不完整,如陈衍所谓“庚戌一春,尧生、瘦唐、刚甫、毅夫、叔海、掞东诸同人创为诗社。上巳余与叔海为主人,集于天宁寺,晚饮余寓斋”④。庚戌上巳日陈衍与江瀚招集的这次社集,就没有进入前面学者的统计。

宣统二年庚戌人日(1910年2月16日),胡庸章与宋诗派庚戌诗社主要成员杨增荦、胡思敬等人同游,应当视为胡庸章参与庚戌诗社活动的事迹。赵熙曾作《人日约杨太守、胡侍御及铁华、师重集江叔老宅》,诗题清楚地交代了这次郊游的情景。诗中“杨太守”指杨昀谷,胡侍御,即胡思敬。胡铁华、师重兄弟当时一同参与了这次集会。

胡思敬称:“庚戌之春,予在京与赵尧生、曾刚父、陈石遗、罗掞东诸君结访古诗社,月比数会,每会必游,游必有诗,凡前朝遗迹荒烟蔓草人迹所不到之区,吟眺搜访殆遍,亦一时盛事也。次年辛亥,石遗招陈伯潜、郑苏龛、林畏庐入社,皆福建人也;刚父招温毅夫、潘若海入社,皆广东人也。”⑤在胡思敬看来,庚戌之春的活动,就是他们诗社的社集。

陈衍还称:“庚戌春在都下,与赵尧生、胡瘦唐、江叔海、江逸云、曾刚甫、罗掞东、胡铁华诸人创为诗社。遇人日、花朝、寒食、上巳之类世所号为良辰者,择一目前名胜之地,挈茶果饼饵集焉,晚则饮于寓斋若酒楼,分纸为即事诗,五七言古近体听之。次集则必易一地,汇缴前集之诗,互相评品为笑乐。其主人轮流为之。辛亥则益以陈弢庵、郑苏堪、冒鹤亭、林畏庐、梁仲毅、林山腴,而无江氏父子。”①陈衍所谓的“人日、花朝、寒食、上巳”社集,并非虚言,“花朝、寒食、上巳”这些日子,他们确实有社集。但尚未见到除赵熙之外其他京都诗人曾在庚戌人日组织过社集的记载。而辛亥社集的活动,是从当年二月一日开始的,早过“人日”。陈衍曾说“是岁(辛亥)人日,集瘿公四印斋,分韵作诗”②,为辛亥人日集会的记载,但似乎陈衍并不认为这是“社集”,他认为“旧慈仁寺看松,为辛亥诗社第一集”③。季剑青罗列了历次辛亥社集:“宣统三年(1911)春夏间,辛亥诗社举行了数次雅集,包括二月一日温肃招集于慈仁寺,二月十五日花朝罗惇曧招集于花之寺,三月十五日冒广生招集于夕照寺,三月廿七日潘博招集于极乐寺,四月二日曾习经招集于崇效寺,四月九日赵熙招集于法源寺。”④因此,陈衍所谓的“遇人日”,当指赵熙招集的这次燕集。也就是说,陈衍是把这次聚会视为社集的。胡庸章参与了这次集会,故可以说,胡庸章参与了“庚戌诗社”的活动。

也许这样的考究没有意义,跳出具体事件,总的来看,胡庸章算得上当时京师“宋诗派”成员。现有文献表明,胡庸章当时热衷于诗歌创作,曾以诗人身份与京城士大夫交游,也与当时“宋诗派”诗人有交往。胡宪的《初雪斋诗序》称:“余与师重官前清,海内以诗名如郑苏戡、陈石遗、江叔海诸闻人,咸聚于京师,莫不重师重之才之志,而荣县赵先生尧生尤叹许甚”,所述郑孝胥、陈衍、江瀚、赵熙都是宋诗派的代表诗人。胡庸章与“宋诗派”诗人杨增荦交往也密切。“胡师仲(?一?),胡铁华弟,早逝。杨增荦《杨昀谷先生遗诗》卷四有《讯孝先铁华师重兄弟》《挽师重》”⑤。众所周知,胡庸章与宋诗派主要成员之一赵熙为翁婿关系,且宣统二年三月十九日(1910年4月28日)赵熙与胡庸章兄长胡铁华曾作为诗社的招集者,这些因素决定了胡庸章不大可能完全置身诗社之外。再加上前文所述1910年秋胡庸章与诸人的戒坛之游,可以肯定地说,胡庸章参与了当时“宋诗派”的活动,是清末民初北京“宋诗派”雅集的成员。

除此之外,胡庸章还是“荣州诗派”的重要成员。

(二)胡庸章为“荣州诗派”重要成员

所谓“荣州诗派”,是一个尚未为人关注的诗派。汪辟疆在《论近代诗派与地域》里按地域划分近代诗派,提出了“西蜀派”的概念,开始重视西蜀诗人的特点,并明确将赵熙列为“西蜀派”领袖,但当时还未以其为核心单列一个诗派。在《江翊云〈庚寅诗稿〉跋》里,他进一步称:“荣州诗派,以清切典韵四字为主旨,香宋一派,故能卓立颓流,不为宋派所移……翊云独张师法,几于其体”⑥,明确提出了“荣州诗派”,但是,他没有进一步论述,对诗派的成员,除江庸之外,并没有具体指明。

我们认为,“荣州诗派”以赵熙为领袖,成员包括赵熙弟子周善培、江庸、向楚、胡铁华、胡庸章等诗人。

如前所述,胡庸章在赵熙指导下从事诗歌创作,作为“荣州诗派”的成员参与了各种活动。其诗内容上的吊古咏物、艺术上的清雄缠绵,都体现了赵熙尚古尚切的诗论主张,从内容和艺术上,都有“荣州诗派”的特点,列名“荣州诗派”是毋庸赘言的。

胡庸章与“荣州诗派”诗人赵熙、胡铁华为翁婿、兄弟,日常生活关系密切,固不必说。他们也时时有诗文唱和,赵熙诗歌创作多涉及胡庸章。庚戌重九前三日(1910年10月8日),赵熙作《师重赠菊二十本,漫赋致谢三首 重九前三日》①,胡庸章送出的二十本菊花,为诗坛带来了不朽华章。1910年10月15日,赵熙生日,作《生日赋谢六首》,其第五、六首为答谢胡庸章而作②。赵熙生日的诗歌叙事,离不开胡庸章的身影

另外,赵念君先生辑《香宋集外诗》收录了赵熙关于胡铁华的诗作《铁华在京买著色兰一帧,作诗调之》:“紫府仙人似玉华,玉清原是玉郎家。玉既夜似春风暖,一箭盆兰得气花。”“紫府仙人问铁华,玉郎今夜早归家。玉郎醉指春风笑,香似香兰第几花。”也涉及胡庸章的事迹。其实,赵熙“胡慎怡堂”诗人群体都有重要影响。赵熙肯定了“胡慎怡堂”老一辈掌门人胡汝修的诗歌创作,胡少权编辑的胡汝修诗集《洞易斋遗诗》得到了赵熙的细致评点。胡琳章、胡少权创作都直接受到赵熙影响。这样,可以说“胡慎怡堂”家族诗人群体都处在赵熙光辉的照耀之下,是“荣州诗派”的重要组团。

综上所述,胡庸章值得我们从盐文学角度深入研究,作为近代“宋诗派”“荣州诗派”的重要成员,近代文学研究也应该对他有足够的重视。

(责任编辑:邓 军)

Preliminary Study on Hu Yongzhang's Chuxuezhai Poems

Li Shumin

Hu Yongzhang, Zigong poet, can not be neglected in the study of salt and culture in modern times. In content, most of Chuxuezhai Poems depict the landscape, express emotions and desires and recall the past; in artistic style, most are elegant, clear and melodious, but images are not novel. According to the record from Shiyishi Shihua and Zhao Xi Collection, Hu contacted the modern poets such as Zhao Xi, Chen Yan and Jiang Han. Thus, based on his works and experience, Hu Yongzhang was an important member of the school of Song Poem and the school of Rong Zhou Poem in the late Qing and the early Republic of China.

Chuxuezhai Poems; Hu Yongzhang; salt culture; Hu Shenyi Clan

A

1003—9864(2015)02—0067—10

K251

李树民(1971-),男,四川理工学院人文学院教授。

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理工学院中国盐文化研究中心立项课题“近代盐商与文学研究:以自贡盐商胡铁华(1881—1951)为中心”(编号:YWHY12-1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①③ 胡少权.贡井胡元和的兴起与衰落[G]//自贡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自贡文史资料选辑:第12辑.

② 王仲镛,王文才,赵元凯,等.赵熙集[M].成都:巴蜀书社,1996:1341.

①③ 王仲镛,王文才,赵元凯,等.赵熙集[M].成都:巴蜀书社,1996:1341.

② 邓长富.胡慎怡堂兴衰记[G]//自贡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自流井盐业世家.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126.

④ 胡少权.贡井胡元和的兴起与衰落[G]//自贡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自贡文史资料选辑:第12辑.

⑤ 法部会奏补行考验大理院及各厅法官录取各员分数等第折[Z].政治官报·奏折类·(宣统三年)二月二十一日第一千二百十五号:五.

⑥ 张朋园.立憲派与辛亥革命[M].台北:商务印书馆,1969:126.

⑦ 章开沅,林增平.辛亥革命史:中[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0:858.

⑧⑨ 王仲镛,王文才,赵元凯,等.赵熙集[M].成都:巴蜀书社,1996:1342.

① 其中古体17首,分别为《登古塞》112字、《游天池山泛舟归》140字、《酷暑》120字(另自注11字)、《溪涨》98字、《怀王鲁文二首》50、70字、《江浙大饥,民多易子而食者,因感有作》186字、《题端午君明府画马》134字、《苏武》124字、《蜀后主》153字、《铜雀台》122字、《怀王鲁文》124字、《捣衣曲》163字、《古松行》80字、《兰》80字、《送杨子端观察之成都》451字、《感怀》140字,正文共计2358字;七绝27首,分别为《月夜闻笛有感》《田家乐》《山泉二首》《望月忆玉生宝书两弟》(四首)《秋日怀怡园诸友》《望月有怀》《和迪弟白荷花原韵》《和迪弟江船避暑原韵》(四首,另自注45字)《五月望鲁文书不至因追往事赋诗寄之》(八首)《秋夜闻蟋蟀》《不寐口占》《七夕原韵和迪弟》(二首),正文共计756字;七律8首,分别为《镜》《游白帝城怀古》《京师九月九日寄诸弟》《秋日游西山戒坛》《游戒坛寺》(另自注6字)《戒坛雨霁远眺》《戒坛望月》《戒坛古松》,正文共计446字;五律24首,分别为《立秋前一夜》《和曾远夫先生感怀王自翔师》(两首)《别意北游纪行》《邓关晓发》《石灰溪夜宿》《怀德镇舟次》《胡市晚泊》《暮抵泸州》《管鹰嘴夜泊》(另自注9字)《舟泊合江夜大风雷雨》《雨霁晓发》《灌口》《夜泊龙门滩》《舟次江津阻风》《雨中发渝州》《峡中极目有感》《谒陆宣公墓》《和鲁文原韵》(四首)《京师寒夜寄诸弟》《病夜》,正文共计969字。另所有诗作标题字数合计为302字,故《初雪斋诗》正文共4884字。

②《近代巴蜀诗钞》编委会.近代巴蜀诗钞:下册[M].成都:巴蜀书社,2005:1254-1257.

③ 唐金文.昔日盐业世家的新贡献:《近代盐业世家自贡胡慎怡堂史辑》读后[EB/OL].[2007-11-27].http://ywh.suse.edu.cn/ Info.aspx?id=238.

① 分别是:《别意》《邓关晓发》《石灰溪夜宿》《怀德镇舟次》《胡市晚泊》《暮抵泸州》《管鹰嘴夜泊》《舟泊合江夜大风雷雨》《雨霁晓发》《灌口》《夜泊龙门滩》《舟次江津阻风》《雨中发渝州》《峡中极目有感》《游白帝城怀古》《谒陆宣公墓》等。

② 王仲镛,王文才,赵元凯,等.赵熙集[M].成都:巴蜀书社,1996:1341.

①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52.

②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75.

③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00.

④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53.

⑤ 杨萌芽.清末民初宋诗派文人群体研究[D].上海:复旦大学,2007:60.

①②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02.

③ 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校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00.

④ 季剑青.朝市与庙会:清末北京的文人雅集[J].汉语言文学研究,2012(1):32.

⑤ 张发奋.近代宋诗派诗人杨增荦诗歌研究[D].广州:暨南大学,2012:23.

⑥ 汪辟疆.汪辟疆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642-643.

① 具体为:“客子登高每忆乡,最怜无菊过重阳。今朝显得诗人富,二十盆花一一香。”“幽赏宜赊酒一坛,清贫谁拟雪王龛。生来寒瘦同秋色,记取花开到十三。十三余生日。”“清高元不合时宜,香透西风冷自支。老去无心矜晚节, 被人惊有傲霜枝。”

② 其五:“宦去巴山旧侣稀,十年磨碣近知非。死生久忘谁为寿,南北移居等未归。舍人由香宋移师重处,有一城南北之隔。酒到深秋花亦老,夜听微雨雁初飞。昨夜五更闻雁。鸭头丸帖临窗熟,我亦天随借钓衣。谈陆鲁望事,时方责舍人。谢仙乔次致师重韵。”其六:“玉润如君世所稀,中年人觉一官非。黄花自与西风约,青笠难从下潠归。寒意惊秋蝉不语。笛声遥夜鹤南飞。家贫那办持螯醉,心感风流似白衣。师重已饷菊廿本,复以佳酿见遗,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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