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镜头

低保之洞

河南省新安县一位民政所官员张景华，在家收着267封存折，没有一封是自己的名字。存折的主人都是镇上的“低保户”“五保户”，可他们从不知道自己有过什么款项。事发了，人们开始问：怎么会这样？定睛一看，才发觉处处是漏洞。一个民政所所长也许能力有限，可张景华把所里的会计和出纳职务也一肩挑了，劳心劳力，妥妥地把各种款项兜进自己口袋；民政所的工作人员看着不合规定的领款手续在眼皮底下发生，一点没疑心：村里“五保户”“低保户”好多不识字，从来都是民政所代领了现金往下发；没有规范的办事方式，也没有监管，最后一道关，原该是公示制度，可民政所长吞了上百户人家的款，却没有一户人家发现，这公示的存在感，似乎也大可不必计算了。结果，一只“苍蝇贪官”一路嗡嗡飞，各种本该阻拦他的制度都形同虚设，一不小心，竟然穿出了267条畅通无阻的暗道，把看起来还好的低保制度，生生扎成了筛子。张景华被逮了，我们却不知道，在这相似的环境下，还有多少苍蝇在一团混沌中自由穿行？能制止这些的，恐怕不是见一个洞拍一只苍蝇，而是一扇更精制、更透明的窗户。

老外之拗

他也许叫彼得，也许叫汤姆，但当这个戴着头盔骑车的壮汉在北京的自行车道上执拗地拦住一辆黑色轿车，坚持让对方回机动车道时，他的名字就变成了“老外”。围观群众拍了照片、发上微博：“执着的态度我真的挺感动。”微博很快火了，有人制作了一份“那些年，挺身拦车的老外们”。可仔细观察大家的评论，关“老外”啥事儿呢，满满都是在讨论“我们敢这么做吗？”，答案出奇统一：不敢。有人机智地说，拦豪车，那不是等着被打吗？万一司机油门一踩就冲过来呢？还有人接着脑补：打起来以后大家一块儿被派出所带回去，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共同接受惩罚。所有人都心向往之，所有人都不会去做。我们有多“感动”，我们就有多不敢效仿那“老外”。的确，重要的不是他叫彼得还是汤姆，而只在于他是“老外”。他是“老外”，所以他习惯了见到违法行为就抵制，他敢于大声喊出不满，他也许没见过违章的司机直接下车打人，他可能在拦下豪车时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派出所一起罚一通。不论是担心豪车仗势欺人，还是担心派出所捣糨糊，看似关于勇气与道德的讨论背后，又是社会的一个幽深黑洞。而我们的机智，其实也是我们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