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

自从新课程改革明确将情感态度价值观作为教学目标的一个维度后，通过各科教学进行思想道德引导愈加被重视，甚至成为一种外在要求。学科德育已不再是教师偶然行为抑或教师个人行为，而是各科教师自觉、普遍的行为。在此背景下，各科教师开始在课堂上大肆渲染道德，道德升华似乎成了课堂教学画龙点睛环节。就连数学教师也花大力气赞扬数学家如何热爱祖国、如何无私奉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德育课呢。

我们知道，教学天然地具有教育性，铸就学生一定的思想品格是教学过程的内在要求。而学科德育相对于专门德育而言，内容更为丰富，方法和手段更为隐蔽，效果更具综合性。因此，学科德育也获得了人们越来越多的青睐，日益成为学科教学和德育实践经常性、普遍化和常态化的内在诉求。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在频频颔首学科德育一片大好前景并致力于学科德育纵深发展之时，学科德育千万别过了头。

学科德育过了头的负面影响，首先，就是对学科教学的遮蔽和僭越。这无疑会阻碍学科教学的正常开展与教学目标的有效达成。实际上，学科教学首先关注的应该是知识技能的传授，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影响更多是作为一条暗线贯穿于教学之中。教师过多地着眼于学科的德育价值，必然会削弱其对学科价值的关注。教师在课堂上津津乐道人物的高尚品格，往往使得学生摸不着头脑：这节课重点是什么呢？其次，还会影响到学科德育自身。学科德育原本是想依托学科教学“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学科德育如果过了头，德育从“潜入夜”的“微风”变成了“山雨欲来”的“暴风”，润物自然就不会悄无声息了，其间接性、潜移默化等特点不复存在，相对于专门德育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对于这种刻意而生硬的学科德育，学生怎能不心生厌烦？教学实效又如何获得？更重要的是，长此以往，还会影响到人们对学科德育的认同，继而影响到其存在的合法性和发展的可能性。总之，学科德育过了头不仅影响到其自身的前景，更影响到学科教学的正常开展与有效实施。

对于学科德育过了头问题，不少人认为干脆不要进行学科德育算了，让学科教学只管学科知识教学，德育就由专门的德育课和德育教师负责好了。初看起来，这种应对之举也没什么不妥，似乎还很合理，有种让学科教学和德育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的意味。但是深思之下，这种简单、线性的应对举措实际上极为不妥，需要坚决反对。因为学科教学天然地包蕴德育价值，二者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若对学科知识中的德育内涵置之不理，看似避免了学科德育过了头的负面影响，实际上是浪费了学科教学珍贵的思想性内容，这是一种因噎废食的愚蠢行径。

事实上，任何活动都有失范的可能，不过失范了我们想到的应该是规范而不是废止。我们认为学科德育过了头的责任主要不在学科德育自身，而在于人们没有处理好学科教学与学科德育二者之间的张力，没有掌握好学科德育的方式，以致学科德育僭越、稀释甚至消解了学科教学，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具体来说，在学科教学中进行德育不仅必要而且必须，但进行学科德育必须是建基于学科教学之上的。我们可以关注与追求学科德育，但这一关注与追求必须是依托学科教学的，我们是在学科教学中发掘德育资源继而进行学科德育，抛开了学科教学单纯地来谈学科德育无疑是不对的。此外，学科德育过了头还与开展学科德育的方式有关。对于学科德育，我们习惯说在学科教学中渗透德育。细细思量，这一说法存在很大问题。“渗透”从词意上看是一种外在的整合，也就是说在学科教学中的德育资源是一种外在的注入或添加，而非学科教学本身所固有。这是大错特错的。因此，为了走出学科德育过了头困境，首先，我们需要澄清学科教学与学科德育二者关系，学科德育固然重要，但其必须建基于学科教学，学科教师在学科德育时首先要做好学科教学这一本职工作，在学科教学的过程中间接地施加德育影响。其次，要注意学科德育之方式。在学科教学中进行德育不是简单渗透、添加，也不是注入，而是发掘学科教学本身所蕴含的德育资源，通过有效的方式，自然地融合到教学诸环节中，从而有效地实现学科育人之功能。也就是说，学科教师在教学活动中，不必撇开学科教学费力宣传道德观念，只需把学科教学本身所蕴含的道德资源发掘出来并展现在学生面前，学生自然而然就会受到熏陶。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学科教师具有德育自觉，还需要具有一定的德育智慧才行。虽然教育界对于学科教师的德育素养一直有所关注，但多集中于学科教师德育意识的启蒙与培养上，以后有必要进一步关注与涵养学科教师的德育实践智慧。

总之，学科德育凭借其“润物细无声”的特点，确实可以成为突破专门德育过于灌输困局的一条有效途径。但是，我们绝不能因为尝到了学科德育的甜头，就一味猛吃。一方面，无论何种美味，天天吃，都会让人倒胃口；另一方面，过多地吃某一种食物，必将造成营养不良。这就提示我们，在进行学科德育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度”，切忌让学科德育过了头，落得适得其反的下场。另外，我们还必须清晰地把握学科德育的本质，明确学科教学中的知识讲授与道德熏陶的关系，才不至于将学科德育这块璞玉雕琢得不伦不类。■

责任编辑/刘 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