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文

（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中国大学生二语写作过程的对比研究

张永文

（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为了调查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过程中的母语使用情况以及母语使用与二语写作质量之间的关系，通过有声思维和回顾性访谈等实证研究方法，对母语为汉语的24名不同二语水平的中国大学生包括高职高专生、非英语专业本科生、英语专业本科生、英语专业研究生等四组学生的二语写作过程进行研究。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大学生的二语写作过程是一个包含母语和二语的双语思维过程，学生的母语思维量随着二语水平的提高而减少，母语思维量与二语写作成绩成显著负相关。针对以上研究结果，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教学建议。

中国大学生；二语写作；母语思维；有声思维

一、引言

二语写作是二语习得的一项重要技能，也是二语教学中的一道难题。近年来，国内外二语写作领域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主要从写作成品与写作过程两个视角分析二语写作与一语写作的异同，研究结果普遍得出母语迁移的共识。正如Ellis指出，任何没有提及母语迁移的二语习得研究都是不完善的［1]。可见，母语迁移在二语写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Lay对4名中国学生英语写作过程的研究显示母语思维在内容构思、结构组织等方面有利于二语写作［2]。Friedlander对28名中国学习者的英语写作过程进行了研究，发现母语思维既不影响写作时间，也不影响写作质量［3]。文秋芳与郭纯洁采用有声思维的方法对6名中国高中生英文看图作文写作过程的研究显示母语思维不利于二语写作成绩，同时她们指出了母语在二语写作中的重要功能［4]。王文宇与文秋芳同样采用有声思维的方法研究了南京大学16名英语专业学生的英语写作过程，结果显示母语使用与作文总体成绩之间呈负相关，她们同时分析了不同思维活动中的母语参与量与作文单项成绩之间的关系［5]。尽管国内外学者对于中国学生的二语写作过程已开展了一些研究，但是他们研究中受试的二语水平过于接近，缺乏对不同二语水平中国大学生的对比分析研究。

本研究通过有声思维、回顾性访谈等实证研究方法，对中国大学生包括高职高专生、非英语专业本科生、英语专业本科生、英语专业研究生等四组学生的写作过程进行研究，做横向与纵向对比，对数据采用定性与定量的科学分析，旨在回答不同水平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过程中是否使用母语，母语思维与二语水平的关系如何，在二语写作过程中何时易于使用母语思维等一系列问题，从而进一步验证前人关于母语迁移对于二语写作影响的研究结果，并为中国的大学英语教学提供理论与实践指导。

二、研究方法

1、研究问题

本研究是为了探索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思维过程中母语的作用，具体回答以下问题：

（1）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中是否使用母语思维，如果使用，母语参与量情况如何；

（2）二语学习者写作过程中何时使用母语，母语思维的作用如何；

（3）二语写作中母语思维与二语水平的关系如何，随着学习者二语水平的提高，母语参与量是否有所变化；

（4）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质量的关系如何。

2、预备测试

有声思维是本研究的主要研究方法，它要求受试具有一定的技术和心理准备。在正式测试前，我们举行了一次预备测试，目的是为了验证有声思维研究方法的可行性，发现研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四组学生共40人参与了预备测试，其中高职高专学生10人、非英语专业本科学生10人、英语专业本科学生10人、英语专业研究生10人，要求他们以“养狗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为题在40分钟内写一篇120字以上的英语文章。学生要边写边说，写的是作文成品，说的是头脑中的思维过程。在预备测试中出现了一些明显的问题，主要问题是有些有声思维报告对于数据分析和研究来说是无效的。一些学生由于对测试流程不熟悉以及测试中的紧张导致声音颤抖、长时间停顿甚至是完全沉默。这说明在正式测试前，有必要开展一定的前期培训。

3、前期培训

为了让受试熟练掌握有声思维，我们一共安排了3次前期培训。培训的地点安排在受试平时上课的教室，这样可以避免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心理。首先是技术培训，让受试多次演练，确保他们熟练使用录音设备和软件。接着我们通过模拟演示、反复练习、典型展示、个别指导等多种方法让受试熟悉有声思维的操作流程，同时尽量减少他们的心理顾虑，让他们轻松、自然地参加测试，从而获得有效的有声思维数据。

在培训中，我们首先让受试观看提前录制的关于有声思维的演示视频。待受试对有声思维有了基本的了解之后，我们设计了古诗、算术题、阅读材料和英语写作等多种不同类型的任务让受试反复练习有声思维报告。同时我们对完成有声思维测试较好和存在缺陷的报告分别予以点评，并对受试提供个别指导，例如当受试在口述思维过程中出现长时间停顿和沉默时，我们会给与一定的干预和提示。通过前期培训和热身练习，受试对有声思维汇报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4、研究对象

用于最终数据分析的24名受试来自江苏省内一所高职院校和一所本科院校，其中高职高专一年级学生6人，均通过高等学校英语应用能力等级考试；非英语专业本科三年级学生6人，均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英语专业本科三年级学生6人，均通过英语专业四级考试；英语专业研究生二年级学生6人，均通过英语专业八级考试。24名受试的最小年龄19岁，最大26岁，拥有7-12年的英语（二语）教育背景，基本可以代表中国不同水平的大学生。24名受试的挑选标准为：在前期预备测试和培训中表现自然，并认为有声思维报告能够基本反映他们的认知过程；报告中停顿和沉默时间最少。

5、写作任务

本研究的写作任务是一篇开放式作文，要求受试在40分钟内以“The Pleasure of Reading”为题用英语写出一篇150字左右的文章。必须自始至终说出写作过程中头脑中出现的任何想法，想法是以汉语出现,就说汉语;想法以英语出现,就说英语。口述的过程中,不允许有较长的停顿和沉默。受试要边说边写，测试者向受试强调作文成品与有声思维报告是独立的，并对每名受试写作时的有声思维情况认真地做观察记录。

6、数据收集与分析

首先是有声思维报告的转写。在受试完成写作任务和有声思维报告后，需要将有声思维汇报的声音语言通过符际翻译（intersemiotic translation）转换成书面语言，转写过程中我们完全忠实于受试的口述内容。为了保证转写内容的准确性，在研究人员完成有声思维报告的书面转写工作后，有声思维报告交由参加测试的受试校对检查，然后交给一位经常采用有声思维方法开展研究的心理学教师核对，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错误和误差。

第二步是有声思维数据的整理。我们使用ICTCLAS中文分词软件对有声思维报告中的中文进行切分，并对报告中的中文词数、英文词数、总词数以及中文词数的比例进行了统计。在汇总中英文词数时，不排除思维过程中重复出现的词语。

第三步是有声思维活动的划分。以王文宇和文秋芳关于写作中思维活动的划分依据为基础，把有声思维报告的内容分为五类思维活动：审题、内容生成、结构组织、文本产出、过程控制［5]，同时统计每一类思维活动中汉语的比例。

第四步是对24名受试的作文进行评分。我们把作文的个人信息隐藏起来，邀请了两位具有丰富写作教学经验的资深教师进行打分，其中一位为中方教师，另一位为外籍教师。两位教师按照满分10分的标准给每篇作文评分，然后取两位教师所给分数的平均分。两位教师所给分数的相关系数为0.85(p=0.009)。

第五步是回顾性访谈。访谈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有声思维数据的效度，访谈内容主要涉及有声思维报告是否真实反映思维过程以及写作过程中的母语思维情况等。

三、结果与讨论

1、二语写作过程的双语性

本研究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中国不同二语水平的大学生在二语写作思维过程中是否使用母语思维。研究结果显示24份有声思维报告的每一份都包含英语和汉语，这表明二语写作是一个双语思维过程，二语学习者包括较高水平的学习者在二语写作中普遍使用母语思维。表1列出了24名受试的母语思维量与作文得分情况。24名中国大学生的母语思维比例从3%到76%不等，母语思维的平均比例为49%，其中14名学生的母语思维超过50%，这表明超过一半的大学生在二语写作中很大程度上依赖母语思维。以上发现与国内外关于二语写作过程双语性思维特点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表1 ：24名学生的母语思维量与作文得分情况

学生1.6 2.1 2.2 2.3 2.4 2.5 2.6中文词数/英文词数431/295 883/1036 390/256 765/245 515/231 908/721 789/1020中文比例(%) 59 46 60 76 69 56 44作文得分7.1 6.8 6.6 6.5 6 7 7.4学生3.6 4.1 4.2 4.3 4.4 4.5 4.6中文词数/英文词数1311/1096 358/780 468/591 596/429 791/469 46/1656 108/549中文比例(%) 54 31 44 58 63 3 16作文得分8.6 8 8.6 6.8 9 8.4 8.2

2、不同思维活动中的母语使用

本研究要回答的第二个问题是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过程中何时使用母语思维，母语思维的作用如何。表2列出了24名学生在五类思维活动中的母语使用情况。结果显示中国大学生在过程控制、结构组织、内容生成等三类思维活动中的母语思维量均超过80%；在审题环节的母语思维量有所降低，但仍然超过50%；而在文本产出中二语思维量则超过母语思维量。这表明在二语写作非文本产出的思维活动中，中国大学生总体来说依赖母语思维，他们会在潜意识中习惯性地转向更加熟悉的母语。

表2 ：24名学生在各类思维活动中的母语思维情况

3、母语思维与二语水平的关系

既然中国大学生在二语写作中广泛使用母语思维，那么随着二语水平的提高，母语思维量是否有所变化呢？为了调查二语水平与母语使用的关系，我们统计了4组不同水平学生的母语思维量。表3显示总的来说，随着二语水平的提高，学生的母语思维量减少。理论上来说，非英语专业本科生的二语水平应该高于高职高专生，但是他们的母语思维量较高职高专生却有所增加。经过分析，我们找出了两条潜在的原因。首先，高职高专组的学生全部为大一新生，他们在参加测试时仍然在接受学校组织的英语课堂学习，并在准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根据他们的回顾性访谈，他们在参加测试前已接受了数月的英语写作技巧指导，因此他们对于写作任务的准备要更充分。而非英语专业本科组的6名大三学生在参加测试的一年前学校已经停止了英语教学。两组学生的作文成绩也反映了他们对于写作任务的熟练程度，结果显示高职高专学生的作文成绩总体上略高于非英语专业本科学生。以上发现与王文宇和文秋芳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即母语思维与二语水平之间呈负相关［5]。

表3 ：4组不同水平学生的母语思维情况

为了更深入地认识二语水平与母语思维之间的关系，我们详细分析了不同思维活动中母语使用量的变化情况（表4）。总的来说，4组学生在五类不同思维活动中的母语参与量与他们有声思维报告中总母语思维量的变化趋势是一致的，这表明随着学生二语水平的稳步提高，他们写作中的母语参与量会逐步减少。我们同时发现即使对于二语水平较高的英语专业研究生来说，他们在二语写作的过程控制、结构组织和审题等与文本产出关联性较小的思维活动中仍然依赖母语思维。可见，熟练掌握一门外语并完全使用外语思维是一个长期的艰辛过程。

4、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成绩的关系

表4 :4组学生在不同思维活动中的母语使用情况

我们用SPSS软件对24名学生的作文成绩与母语参与量的相关性做了统计分析，发现二者之间呈显著负相关（r=-0.493,p=0.014）。为了更加清晰地展示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成绩的关系，我们又对各类思维活动中的母语参与量与作文成绩之间做了相关性分析（表5）。统计结果显示审题、内容生成、结构组织与过程控制中的母语思维量与作文成绩之间呈负相关，但相关性系数没有达到0.05的显著度，因此不具有统计意义。文本产出思维活动中的母语参与量与作文成绩之间呈显著负相关，这表明在二语写作的遣词造句中，母语思维量越大，二语写作成绩越低。

表5 ：各类思维活动中的母语参与量与作文总分的相关性

四、结语

中国大学生的二语写作过程是一个包含母语和二语的复杂认知过程，母语被包括二语水平较高的英语专业研究生等所有受试广泛使用。具体来说，母语被用于审题、内容生成、结构组织、文本产出和过程控制等思维活动。在过程控制、内容生成、结构组织、审题等非语言输出的思维活动中母语参与量超过二语，而在文本产出环节则以二语思维为主。总体来说，随着二语水平的提高，学生二语写作过程中的母语思维量减少；母语思维量与二语写作质量呈显著负相关。以上研究发现给我们的大学英语教学带来了一些启示：在英语课堂教学中应当提倡学生使用英语思维，但是对于母语在英语学习中所起的作用不能一概否定，学生的英语思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1]Ellis,R.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4.

[2]Lay,N.Composing processes of adult ESL learners [J].TESOL Quarterly,1982(16):406-407.

[3]Friedlander,A.Composing in English:ef fects of a first language on writing in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A].In B.Kroll(ed).Second Language Writing[C].Cambridge:Cambridge Applied Linguistics,1990

[4]文秋芳,郭纯洁.母语思维与外语写作能力的关系：对高中生英语看图作文过程的研究[J].现代外语,1998 (4):44-56.

[5]王文宇,文秋芳.母语思维与外语作文分项成绩之间的关系[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10):17-20.

H319.36

A

1674-6198（2015）05-0057-04

2015-07-11

张永文（1982-），男，江苏连云港人，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