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玮洁

2014年12月11日下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问塞尔维亚前夕，在位于北京三里屯东六街的塞尔维亚大使馆，举办了关于摩拉瓦运河的说明会。

一个多月前刚刚履新的塞尔维亚驻华大使米兰.巴切维奇，第二天就将飞回祖国准备迎接中国总理。尽管手头工作繁多，他还是用了两个小时来参加这次说明会。

摩拉瓦河是多瑙河的主要支流之一。“当中国朋友们几年前第一次看这条河的时候，曾把她比作中国的长江。”巴切维奇说，“我们想借这条河流得到发展。”

与摩拉瓦运河有关的邻国——波黑、马其顿驻华使馆的外交官，来自葛洲坝集团、中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参会者，共同讨论了运河面临的诸多挑战。

巴切维奇心情迫切，希望这一运河项目能够进入塞中两国的合作目录。

因为，这个国家长久受制于它所处的位置，而摩拉瓦运河是一个例外——塞尔维亚位于欧洲“十字路口”的优势可以借此实现。

巴尔干地区项目

“摩拉瓦运河项目渊源已超过100年，历史上欧洲很多国家都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包括二战和南斯拉夫时期。遗憾的是它一直都只是一个设想。”巴切维奇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摩拉瓦河南起塞尔维亚和马其顿边界，一路向北，包括西摩拉瓦河等水系，在塞尔维亚北部汇入多瑙河。

这条河流是塞尔维亚战略性地理位置的体现：塞尔维亚及周边地区是东西欧和南北欧的十字路口，也由此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是为“巴尔干火药桶”。

摩拉瓦运河项目则是塞尔维亚希望利用自身区位优势谋求发展的典型案例：亚洲来的货物通过爱琴海到达希腊的塞萨洛尼基港后，经南北纵贯马其顿的瓦尔达尔河及其在希腊部分，进入摩拉瓦河，再与多瑙河连接，直达中欧。

若如此，中国货物从希腊登陆进入欧洲腹地，全程比过去减少了约1200公里。

项目的关键是，瓦尔达尔河与摩拉瓦河并不直接相连，需要开凿一条新的运河。

作为塞尔维亚总统的重要智囊，巴切维奇强调，“这与中国的丝绸之路战略也是相符合的。”

摩拉瓦运河项目还将解决沿线的洪涝问题，发展旅游，河流上也可以建设大量水电站，但目前只有德国公司建成了5座。“马其顿瓦尔达尔河上也有一些水电站，我对马其顿方做项目介绍时，他们也表示有兴趣和中方商谈。”巴切维奇说。

“对于塞尔维亚人来说，实施这样的一个项目，是对自己特殊地理位置的最大化利用。塞尔维亚能得到经济稳定性，周边国家也会得到好处。它不仅是塞尔维亚的国家项目，更是一个巴尔干地区项目。”巴切维奇对此满怀信心。

盘子太大了

2012年前，塞尔维亚政府授权巴切维奇同葛洲坝集团签署了摩拉瓦运河备忘录。但2014年4月新一届政府成立后，项目暂停。

对于这一项目的前景，葛洲坝集团也较为看好，还专门为此制作了厚厚一册调研报告。

“不过，如果我们完全做，有两方面的问题，一个是钱，塞尔维亚更倾向于投资的模式。但我们在国内项目上融资比较容易，在国外投资国内银行不干。”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国际四部总经理余世华说。

巴切维奇此前表示，这次合作希望通过特许经营权或者投资的方式。因为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其他方式并不现实。

“二是作为跨多国的项目，盘子太大了，利益相关方比较多，难度也比较大。”余世华说。

在他看来，虽然葛洲坝集团非常支持，但“要先把总体规划考虑清楚，设计成一个更详细、更具体的方案，再按照规划分批实施”。

余世华认为，“如果这一项目能够像匈塞铁路的模式那样，成为政府之间的合作，推动的力度将更大。速度也将更快。”

巴切维奇希望由葛洲坝集团先向中国政府提出。

“去年6月，葛洲坝集团曾有十五六位专家到现场实际勘察，当时的塞尔维亚总统就表示完全支持，而且之前也签署过备忘录。新一届政府没启动，是因为他们需要你们先提出这个意向。”巴切维奇对余世华表达了急切之情。

他还解释，新政府改组后，葛洲坝集团之前接洽的部门已经不存在，现在主要由规划基础建设部负责。而且，由于塞尔维亚和马其顿方面还没有达成官方协议，“从程序上来说，还是需要葛洲坝公司先和马其顿谈，毕竟是同一项目、同一内容。最后两国之间再来谈合作”。

“要把困难估计充分”

这位资深的塞尔维亚官员表示，“我们在做‘南溪输油项目时也是这样，需要承建方首先表示意向。”

对此，余世华表示惊讶，似乎之前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他对大使表示，将尽快与塞尔维亚的新部长接洽。

他说，“今后也会加强与马其顿的沟通。我觉得现在还是比较早期的阶段，规划尚未完成，政府未必会太过关注。因此，我们会加快项目规划的速度。”

在随后的沟通过程中，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所东欧室主任马细谱也表达了担心：“中国公司这两年走出去的深度很大，对欧洲的法律不太了解。塞尔维亚即将加入欧盟，希望塞方能把这个项目的困难估计充分，向我们提出来。”

巴切维奇则说：“欧盟说过，5年之内不会扩张。对我们而言是一个信号：即短期内加入不太可能。所以塞尔维亚希望在这段时间继续发展。”

他认为，“现阶段中方公司进入塞尔维亚市场要比塞尔维亚加入欧盟后容易些，到时候相关的法律可能完全不同。如果一期项目2015年或后年启动，5年之内肯定可以完成。这对于中方来说金额不大，但对于中国企业在欧洲的扩展帮助很大。”

另一个问题是，阿尔巴尼亚族是马其顿境内人数最多的一个少数民族，2013年，就有一些身在美国的阿尔巴尼亚族人公开表示反对这一项目。

对此，巴切维奇认为，马其顿和阿尔巴尼亚一直相互依靠，在希腊北部作为整个航运线起点的塞萨洛尼基港也有阿尔巴尼亚人，运河建成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这个项目也不会以国家命名，而是以河流命名。”

“项目可以加强各国联系，无论是马其顿还是希腊，都知道这个项目的意义，不会有任何异议。如果经济利益很明显，政治利益就会退居其次。”他说。

马其顿共和国驻华大使馆技术与组织秘书波瑞安.扎费罗夫斯对此完全赞同。

波黑驻华大使博里斯拉夫.马里奇也重申了修建运河的好处：“这一项目对波黑也极为有利，因为波黑境内的萨瓦河与多瑙河相连。”

“作为朋友，总是会找到很好的解决办法的。”巴切维奇笑着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