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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工地

2014-12-02杨浪

环境与生活 2014年12期
关键词:刺青如皋市生态圈

◎杨浪

我拍工地多少缘于偶然。

那个工地离我家并不远,但因为隔着一条五环路,平时散步却不大往那边走。一年前的一天不经意地走过去,顿时被那十八台塔吊和基坑的规模所感染。也巧,此时正有厂家赠我一部新手机,想着试试它的效果,于是就开始了。

我是中国摄影家协会的老会员,不过是基本上不搞创作的会员,多是在纪实摄影的方向上表达一个专业媒体人的立场和评判。以前曾经给不止一个北京老胡同题材的摄影集写过序言和评论,彼时就说过:如果能够在空间上延续着把北京胡同从“生”到“死”再到今日面貌的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一定是个厚重甚至伟大的作品。第一天拍的时候就想到这了,发一回狠,想:这回该自己干了!

后来,没事到工地转悠成了我的一个生活方式。一开始拍拍外围,那就是个气氛;真钻到工地里对着工人拍,他们八成都背过身去,不时还有小工长来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回答得多了,发现最有效的答复是:“有人拍大款,有人拍明星,我来拍你们工人!”接着就把相机里的文件夹打开给工人看,这样一来,大家都笑了:这个是谁,那个是谁,他们都认识。再拍的时候,镜头里都是真诚的笑脸,以致我经常要考虑抓拍以达到效果。

因为做过评论,所以整体驾驭这个题材的时候比较理性。我始终贯穿着四条视觉线索:一是物化的整个工程过程;二是工人形象;三是工地生态圈;四是与工人有关的故事。难度在最后。

与工人熟悉了,你才可能在宿舍拍,而且是晚上在宿舍拍。那是一间住着5对夫妇的宿舍,一个单人床边加一块铺板,再在上铺的下沿挂一个帘子,这就把每个家庭区分开。与我们一般人的想象不同,其实他们过得其乐融融:来干活儿就是为挣钱的,单租一间房子在他们看来是最划不来的事儿。何况老乡们在一起,各家做了饭菜还可以分享。尽管夜晚低度照明下的手机摄影不那么清晰,但那是我拍的最自然生动的几张。遥遥看着丈夫夹菜的手臂上有刺青,我把手机举过去盲拍一张,回家仔细看,那刺青竟然刻的是“爱”!

既然是怀着一种“史感”去拍,自然就会以社会学专业田野调查的方法,把摄影的视野拓展开去——民工们的集体生活方式和他们季节性地来去漂泊;由临时性工地集聚起来的包括餐饮、小商品、废品收购等“生态圈”的形成;还有拆迁以及标语中呈现出的拆迁地曾经发生的严重冲突等等。

正像我们今天看到100年以前老北京的照片,会慨叹它无可替代的历史价值,相信《工地》这样的题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现出它的价值。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是有文字记述,绝大部分的历史记述确是由文字进行的,只是摄影术发明的这170年来,我们才不但看到了历史的“记录”,而且看到了历史的“面貌”。

北京城有3000年以上的历史,但在过去的30年里,它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远超过去几千年!这是在我们身边每天都在进行的沧海桑田的变化,而且稍纵即逝。自觉地以影像记录这些变化,这恐怕是我们这一代文化人的责任。

不久前举行的工地影展,引起了媒体及各界的关注。在所有的反馈里,我最在意的是我的“乡亲”们的反应:四季青镇的胡书记在网上发现了冠以“门头村拆迁记”的这组照片,特意要村书记来看我,不单表达了对这个专题的支持和肯定,还介绍了当地建设的背景和长远规划。我告诉他们,这个专题还没有结束,我会一直拍到拆迁户住进新居。

工人和工作人员正在工地上布展,摄影作品被封装在一个个透明的长方体有机玻璃中,这种布展方式颇有新意。 摄影/梁平

工棚里的5对夫妇住得其乐融融

手臂上“爱”的刺青

拆迁旧影

李露,信号员,21岁,重庆市垫江县普顺镇凤林村4组人。

亢永平,架子工,27岁,河南省灵宝市大王镇南营村人。

蒋正刚,分包材料员,46岁,江苏省如皋市白蒲镇黄行村人。

宋仕多,材料员,47岁,山东省聊城莘县张寨人。

章峰,分包项目经理,43岁,江苏省如皋市白蒲镇黄行村人。

工人在宿舍侃大山,有点儿小酒儿,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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