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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

2014-11-23毛国聪

散文诗世界 2014年1期
关键词:魔鬼神仙散文诗

毛国聪

在飞机上

毛国聪

小时候,一看见飞机从天上飞过,我就开始做梦:飞机成了我放飞的风筝。它们带着我的愿望和遐想飞向太空,书写着浩渺的浪漫与惬意……突然,风筝线断了,我的梦也醒了。

我们的肉体在地上,可我们的思想在天上。

天空里长满了云朵、太阳、月亮、星辰,甚至屑小的鸟儿,我们愤怒、自卑,渴望挣脱大地的束缚,渴望在天空中自由播洒我们的汗水、智慧和种子。

终于,我们发明了飞机,终于,天空中长出了无数人造的东西。

天空不空,那里有我们的飞机,充满了我们的智慧和思想。

畅饮一杯酒,把所有的东西抛在地上。我要伸出手,亲抚灿烂的云朵;我要站起来,纵情飞翔。

扯一匹深蓝色的布,做一件纯洁的衣裳。

采一篮星星,送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享受不缺的月亮、不灭的阳光,实现没有栅栏的理想。

海阔天空,才是人生的高度。

把小草让给大地,把庄稼让给田野,把森林让给飞禽走兽,把路让给芸芸众生,把面包让给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把地老天荒让给神仙鬼怪们……

我已高高在上。

然而,只要飞机一颠荡,我就会有地震了的感觉。无论飞机是上升还是下降,我都觉得自己即将被抛弃……一种安全带都拴不住的恐惧。

习惯于道路和方向的我,已把生命交给了一种机器,把命运交给了别人。

我是大地上的生灵,只有大地才能让我踏实。

在飞机里,我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要把神仙安排住在天上,把魔鬼安排住在地下。因为只有神仙能享用五彩云霓,只有魔鬼才把地下当作天堂。

飞机是一副漂亮的铠甲,一旦走进去就很难脱离,尤如人生里的许多事情。

人,永远成不了神,即使到了天上。

(选自《散文诗世界》2013年第4期)

[陈志泽 赏析]

曾在《散文诗世界》上读过毛国聪先生的《病榻呓语》等不少优秀作品,留下深刻印象。他是一位擅于从自己的经历中提取独特体验的散文诗作家,把飞扬的艺术想象同实在感受互相渗透、互相融合,给人深深感染。最近读到他《在飞机上》又一次强化了我的印象。

作品把“我”放“在飞机上”,以独特的视角多层次、步步推进地写他的观察与体验,写他的人生感悟。

第一段写儿时“飞向太空”梦想,作为作品的铺垫,给后面的抒写以对比与观照。

第二段“我”飞进天空,想象也就在天空上飞行中展开了,值得注意的是充分展开的想象与所见的真实景象描写的相融合,意象俊逸、精致,真切感与潜在的思想与深刻议论的一致性,让感受与感觉透彻而优美。作者超现实的畅想,实在是够美的。比如“扯一匹深蓝色的布,做一件纯洁的衣裳。采一篮星星,送给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等等,虚实相生的一个个意象营造出空中动人的意境,让读者也不能不受到“迷惑”与感染。而一句平白的双关语“我已高高在上”,则把“我”处身于高空而又不切合实际地自以为已达到高位的忘乎所以的心态绝妙体现出来。双重的含义增强了思想的分量,称得上是清刘熙载所说的“独得之句”。

第三段写“把生命交给了一种机器”,“一种安全带都拴不住的恐惧”让“我”的感受骤变,回归冷静的现实境界,而精彩的议论、抒情,状物的神形兼备,仍是那么动人。

最后一段是全篇的升华。“我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要把神仙安排住在天上,把魔鬼安排住在地下。因为只有神仙能享用五彩云霓,只有魔鬼才把地下当作天堂”,议论奇特、有味。作品关于理想与现实、人与神的矛盾与差异,关于理想与现实、空中与地面、天堂与地狱辩证关系的阐发,至此达到意象丰富、丰满,思想光芒辉耀的程度。

“我是大地上的生灵,只有大地才能让我踏实”。“人,永远成不了神,即使到了天上”是点睛之笔。简练、精辟,令人思绪难尽。

著名文艺理论家孙绍振教授曾提出:“一个散文诗的作者,应该在写实和想象两个方面都是能手。”(《诗的散文和散文的诗》)我以为,毛国聪先生正是孙教授期待的写实和想象的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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