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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书

2014-11-21肖铜

岁月 2014年11期

肖铜

当我真正静下心来,梳理好纷乱的思绪,记录下当年清明回乡祭扫时的所见所闻所感,时光已然又走过了六个春秋。

乡关何处

不知是哪位明智的决策者,在清明节安排了小长假,使我们有整块时间去关心一下逝者。

回想起来,那还是2008年第一个放假的清明节。我约上了大哥,请上了父亲和年逾古稀的伯父,一起回到相隔不过五百里,却阔别了近三十年的故乡——泰来县胜利乡去,而我的伯伯已整整五十年没有回故乡了。

人们常说,“清明难得晴”!而那一年的清明,却分外晴朗,也许是上苍也被放假祭奠先人的义举感动了。尽管小草还没有返青,而拂面而来的暖风,已让人确乎感到早春的来临。汽车奔驰在通乡公路上,我的心早已飞回了故乡,飞回了“故园三十二年前”,飞回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乡关何处?其实并不遥远,又分明那么遥远!人呀,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旦飞走了,就很难再飞转回来。

其实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路,我们已经驶入故乡地界。那碧波荡漾的东胜水库,是我小时候游泳的地方;那绵延的沙丘,以及沙丘上长满的榆树、野杏、山丁子等灌木丛,是当年“六一”节郊游“找宝”的地方;路边的水沟,是儿时伙伴经常光顾打水仗、捞鱼的地方;那片青青的草地,曾是母校的草原。

在儿时的眼中,那片草原那般广袤,那般旷远,真的像歌中所唱:“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牛和羊……”而如今,草甸子已被开成耕地,整片的草地早已荡然无存。而且植被的破坏,荒沙的飘移,直接导致片片沙岗变矮了,变平了。水渠也都干枯了,据说是上游修水库截水的缘故,渠底都开成了垄亩。看看当年觉得很高很高的山冈、很深很深的水坑,如今已形同平地,内心不觉有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记得小时候,一开春,就听二哥兴奋地说:“三支线来水了!”“小桥来水了!”“三角坑来水了!”这些河沟子来水了,就意味着山雀、红颏、酥鸟、壕溜子、柳树叶等野鸟要从南方飞回来了,二哥又可以找出他亲手做的夹子,去野外打鸟了。同时,哥哥也可以把妈妈做活的针烧红做成鱼钩去钓鱼,或把钩穿上小蛤蟆,用一根线连到秸秆上,放到芦苇荡中去“卧鱼”,往往是鲶鱼、嘎牙子之类,见到小蛤蟆就一口吞下去,结果就被牢牢地钓到钩上了。

水来了,还说明柳树、杨树、榆树都快发芽了。我们可以趁着树枝刚返青,水分大,折一段拧松外皮,拽出木心,把筒状的树皮剪齐,再削去一段青色的表皮,就可以放在嘴里当“叫叫”吹了。榆树返青时,先结满串串榆钱,小伙伴争着爬上老榆树,骑在树杈上,大把大把地捋下嫩嫩的鲜绿的榆钱往嘴里塞……“春江水暖鸭先知”,我们还可以找出筛子当渔具,到涵洞口去捞鱼虾。

水来了,也说明婆婆丁、青麻菜、红根等野菜要萌发了,遍布山野了,我们可以仨儿一伙、俩儿一串借挖野菜满山跑了……可现在水都没了,没有地表径流,哪儿会有什么鸟雀、鱼虾之类,一个地方就缺少了很多生机和灵性,一阵悲凉之感禁不住在心头泛起……

先人长眠的土地

下了公路,再拐入通村路,就到了我的老家——泰来县胜利乡铁明窝棚,也就是我们兄妹四人出生的地方。村辖一个小屯叫朝阳屯,屯西面有一片起伏的沙岗,就是我的祖先长眠的地方。

朝阳屯大概三五十户人家,据母亲说是姥姥的老家,小时我曾经到舅姥爷家串过门儿,去了三天都是在他家的瓜园度过的,饿了吃香瓜,渴了吃西瓜。那里沙子多,瓜果也特别甜,那时也没有现在那么多农药,民风、人品和食品都一样纯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朝阳屯还捡了很多麻绳头子,到废品站卖了当时看来的一笔“巨款”,和二哥一起买了好几本小人书。

祖先的墓地,在一个小山坳之间,后依沙岗,前临湿地,是一块“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宝地,被当地人称为“老钱柜”,附近还有一个村子,也叫这个名字。墓地的周围,父亲当年种下的白杨树已长到合抱粗了,微风徐来,枝条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让人感觉是在向久违的亲人诉说这些年累积的离情别绪……

清明时节,返春的杨树已经变青,枯黄的野草根微微发绿,到处洋溢着春的气息,偶尔一支小鸟“叽”地一声飞过,更显野外的祥和和静谧。这时,一串雁叫划过长空,猛抬头看到一群从南方飞回的大雁,就像自己一样回到了曾经的故土。“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泪水禁不住像雁叫般串串滴落。

我们父子四人,先在墓地周围转了几圈,依山坡从上依次排下来的坟墓有六座,上面长满了蒿草,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其实,这些先人,我基本都不认识,个别有小时见过的,也没有多少印象了,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生命之根和血脉之源。

我们接下来圆坟,也就是往坟上培土,让坟堆高起来、圆起来。这片地是沙溜地,冰层也快化透了,所以下锹很容易。伯父抢着挖土圆坟,边挖边喃喃自语:“五十年没回来了,五十年了!当年出去学习,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没能到祖先的坟头上看看!”边说边连连叹气,似乎在求得祖先的谅解。其实,在这样飞旋的年代,连不在一处活着的亲人想见见面,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呀!二哥和小妹去了南方之后,就很少回来——远远的距离,长长的思绪,把家人的心牵得很疼,很疼!

父亲则回忆起了往事,说起这片坟场的由来。当年,爷爷在大家庭中主事儿。一次偶然的机会,接济了一位阴阳先生。先生很感动,就主动提出要给我们这个家族的先人选择一块吉祥之地做坟场,选定后爷爷将分散在各处的先人的棺椁移居这里,中间经受了多少阻拦,又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心力,可想而知。后来,在我们家将要乔迁离开故乡之前,父亲又买了些树苗,种植在墓地周围,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格局,否则这里很可能被当作荒地开垦了。其实,这里并没有爷爷的坟墓,当初组织选址之人,却由于定居异乡,未能安享在这片故土,想来令人唏嘘。

这时,大哥发现附近的农田已快开垦到墓地边缘,就带我在前面简单挖了一道土壕。又带我把散落在周边的牛粪,进行了彻底清理。endprint

眼见着一个个坟头越堆越高,赫然耸立在荒原之上,我们便从轿车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纸钱、贡果。纸钱少许压在坟头之上,其余就地烧去,顺便也把周围的干枯的蒿草烧掉。这样,墓地里呈现一片整洁的黑色,外圈是黄色的荒原,越发显得庄重肃穆。此情此景,我们四人都有一种告慰亲人的释怀,都感到一种心与心的重逢,也仿佛是一种先人享受后代孝心的喜悦。

伯父更是笑逐颜开,他是“文革”前的大学生,瘦高的身形,清癯的面庞,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露出会心的笑脸,大声对我说:“三侄儿,你把那贡果里的人参果拿来,我尝一尝。”其实,那种南方水果很难吃,伯父却吃得很香甜,大概是在无声地祈祷先人保佑他健康长寿。

临终前的关怀

上完坟,父亲不禁想起,和我爷爷同辈的还有一个亲叔伯兄弟好像还活着,一打听是在克利乡红旗村住。

通往克利乡红旗村的路,还是车辙碾压出的沙土路。在高高的荒草之间,赫然两条车辙,弯弯曲曲向远方延伸,让人感觉像行驶在塞外一般。

透过路边的荒草,远远望去,都是农田、杨树林或灌木丛。家乡是国内有名的治沙先进县,在与来自蒙古高原的风沙抗争中,改造了近百万亩的沙化土地。半路上,我们还曾看到三只野鸡,从车前穿过去,跑到了路对面的丛林里。

红旗村不过是在路的尽头,沿路两侧建起两排高高低低的土房,偶有一两处砖房并带有规则的院落,大概就是村支书、村长、会计或致富带头的“官邸”了。

汽车漫卷着沙尘开进村,我们摇下玻璃窗,打听老肖家在哪儿住,一位在村头看热闹的女子友好地反问我们:“是不是得病的老肖头子家呀?”我们核对了姓名,她说就是村那头儿左手边倒数第二家。车还没等到院子,似乎早就有孩子飞奔通知老爷家来客人了。老爷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眯着双眼向大门方向张望,看我们下车一行人,一时未能认出来,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伯伯和父亲快步走向老爷,大声说:“老叔,你的侄儿和孙子来看您来了!”走到跟前,老爷先认出了父亲和伯伯,眼泪顿时就流出来了,相拥在一起,喃喃地说:“哎呀呀!差点儿认不出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这是打哪儿过来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手牵着手进了屋,又让到炕上,一种久违的亲情和乡情,伴随鸡、鸭、鹅、狗的叫声扑面而来。

老爷在我爷爷辈排行老九,也是当时唯一活着的爷爷辈最亲近的人。他看到我们很兴奋,也很健谈,从老肖家怎样从内蒙逃荒来到吉林,又辗转来到黑龙江的过程;谈到我爷爷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以及这几个兄弟的家庭及后人情况;谈到他在生产队时,任劳任怨、劳而苦干,被评为劳模,为红旗村争光,以及他种的水稻都被作为乡里种子的往事,包括他妻子早逝,他拉扯一帮儿女生活的艰辛……老人记忆力很好,很多早年的事情,他能如数家珍,他的儿媳感慨地说:“这老头子平时总也不爱说话,今天算把话匣子打开了!”从他的儿媳口中我们知道,老人当时已是胃癌晚期,并且已经扩散,可老人并不知情。我们在心里惋惜而又庆幸,能在老人有生之年看他一眼,也少了些许遗憾。

我们又来到院子,院落古朴而又简陋,院墙已有几处豁口,房子也矮矮地堆在那里,显得没有多少生机。大哥抬头看去,感慨地对我说:“农村变化还是慢呀,我小时和爷爷来老爷家时,就住这间草房,转眼快四十年了,还没有翻新过!”看着黑黢黢的草房,很厚很厚的屋顶,就知道年头已经很长很长了。

当我代表一行人的心意,掏出几张百元的钞票,恭敬地递到老爷怀中时,他的眼里又一次涌出浑浊的老泪,紧紧地拉着我们的手,不忍心让亲人们这么快就离开。当我们摇下车窗,向他挥手告别时,老人还望着哥哥和我说:“好孩子,给老肖家争气呀,都看你们了!”一路上,回想老人语重心长的话语,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让我的心不禁沉重起来……

几个月后,也就在那一年冬天来临的时候,老爷就驾鹤西去了……看来,那匆匆的一面,既是生离,也是死别!

生我的土地

不知是哪位有文化的先人,把我出生那个铁明窝棚叫文胜村。由于1998年那场大水,把村里所有的土房都冲倒了,灾后重建的村子,全新而又陌生。“咱家的老房子,在哪两溜了?”我们老少四人都在不约而同地念叨。没有了标志性的建筑,曾经的印象便全部迷失在记忆中了。父亲拉着伯父,哥哥和我也都下了车,在路边张望,辨别哪里是我们曾经的家。我们的家在村的中间偏东,房子坐北朝南,是两间半房子,和邻居于支书家一个大院,所以很宽敞。可现在都分成几家几户的小院,所以分不清具体位置了。

所幸道路的走向还没有变,与我家隔两户的位置,有一个通往后岗子的小毛道依然如故。小时候,我经常从这里到村后去挖红根、捉蝈蝈,也常常站在后岗子上,呆呆地望着远方,望着县城的方向,知道那里有冰棍、麻花,有楼房、有百货……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所以,我清晰地记得这条通道,一条承载着我童年梦想的通道。我因此肯定地说,从这条道往这边数第三家,便是咱们曾经住过的老地方。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年长的妇女。我一眼便看出,她就是我们曾经的老邻居,大家都叫她宫老丫。她也一眼就认出了我的父亲,激动地说:“哎呦,这不是肖老哥嘛,哪阵风把你刮回来了!”父亲拉着伯伯介绍说:“这是我二哥,看你能不能认出来?”宫老丫说:“细端详能认出来,要是在大街上碰到,我是说啥也不敢认了!”伯伯仍然是那句话:“我离开铁明窝棚,已整整五十年了,好像除了一些老人,我没几个能认得了!”我急着问:“姨,我家的老房子在哪里?”她肯定地说:“总也不回来,把自己家都忘了!从我家数,第三家就是你家。”她和我说的一点儿都不差。

村西头数第三家,就是我的舅舅家。舅舅是一位头脑比较活、手也比较巧的农民,平时除了种地,还会做一些木匠活、手工活,比如把车轮胎扒几层,做成水柳罐、烟笸箩等等,结实又耐用。我上小学、初中时学校用的水桶,基本都是他用车外胎做的皮柳罐,怎么用、怎么摔都不坏。

舅舅家我很熟悉,小时候我常到那里玩,也时常去看姥姥。姥姥一见我去,总是发出爽朗的笑声,露出仅存的四颗大牙。如今,她老人家已经作古三十多年了,回想当年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endprint

舅舅远远看见我们来了,反应有些冷淡,大概是埋怨我们搬家后,再没有来他这里。捧出美酒和礼物,舅舅终于露出了笑脸,说很想念我们,怎么盼也不回来。我和哥哥都一脸无奈地说:“人在岗位,身不由己,实在是工作脱离不开呀!”

村子里的消息传播就是快,正谈话过程中,一些老亲戚、老屯邻都围拢过来。三姨家的表哥,更是满含泪水,快步走进院子,边走边大声说:“老姨夫、二舅、钢子、三儿都来了!”转眼,近三十年未和表哥见面,表哥明显见老了,头发稀疏并已花白了,还一脸的愁容,满身都是泥巴。用手边搓边说:“你看看,帮人家抹房子去了,造一身泥,着急来看你们,也没换一换。”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念叨,“你看小五子(表哥小名)都快28了,还没说媳妇呢!”当时,我就想28岁年龄可够大的了,而自己现在已经过40岁了,28岁是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年华呀,都见老了!

养我的地方

离开了铁明窝棚,最后到了胜利乡,这里才是承载我儿时岁月的地方。我常常在记忆中,或许是在梦中,想起那里儿时的伙伴,还有乡的街路,谁家住什么位置,有几口人。当时,家家住的都是土房,房子有夯筑的、坯垒的,还有用叉子叉的,最好的房子是用砖镶上外檐,乡里最高的建筑是综合厂炼钢的大烟囱。

我是1985年以后,离开那个乡的,起初叫公社,除政府、中小学外,最有名气就是供销社,俗称合作社。小时候,我经常拿着一个大大的酱油瓶或打点滴用的玻璃瓶到供销社买东西。有一次,不小心将一个五分的硬币,掉进高高的木头柜台空儿里。这可不了得,当时五分钱在孩子眼里,就是货币中最大的面值了,找来细长的树棍从柜空里往出一扒拉,居然弹出好几个钢蹦,那种感觉才叫刺激、兴奋。

我们一行到了小学、初中和当年乡政府所在地,乍看去都已面目全非,仔细探望才觉得似曾相识:当年的房屋都那么低矮,当年的院落都那么局促,当年的操场都那么狭小,完全颠覆了儿时的记忆。曾经的广阔天地,原来小得这般可怜。

已经找不到当时住的土房子了,也是1998年那场大水,冲毁了我曾经的家园。倒是门前那棵杨树已经长得异常高大,那是我儿时种下的,记得那时还没上小学,看到学校热热闹闹,赶着大马车去野外植树,车上拉着树苗,也坐着一帮高年级胆大的学生,多数在车后面跟着走。那场面好不威风,我眼巴巴地看着,羡慕的心情就甭提了。看着车马远去的风尘渐渐散去,我忽然发现地上遗落一株小树苗,又细又小,就如我一副被落下的可怜样子。我怜爱地拾起它,想追上植树的队伍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把它带回家,悄悄种在门前的小园子里。小树生命力很顽强,几天就抽出了绿芽,我就天天给它浇一瓢水,那时不懂植物是用根吸水的,想到人是用嘴喝,就想当然地把水浇在树尖上。后来,小树渐渐长大了,我也够不着树梢,就把它扳弯了浇。直到自己上学以后,才知道树是用根吸水的,好在浇到树梢上的水,最终也都流到了地上。

轻轻抚摸着树干,像是在触摸儿时的一些往事、一段记忆,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惆怅和追怀……一棵树竟然承载了我们朝夕相伴十几年的时光,以及几十年的儿时记忆!再听到一些年老、疾病甚至去世的老邻旧居,内心更激起阵阵波澜。兄长则感慨地吟诵起贺知章的诗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从村屯、乡镇,到县城、都市……回想这些年,在城里的打拼,不说是满身伤痕,却实实在在是满怀疲惫。而在这十几年的岁月流光里,人生的际遇遭逢,虽然变了又变,但始终不变的依然是那种挥之不去、迷离不散的乡愁与情思,任凭日渐清晰的皱纹爬满眼角与额头,而想家的心情,从年初到年尾始终都有,甚至日渐强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纵然有“未老莫还乡”的提醒,也难挡“浮云游子意”的脚步。思乡回乡,睹物思人,怎能不让人咏叹不绝甚至感慨不已?有时,我常常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们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是不是会更加珍惜那曾经逝去的一切?是不是会更加珍爱那些挚爱的亲朋、乡里乡邻?是不是会更认真、更踏实、更正确地走好我们的每一步……

一年复一年,匆匆又匆匆,转眼又是六年过去了,当年同行的、见到的亲人,我的老爷、我的伯父、我的舅舅、我的表哥,又先后离开了人世,真应了那句古话“日月如梭催人老,更尽世上多少人”!

生活本来就是艰辛的,“挺住,就意味着一切!”我们不放弃、不言败,好好活着,也许就是对儿时愿望最现实的兑现,就是对家乡最真情的回馈,更是对逝者最深切的缅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