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述军

丁丁的爷爷养了一群羊，每天早晨都把羊赶到山坡上去放，晚上把羊圈在木栅栏做成的羊圈里。爷爷说羊爱干净，傍晚时他总要把羊圈打扫干净，在地面上撒些沙子，还有栅栏门口的外边也撒些。一个月前，有几只母羊都生了小羊，唯一的一只山羊妈妈也生了两只可爱的小山羊。小羊们都欢蹦乱跳的，淘气得很。尤其是那两只小山羊，脑门上长出了两个小鼓包儿，撞在人的大腿上，很有力量。丁丁每天都跑去看它们，可忽然一个周六的早晨，丁丁又来爷爷家看小羊时，爷爷告诉他说，两只小山羊夜里全丢了。

光丢了两只小山羊？丁丁觉得有些奇怪，那么多大羊不丢，怎么偏偏丢了小山羊呢？谁偷去了呢？爷爷说算了，丢就丢了吧，可丁丁决定要找到那两只小山羊，或者是找到偷羊的贼。

丁丁问爷爷：“爷爷，您家里不是有条大黑狗看羊圈吗？夜里没听到狗叫？”

爷爷说没有。那是不是爷爷睡得太熟，狗叫了，他却没听见呢？他让爷爷好好想想，是不是听到一点点狗的叫声。爷爷说：“一点也没有，上了年纪的人，没那么多觉，狗只要叫一声，我就会醒的。我敢肯定，大黑狗一声都没叫。”

“哦。”丁丁琢磨着，边琢磨边围着羊圈看。他注意到栅栏门口的细沙子上有几个脚印，有的清晰，有的模糊。那肯定不是爷爷踩的，爷爷穿的都是布鞋，鞋底的花纹不那样。看来夜里确实有人进了羊圈。爷爷为了养羊，专门在村头的空地上盖了间小房子，四周也没有围墙。羊圈就在房子旁边，那条大黑狗用绳子拴着，系在羊圈旁边的一根木桩上。

丁丁问爷爷：“爷爷，谁常来您这呢？”

爷爷说：“除了二和尚，没人常来。”

爷爷说的二和尚叫任大海，因为总剃个光头，又排行老二，所以人们都叫他二和尚。二和尚有小偷小摸的恶习，前几年因为偷人家的牛被判了三年。丁丁问：“爷爷，他经常来您这干什么呢？”

爷爷说是来找他聊天，没什么正经事。

丁丁说：“爷爷，肯定是他偷了您的羊。”

爷爷有点吃惊，说二和尚天天来这，怎么会偷羊呢？

丁丁给爷爷分析说：“夜里有人来偷羊，可大黑狗没有叫，说明偷羊的人经常来这，大黑狗认识他，而且很熟，所以没叫。换成个陌生人，它肯定拼命地叫唤。二和尚本来就偷偷摸摸，偷两只羊对他来说很容易。或者说，他从一开始上您这来就是有预谋的。”

爷爷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要去找二和尚，却被丁丁拦住了，他说：“我先去他家看看，如果小羊在那，我就帮您要回来。万一不在那，您去了就不好了。您知道，贼都是很狡猾的，也许他早把赃物转移了。”

爷爷同意了。

丁丁就装着没事儿人一样，去了二和尚的家。二和尚家离爷爷住的地方很近，丁丁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睡觉。丁丁仔细看看二和尚的家，三间简陋的屋子，门都没关，里面连小羊的影子都没有。院子也不大，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但他忽然发现在墙脚处有个地窖，地窖的门关着，而且上了锁。二和尚会不会把小山羊藏在地窖里呢？他趴在地窖门口仔细听听，里面没动静。又看看那把锁，他走开了。这时，二和尚刚好睁开眼，丁丁问他：“二叔，怎么大白天睡觉啊？”

二和尚瞥丁丁一眼，说：“夜里没睡，困了。”

丁丁说：“是吗？那您接着睡，我走了。”二和尚也没说啥，翻个身又打起了呼噜。丁丁退出他的院子，心想，他一夜没睡觉，干什么去了呢？肯定是去偷羊了。那他把羊藏到哪了呢？会不会……丁丁想到了一个地方，他决定去那里瞧瞧，也许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离村子一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屠宰场，杀猪、杀牛、杀羊什么的必须到那里才行，不然的话是不能去市场上卖肉的。给小屠宰场看门的是丁丁的大伯。其实，大伯一家子都住在那。大伯的儿子聪聪比丁丁大两岁，正在屠宰场门口玩。看见大伯，丁丁问他：“昨天晚上二和尚来过这里吗？”

大伯说：“来过。”

丁丁又问：“他来杀羊了吗？”

大伯说没有，二和尚昨天晚上太阳一落山就来了，在他这吃的晚饭，然后他们又叫来一个杀猪的师傅一起打牌，直到天蒙蒙亮才散。

“那他中途就没有离开过吗？”

“半夜前后倒是回了趟家，我这没烟了，他回家拿了两包烟来。怎么，有什么事吗？”

丁丁这才把爷爷丢羊的事告诉大伯。大伯听了丁丁的分析，也觉得二和尚有问题，可他确实在屠宰场坐了一夜呀。这时，大伯的儿子聪聪进来说：“我想到一个细节，就是二和尚身上沾了不少细毛，现在看来，那就应该是羊毛。”

二和尚半夜离开过，去家里拿烟，身上沾有羊毛，这说明什么呢？丁丁转动着他的小脑袋瓜儿，把这些环节拼在一起，只能说明二和尚借口回家拿烟，而是去爷爷家偷羊了。“他没有把羊送到这来杀掉吗？”丁丁问大伯。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问题，甚至自己一开始想到这里来找线索就是思路错误。爷爷丢的是两只刚满月的小山羊，谁会偷那么小的羊来杀呢？为了卖羊肉他应该偷大羊才对呀？

聪聪对丁丁说：“肯定是二和尚偷的，我知道他家里有个地窖，准是藏在地窖里了。”

丁丁很自信地说：“没有，我去过二和尚家，看过地窖，是锁着的，锁和小铁门上面落满了尘土，连个手印都没有，说明好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爷爷的羊是夜里丢的，所以不会在那里。”

现在看来，二和尚有很大的嫌疑，可他把羊藏在哪了呢？丁丁觉得迷团重重。离开屠宰场，他重新回到爷爷的羊圈旁寻找线索。因为丢了羊，爷爷心情不好，还没有把羊赶出羊圈。

丁丁站在木栅栏外面，看着每一只羊。今天是农历十六，昨天晚上，他透过窗户看了半宿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有点儿失眠。如果不是爷爷告诉他丢了羊，他早就去村西头的卫生所找大夫看看了。

“爷爷，那是什么呀？”丁丁指了指羊脚下踩着的几片细长的叶梗。他知道爷爷白天把羊放饱，夜里是从不喂的。羊是爱干净的动物，草叶菜叶什么的只要踩脏了就不吃了。endprint

爷爷把那几片细长的叶梗捡出来，仔细端详了半天，告诉丁丁说：“这是高粱叶子。”

丁丁很相信爷爷的判断，爷爷种了一辈子地，什么庄稼都熟悉，他说是高粱叶子，一定不会错。可是哪来的高粱叶子呢？现在周围几个村子的田地里，已经没有人种高粱了呀？

爷爷说：“丁丁，二和尚家没找到小羊吧？算了，好不容易盼来星期天，去玩吧。”

丁丁说：“二和尚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我总会找到他偷羊的证据的。”他忽然又问爷爷：“爷爷，大黑狗呢？”

爷爷说大黑狗在房子前面趴着呢，也不知道为啥，今天一大早它就没精神，好象没睡醒似的，老想趴在地上睡觉。丁丁跑去看看，果然那样。他担心大黑狗生病了，这条狗是他养大的，每次见到他，都欢快地往他身上扑，可今天早晨没有，它显得很安静。

“爷爷，您给它点水喝，我先走了。”丁丁是要去找他的好朋友小谷子。小谷子的家在临村，他是班里最聪明的学生。丁丁遇上了几道不会做的数学题，想找小谷子给他讲讲。

在路过村西头的卫生所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失眠，就先进去找大夫了。大夫问过他的情况后，告诉他晚上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全身心放松，慢慢调理就会好的，实在不行，可以在睡觉前吃一片安眠药。

一提到安眠药，丁丁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大夫：“昨天有人来买过安眠药吗？”

大夫想想说：“昨天……还真有一个。”

“谁？”丁丁问。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是你们这个村子的，我记得他说睡不着觉，就给他开了六片安眠药。哦，对了，他是个瘸子。”

听说有个瘸子买过安眠药，丁丁兴奋了，他谢过了大夫，高高兴兴地去找小谷子。可是小谷子家锁了门，丁丁又有点失望，站在小谷子家门口东张西望，希望他快点出现在自己面前。无意间他看见对面的那家大门口竟有几粒羊粪。丁丁知道，羊这东西最喜欢一边走一边拉屎，所以只要有羊经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一路的羊粪。

这家也养羊吗？看四周没人，丁丁趴门缝向里看，但他并没有看到羊。这时，一位老大爷走过来，他就问：“爷爷，您知道这家是养羊吗？”

老大爷告诉他：“是啊，养了二十多只呢，都是一个月前买的小羊羔，一水儿的小绵羊。这个点，人家肯定是把羊轰出去放了，中午准回来。”

“噢，谢谢爷爷。”说着他又向门缝里看看，这次，他有了个意外的发现，他看见在院子东侧种了两垄绿油油的植物。是什么呢？他眨了半天眼睛，才想到那是什么。

“爷爷”，丁丁又喊一声已经走出去几步的老大爷，“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瘸呀？”

老大爷说是，姓鲁，大家都叫他鲁瘸子，说完背着手笑呵呵地走了……

（未完待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