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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睿的迷魂阵

2014-11-20

艺术汇 2014年6期
关键词:装置艺术家绘画

一个人每次起床上班,在办公室座位和洗手间来回往返的时候,他是活在人造环境里的,灰色的办公桌、反光的透明玻璃、包裹妥帖的混凝土墙壁、还有洗手池边的金属水龙头。在这样的人造世界里,总会有人反射性地做出点什么,李姝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家。

“光”在这个人造社会中是很疯狂的元素,尤其在夜里,它无时不刻地刺激着我们的眼球,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舞台灯光层次多变的投射,游戏中爆炸的光线,当一辆迎面开来的汽车开了远光灯,你皱紧眉头把脸撇到一旁,等车开过,闹市的霓虹灯又闪烁在你眼前,这是城市带给我们的感受,色彩斑斓的光晕像一个硕大的迷魂阵,把人们迷得神魂颠倒。李姝睿从川美油画系毕业以后就直奔北京,开始了个人创作,她早期的绘画作品单纯地记录了自己的感受,追逐着这些既抽象又具象的“人造光芒”。如策展人鲍栋所说:“李姝睿几乎所有的作品都属于一个漫长的“光”系列,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与LED显示屏有关的作品。她先拍摄下LED屏幕上炫目的光色斑点,再用喷枪与颜料把那种特有的色彩空间效果在画布上制作出来。在这个过程中,观看与空间的关系被反复强调,色点之间通过色彩的明度、纯度,以及边缘线的清楚与模糊等等处理获得了一种视错觉上的空间感。”抽象作品的抓人能力有时候是不及写实绘画的,普通观众对抽象的代入感不强,很难产生共鸣。很多一板一眼的冷抽象是美术馆里让人瞅一眼就快速走过的作品。但是,李姝睿靓丽的配色和迷幻的形式非常耐看,即使不考虑画面背后的意义,她的画也一样具有魅力。李姝睿好像在精心打磨一个小的迷魂阵,她计算画面到观众的距离,她考虑展厅入门处和画的关系,她说她喜欢画大尺幅的作品,要让观者的余光里也是她的符号,不能让他们出戏。确实,你站在李姝睿的作品面前会停下脚步,也许这是她近年来不断受到关注的原因。

但是她不仅仅安于做个灿烂的光之女,李姝睿有更成熟的打算,她的装置作品可以让人沉得住心。比如《庇护所:所有的恐惧来自于世界边际未知的闪烁》、《宇宙来源于光明还是黑暗》、《黑色巴别塔》、还有《一个叫电梯的房间》等等。李姝睿对空间感的痴迷让她超越架上绘画,继续往前走。装置给可以带来更加丰富的感官刺激,它更能发挥李姝睿的潜质。老实说一个人躲开办公环境,穿过拥挤的交通,跑到空旷的画廊站上一会,这本身就是一种释放,李姝睿的装置作品会调动起你的视觉、听觉和触觉,重复图形似明似暗地围绕着,让你放弃对这个世界的逻辑思考,人完全笼罩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安静地体会抽象的魔力。如法国哲学家吉尔德勒兹所说:“在绘画中与在音乐中一样,并不是要去复制或发明一些形式,而是要去获取力量。不是要表现可以被看见的东西,而是要让东西可以被看见,将一些看不见的力量变成看得见的尝试。”

好的作品都离灵魂很近,无论作品是抽象还是具象的、是古典的还是当代的、是冰冷的还是热情的,通往灵魂的路有上千条,但每一条都不容易找到。作为严肃的艺术家李姝睿在不断和自己交流,她的作品越来越简洁内敛。她的符号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面对它们整体蕴含的神秘感觉。惟有艺术家以诚挚的态度来处理他的素材时,伟大的作品才能诞生。在这个缺钱的时代,艺术家有各种理由把自己的手和市场牢牢拷在一起,但是有远见的艺术家不是市场的跟随者而是开拓者,他们有勇气也具有牺牲精神。

李姝睿说创作这件事太身体了,她说每天都要把最好的精神状态给创作,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这也许是真正的需求。李姝睿有个愿望是修房子,弄一块地,让这个房子既能有完整的公用,又能完美地藏在自然里,不会让房子像个疤痕一样在地面上。这是她对空间的喜爱和梦想,在对话中她诚恳地表达了自己观点。

I ART:你早期是学素描色彩的吗,是怎么样的教育背景?

李姝睿:我刚进川美附中的时候很热血,特别爱画画,色彩也不错,但一旦画人像和石膏就不太行,那时候画得像不像是一个标准嘛,可我好像不是很适应这种学院派的教育系统,所以我到大学就开始不怎么画画,整天想着做装置。2002年做了比较重要的装置:《见山见水》。那时候国内艺术市场里还没有太多对装置的重视,我看不到太多国外的作品。我觉得艺术家需要给自己留一个学习的空间这很重要。

I ART:你早期的作品是关于光的彩色图形,但现在越来越偏向装置,大型的立体设计,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李姝睿:我从很早就喜欢装置,你反推一个人类文明的进程吧,绘画是很安全的形式感。比起后面当代艺术的媒介来说,他是岁数最大的古老形式。即使在现在的市场上绘画也是大家避不开又很爱的,但也觉得用的太久了。在我的系统里,一张画很难单独说话,因为它的边框是有局限的。我喜欢画画用大尺寸,尽量让观众站在我的画面前,不出戏。我的平面可以营造出一种氛围,其实说到底还是一种空间关系。空间和光有更大的含义,整个人类的文明就是空间和光的变化过程。从自然光到人造光,以及空间建筑,人类把所有的需求和野心都能展示在它们里面。相比来说绘画形式不够表达我的目的,空间装置反而更容易,因为会带来更整体的感受,让人的身体全沉浸在里面。

I ART:在建筑学里面人单眼的舒适视域只有60度,也就是说观看到的物体和拍摄的照片以60度为最佳。如果画过于大可能会产生压迫感。你是怎么控制作品的尺度的,会把观众的现场体会考虑在内吗?

李姝睿:我可能是做创造的人里很重视这方面的。我会特别计算一张画的空间距离,那怕我就展出一张画在那,我要调动起来的是整个空间的逻辑,是从一进门就开始考虑的。北京展厅全是大展厅,上海有些小展厅,不同的空间会有不同布展方式,我的作品不光考虑远看是多少米,近看是多少米,还要考虑它和其他画的距离。我一直在按一个建筑师来训练自己,平时我会跟朋友说自己是装修界的。

I ART:我记得以前看你的作品会觉得有女孩天然的色彩感,但到你后来看你的新作,就不会去考虑这是女性作品还是男性作品了,为什么你变得越来越冷静,中性?

李姝睿:我早期没有想太多,就是想画光,我把LED随手拍下来照着画,能为自己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事。我慢慢发现自己很喜欢画画,我后期画的作品和以前的画用的劲儿不一样,现在画一张要慢很多,特别纠结。

I ART:你以后会趋向绘画和装置相结合吗?

李姝睿:我没有这么想过,这是顺其自然的,当时“庇护所”是希望一次性把我很多能力展现出来,包括绘画能力、空间的能力全方面的表达,“庇护所”的一百多张都是我画出来的。“单子论”分了两个厅,一个厅展览绘画作品,另一个是我的雕塑作品。

I ART:有一个怀疑,因为作品过于抽象,是否会走向一个极端呢?在一个艺术家有限的生命里会不会导致创作上的疯狂,像美国早期的抽象艺术家那样?

李姝睿:抽象不是艺术史的分类,是市场的分类,它建立在消费基础上。像波洛克、罗斯科他们当时有很多复杂的背景原因。反观我们的问题太简单了,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样面对市场的浸泡,让自己稍微干净一点,不要那么头脑发热地把自己一下扔向拍卖市场,把自己玩死。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投入经历,他们把这个当自我宗教一样。

I ART:假如未来还有三十年的创作期,你会如何画下去,会像草间弥生那样把整个空间都变成点点么?

李姝睿:如果你们都能帮我找到了,那我肯定……2009年香港画廊给我出过画册,我有一条线不是画点点的,因为只是一直有人想展点点的形式,我没有机会展览其他风格的作品。我现在觉得也很好,可以把我点点的风格都记录下来。我觉得没有必要非要向别人证明我还能画别的。我有自己攒着的劲,不用一次性都拿出来,我不想给自己定这种没必要的目标。因为画的市场很好,我也喜欢装置,但是现成品的大装置需要费一些劲。我就像一个公司,有畅销的产品,也有观念的作品,我可以用卖画的钱来养我的装置。(采访/撰文:黄麒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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