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光

黎明钟声响起，圣者快要倒下来时，问背上孩子：“你多重啊！孩子，你究竟是谁呢？”孩子回答说：“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一名美国校车管理员，惨遭学生集体欺凌，过程传上网后，惹来公愤，事件让人深思：集体凌辱老弱，源自人性之恶？

新闻报道，4名欺凌者都是少年，他们嘲笑68岁管理员Karen的身形和年纪，尽是粗言秽语，刻薄伤透人心，但Karen还是忍住了。

直到咒骂触及她的儿子，“太难看了，你的孩子应该自杀。”Karen才难过地摘下眼镜，抹去脸上的泪水。

10年前，Karen的儿子自杀身亡。

少年不饶人，触及Karen心灵最痛，泪终于流了下来。

但少年仍像嗜血的鲨，继续各种恶毒的攻击，恶语与童言对比强烈，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公众愤怒了，点击率以百万计增长，有人向少年发出死亡威胁，有作家征集捐款让Karen旅游散心，短短几天已筹到65万美元，数目不断增加，岂止旅游，恐怕退休都足够了。

民愤汹涌而来，人间忽然冷暖，有人甚至主张检控这4名少年，即使他们当中有人已吓得道歉。Karen说：她不想让孩子受到检控，但希望他们接受停学和社会服务的惩罚，让他们改过自新。

然而，Karen不忘补充说：“该有人教他们敬老。”

现代社会，常将所有温暖与爱怜放在孩童身上，因为他们代表未来。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最感人的段落，是圣者克利斯朵夫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孩子，由黑夜走到黎明，渡过澎湃的激流走到彼岸。

当黎明钟声响起，圣者快要倒下来时，问背上孩子：“你多重啊！孩子，你究竟是谁呢？”

孩子回答说：“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为了未来，再重再苦都值得。世上的父母多像圣者，愿意为孩子承受无尽艰辛，觉得这是父母的责任，但常忽视身边的老人，忘了他们的需要。

日本电影《槽山节考》中的苦寒山村，冬天食物不足，遂有抛弃老人的风俗，70岁便被背上高山，让他们自生自灭。

达尔文的小猎犬号，抵达未开化的南美洲，发现当地土著人更残酷，没有食物的日子，就把族中最老的母亲吃掉。

仿佛源自人类远古的基因，重视年轻的生命，视为世代的绵延；轻视衰老的生命，视为生活的负累。

校车管理员Karen被欺凌的故事，人性善恶交锋，幸有温暖结局。但老而多辱，古已有之，其凉薄处，冷酷逼真。

（摘自《时文博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