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山

清朝道光年间，天长县乡下有个读书人戴兰芬，进京赶考恩科、殿试得了第九名。发榜之前，道光皇帝在朱笔御批中榜人名单的时候，发现第一名的名字叫史求，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好听，因为“史求”读起来像是“死囚”，天朝恩科的头名状元是“死囚”，这实在太不吉祥了。正犹豫间，笔上的朱墨突然滴了下来，滴到了第九名“戴兰芬”的名字上面。主考官站在一旁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灵机一动说道：“天长第九名戴兰芬，已被天意点为新科状元了，这真叫‘天长地久，代代兰芬，大吉大利，国运昌盛！”道光皇帝听了正合心意。但把第九改成第一，毕竟心里不踏实，便立即召见戴兰芬，要当面试试他的才华。

皇帝问：“你既是天长人，那么我问你，这‘天到底有多长？”

戴兰芬答道：“启禀万岁，小生赶考紧张，日夜苦读文章，来得慌，走得忙，没能带尺量”。机智幽默的回答，让皇帝既开心又下了台阶。

但是，戴兰芬中状元不久，皇帝“丁忧服丧”，就是皇帝的老娘死了。按规定，孝子皇帝要守三年的热孝，三年守孝期内，不准结婚也不准歌舞娱乐。但是，皇帝却没能熬得住，犯了规，竟把一个妃子的肚子搞大了。朝中大臣们认为这是不孝的行为，应该受到刑罚，最轻也要发配流放一千里。但是皇帝又怎么能受刑呢？于是只得玩个花样掩人耳目，另找个有身份的人来“代主充军”。这个替罪羊的使命就落在了新科状元戴兰芬的身上。因为新科状元虽有名声却无资历，正是接受锻炼、立功表现的时候。于是，皇帝赐给戴兰芬一把尚方宝剑，以作充军路上的通行护照，同时一路上还可以代君访察民情。

这天，戴兰芬到了江苏地面，听说朱天官的儿子强奸民女，为害一方，戴兰芬经过一番调查，这朱公子果然罪恶累累、罪证确凿，决定祭剑法办。朱天官虽然摆酒求情，恳请戴兰芬高抬贵手，但戴兰芬坚决不依不饶。朱天官恼羞成怒，仗着自己是个资深的老官僚，哪里看得起这个刚登龙门的乡下土秀才！于是，即席出联戏谑道：“戴老者一头土气。”原来这“戴、老、者、”三个字全是“土”字头。意思是，你这个没见过世面、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神气什么？走着瞧吧！戴兰芬一怒之下，脱口对道：“朱先生半截牛形。”原来这“朱、先、生”三字，上半截都是“牛”字的上半截。意思是，你为官害民，伤天害理，畜牲不如。朱天官理屈词穷，噎在一旁直翻白眼。

戴兰芬斩了朱公子，继续前行，一日来到一个村庄，恰逢一户人家正在操办老人九十大寿的喜事。戴兰芬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只见一群乡绅围着一句上联，抓耳挠腮却对不出下联来。这上联是：“年高花甲半，眼见四代孙。”戴兰芬在旁看了不禁扑哧一笑。众人见了都很厌恶，心想，哪来的穷鬼，简直不知高低，要撵他站一边去。戴兰芬说：“不忙，不忙，如果我对不出那下联来，再撵我不迟。”众人一见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口气这么大，便说：“那行，就让他对对看。”于是戴兰芬也故意摇头晃脑地说：“偶遇风阻客，文星拜寿星。”大家一听，不禁齐声叫好。可是有人认为“文星”二字不妥，就凭他这副倒霉样子，哪里能算什么文星呢？戴兰芬这才亮出自己的状元身份。

众人一听新科状元到来，无不欢欣，强行挽留戴兰芬。到了晚上，月光下举行酒宴，有人即兴吟道：“北斗七星，天地相映十四点。”以“北斗星”暗指新科状元的光临。而戴兰芬当场就脱口对道：“南来孤燕，月下依影一双飞。”这正是他自身当时的真实写照。戴兰芬孤身一人，离乡背井充军流配的愁苦，谁能理解呢？历尽艰辛，戴兰芬总算完成了皇帝交代的差事。

选自《山海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