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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民国时期国人对西康彝区的考察及影响

2014-11-10曹春梅

黑龙江史志 2014年16期
关键词:考察影响

[摘 要]西康地区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民族杂居,地形极其复杂。在近代史上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对民国时期西康彝族的考察,是近代西康政治、经济、文化的反映,是中国边疆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文主要对民国时期国人对西康彝族考察留下的史料加以分析研究,探寻西康彝区的近代化进程,希望能为今天党和国家开发彝区提供更为详实的历史依据和参考。

[关键词]西康;彝区;考察;影响

西康省于1939年1月正式成立,它的出现代表了中国建省史上一段传奇历史的到来。西康所属地,包括康属、雅属和宁属(今凉山彝族自治州)。由于地处边疆、气候恶劣、人烟稀少所以又被称之为“川边”或“川地”。

清代,康藏区域居住的藏族同胞当时被划分为康、卫、藏、阿里四个部落。昌都察雅以东的喀木地区为康,丹达山以西,以拉萨为中心的达赖喇嘛所属地为卫,历史上又称之为“卫藏”或者“前藏”。以日喀则为中心的班禅喇嘛所属之地为藏,或被称之为“后康”。阿里则在最西部的边远山区。康、卫、阿里、藏四部互不统率,各自为营。随着历史的不断发展,卫、藏以及阿里三部被统称为西藏(亦今天西藏的大部分地区)。然而康区则不包含在西藏所划分的范围之内,[1]由于地处边区,交通极其不便,清朝统治阶级也逐渐忽略了对康区的统治,致使许多内地人只知道有藏而不知道康的存在。又由于两个地区的语言、文字、民俗大致相同,所以大部分人们都误以为出了康定地区便进入了西藏。尤其到了近代,康、藏的不分也给帝国主义侵略势力,以及国内的一些民族分裂势力带来了可乘之机。一些有识之士鉴于“西康地居西隆,挟制三边,大为国防之重镇,小为滇蜀之屏障”[2]的军事地理位置,和西康地区丰富的物产资源,提出了“开发西康”这一重要举措。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大量国人开始多批次的进入西康彝区考察,如:以团队形式的,1937年马长寿率领的川康调查团、1941年曾昭抡为团长的川康科学考察团、1943年林耀华率领的燕大边区考察团等;以个人形式考察的庄学本、徐益棠、李仕安等[3],考察内容涉及西康彝区社会各个领域。下面笔者就对国人考察彝区所留史料进行整理分析,简要梳理一下国人对彝区考察的主要内容,以窥视西康彝区的近代社会现状,以期对今天的民族融合提供一些裨益。

一、国人对彝区的考察

西康省地处我国南方,是内地与西藏的交通要道。该地区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民族聚居地,其中主要以藏族为主,但同时也居住着许多其它少数民族。近代,随着西部开发战略目标的逐渐实现,内地各民族与藏族关系逐渐密切。人们对藏族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已经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然而由于历史和交通、信息等因素的影响,人们忽略了西康其它少数民族的发展历程,对这些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生活习俗都不甚了解。特别是地处大、小凉山的彝族同胞。国人对其了解更是微忽其微,可以称之为研究领域的“处女地”。而在帝国主义势力入侵后,各届政府鉴于此地重要的军事位置,国人逐渐进入了该区,开始了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并且对该地区的政治、文化、宗教、民族有了初步的了解。以下是各考察者对彝区考察所涉及到的几个主要方面:

1.对康区彝族的地区分布、名称和阶级的考察

入康考察者经过艰苦地实地考察后,对康区的彝族起源作了初步梳理。康区彝族主要分布在宁属,其中以大小凉山为主要聚居区。入康人员在考察期间多为研究居住在大小凉山的藏缅族系夷族文化。由于汉族人民对少数民族缺少了解,历史上多称广大彝民为“蛮子”、“倮玀”或“倮族”[4]。然而彝族并不这样称呼自己,他们自称其民族为NOSU,“黑夷”亦称曰NO。随着汉彝两族人民相互通好,交往的加深,汉人对彝族同胞的称呼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由起初的“倮玀”、“蛮子”逐渐转变为“夷人”或尊称为“夷家”。

在入康国人所存资料看来,康区彝族划分为两大类,即生夷与熟夷。生夷即是受汉族文化影响较少,迄今仍然存在宗法组织,维护有氏族部姓氏为卑位的夷族人民,我们可以将其细划分为“黑夷”(贵族阶级)、“白夷”(平民阶级)、“娃子”(奴隶阶级)三个阶级。考察者发现,夷族社会中有着严密的等级制度,“黑夷”是永久的统治者,而“娃子”则是“黑夷”的终身奴隶。“娃子”除了平时帮助“黑夷”做家务、下地劳作之外,其人生所有权也是“黑夷”财产的一部分。夷区存在这样一种等级制度,实际上是他们处于奴隶社会这样一种特殊的社会制度下的具体体现。而熟夷则是受汉族文化影响较为严重,生活与习惯已经汉化的一部分夷人。

2.对彝族社会生活各方面的考察

对彝族之氏族、家族制度的考察。据考察记载,夷族地区,氏族与家族是主要的成员单位。氏族主要是由同一血系的父系祖先延续下来的后裔组成,他们是夷家地区最有规模的组织。在氏族内部可以划分为许多支系,支系与支系之间又存在着不同。氏族之中存在一个领袖,他主要是以掌管氏族内部事宜,调节氏族内部纷争,维护本氏族的利益。氏族领袖掌握着该氏族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特权,他在氏族中享有绝对的权威。经考察得知,夷族地区还存在一种比氏族更小的成员单位,那就是家族。家族是关系最为密切的亲属间组成的团体。一个氏族部落往往由若干个家族组成,一个家庭的成员主要包括一对夫妇,以及未婚的儿女。儿女长大成人后则离开家庭,自行修建房屋成立新的家庭。而在一个家庭中又存在主奴之分,那是由于“娃子”不被承认为家庭的组成部分,不在亲戚关系之内。

同时,考察者还对彝族住房及其周边环境、彝族人民的头饰、服装特点、彝族人民的劳动、就餐状况、彝族人民的婚姻与丧葬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考察。

3.彝区的风俗与文化

据考察者所留史料记载,彝族是我国历史悠久的一个少数民族,它在我国的历史上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彝族人民的聪明与智慧创造出了该地区独特的文化。他们的存在与发展为我国华夏文明的传承与延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据入康人员留下的史料记载,在彝族文化中,极其重要的纽带就是夷族人民历代以来形成的社会特点——“冤家”。在彝人中,冤家之间的打斗极为普遍。它不仅对该区政治、经济造成影响巨大,而且还影响着该地区的文化、教育、日常生活等诸多领域。家族与家族、氏族与氏族之间以及氏族支系之间,都存在着打冤家,它们已经成为彝族地区重要的一种文化枢纽。

4.彝区的宗教与巫术

入康人员经长期考察得知,彝族地区,宗教与巫术是分不开的。在彝区主要的宗教是佛教,(11)而迷信的主要表现形式则是巫术。宗教与巫术混为一体,二者互为发展。它们都是对付超自然的,两者没有明显的界限。

5.对汉彝关系的考察

在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由于环境、文化的不同,民族间难免存在着斗争与磨擦。在汉族人民与彝族人民之间也同样存在着相互斗争与相互融合的历史阶段。

据考察者所记载,对汉彝之间的矛盾分析是:彝家地处高山地段,交通不便,人民生活困苦。且彝民体格强壮,善于骑射,掠夺成性,所以彝人频繁入侵汉族,时常攻城掠货,造成汉族地区严重的经济损失。而汉族地区不断派遣兵力给予回击,多次组织军队对该区人民进行围剿,这样更加深了两族人民的矛盾。从而汉彝边区居民无论是政府与政府之间,还是个人与个人之间都存在着磨擦与矛盾,关系较为紧张。

6.对彝区的自然地理作了考察

考察者们结合所学专业,对彝区的气候、地质、矿产、生物、农业等进行了考察。在彝区考察了煤矿区、铜矿区,还采集了各种各样的动植物标本。

二、国人对西康彝族考察的影响

到了近代,随着西康战略地位的凸显,开发西康提上了日程,国人开始陆续地进入西康考察,特别是到了20世纪30、40年代,国人进入西康考察达到了高潮期。伴随着对西康彝族各种考察成果的问世,西康彝族也逐渐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这些考察行为和成果对西康彝族,乃至整个西康,都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1.逐渐改变了西康彝区“文化边疆”的现状

“康、藏僻处西陲,中土之人,莫说发愿前往考察,退求其次,想读一本较为翔实的书籍,从而了解一些那边的情况,亦复难得。”[5]对于康藏,国人对其的了解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西康彝区了。西康彝族聚居区大小凉山位于川康滇三省之交,“在国防的观点上说,她根本是中国的腹地,但十多年来国人之谈边疆问题的,都要提到大凉山,便使人们想到‘蛮荒瘴野一类的字句,这完全是因了大凉山四周住有将近二百‘倮族的关系。……她们一向保持其固有的文化,因之有称之为‘独立倮罗的,有称之为‘中华民族之铁豆,因为他们具有独特的文化,而这个文化用现代的眼光去看,又是落伍的,于是这块腹心之地,就被列入边疆了。”[6]由此可见,交通不便阻碍了国人进入该地区,阻断了民族之间的交流与沟通,使内地人对其无法了解,使西康彝区成了“瘴野”之地;而文化落后使西康彝区成了“蛮荒”之地,这样西康彝区也就被迫列入了中国边疆的范围之内。

在民国之前,“关于倮族的整个报告,不要说‘昔人载籍能明著罗罗之全部情状者,可谓绝无,(刘文辉先生语)即在民族学较发达之现代中国,亦系仅有。”[7]因此,20世纪30、40年代大量国人进入西康彝区考察,在西康彝区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他们对西康彝族的政治、军事、民族文化等的考察,使这一神秘地带开始被国人所了解,这种“文化的边疆”现象因为其独特文化被国人所知晓而正在逐渐改变,转而成了抗战的重要复兴地之一。

2.考察成果具有很强的实效性,为当局治理西康宁属、治理西康提供了依据

国人历尽艰辛,克服重重困难,进入西康彝区考察,所获得的资料是珍贵的,是一部部实地考察的史料。林耀华就曾道:“凉山夷家是一部实地考察报告,依据作者亲自搜集的材料,叙述以家族为中心,当然关联到与家族有关的其他方面的生活,不是如此即将流于概况调查,不能深刻表现生活的内容。”[8]考察者们大多是怀着很强的时政感而去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实地考察能为当局或汉彝关系的改善起到促进作用。正如李景汉在《凉山罗罗的氏族组织》提到“时至今日,无论是为建国,是为学术,我们都迫切的需要赤裸裸的事实,作吾人理论的真凭实据。”[9]嶺光电在给《大小凉山之夷族》题词时就道:“大小凉山有百万以上的彝胞,他们的心理值得同情,他们的前途值得重视。一切的设施,必须因时、因地、因人、因事,以收事半功倍之效。我认为《大小凉山之夷族》一书,是彝族实情的缩影,请拿来伦边政设计的重要根据吧!”[10]同时,嶺光电在其著作《倮情述论》自序中也谈到写作目的:“即求国内人士之同情与纠正,作本人将来努力研究与工作南针,以期理论为工作之指导,宏其效用。工作为理论之实验,求其正确,而有裨边务之进步。”[11]可见,考察者们对西康彝区的实地考察,对当局治理彝区提供了真实可靠的史料依据,使当局能真正秉承因地制宜的原则,治理彝区、开发彝区,为建设抗战大后方提供了条件。

作为记者和民族工作者的庄学本于1938年11月至1939年7月,在宁属的十二个彝族村落考察后撰写了《西康夷族调查报告》,对彝族的政治、教育、交通、宗教、习俗等作了全面地介绍。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对此报告就曾提到:“余在民国十六年接防西康以后,即先以调查为重,以求知其情状,故在二十七年建省委员会接收宁属时乃惩前毖后,决取同化政策。……上海庄君学本对边地情状素极留心,足迹遍青康各省,前年赴宁属考察,初意本不在夷务,以其学养有素,对夷务独能深入,以八月所得,成夷务调查报告一巨帙,识见精到,叙述详瞻,循览既周,巨细毕见。其整理夷务两原则与军事政治文化各办法,尤与余若符契,得此而得治夷之道愈有以自信。”并责令刊印,出资流布,“其有裨于后之经边者当尤不少尠也”。[12]由此可见,各考察著作对当局治理彝区、开发彝区的重要性。

3.沟通了汉彝关系,消除民族隔阂,有利于民族团结,为当时抗战大后方建设作出积极贡献

随着近代中国边疆危机的加深和西康地位的凸显,西康宁属这一资源丰富、民族关系复杂的地区在“开发西康”的大背景下其地位显得尤为重要。庄学本曾提到:“宁属宝矿蕴藏富厚,地面平广,气候温和,人口众多,已经一致公认。在现阶段他不仅是西康的生命线,尤其是抗战建国中的一个重要据点,所以夷务的处理,目前确是最重要的工作。”[13]由此可看出宁属在西康的重要地位,而宁属彝区的开发和民族关系的处理是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其关系到“抗战建国”的大局。李仕安也谈到“凉山夷务问题,不管在学术的研究上看,抑或在国家民族应该统一团结的观点上看,都是值得注意的问题,抗战期中,滇西、黔西相继吃紧的时候,敌人会一度挑拨西南夷族与汉族的感情”[14],由此也可以看出,凉山彝务、汉彝民族的团结对抗战有着重要的作用。

而宁属彝汉摩擦自汉代以来,大小冲突几乎每代都有。这种摩擦的最大原因,据考察国人得知:即是民族间少有沟通,造成民族隔阂、民族歧视而来。[15]而考察者进入西康彝区考察,他们本着民族平等的原则,身体力行,在彝区与彝族同胞们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构架起汉彝民族沟通的桥梁,同时各考察者对西康彝区考察后的各种著作、报告等对民族间的沟通和交流提供了条件,并在处理民族关系方面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措施,正如《康藏行·序》里所言:考察者们“用正确观点,具体介绍千百年来被隔阂着西南大片土地,使我们由认识而重视,进一步担负起沟通开发的任务。”考察者们的考察行为和成果,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民族隔阂,有利于民族团结,使其在面临外敌入侵时能共同抗敌,真正“以完成彝汉一家的大业”。[16]

总而言之,西康省是我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省份。它对于我国防御外敌的入侵,打击民族分裂势力,维护祖国统一,促进民族间的融合与团结,都起到了重大作用。而西康彝区是“开发西康”、建设“抗战大后方”的重中之重。19世纪30、40年代国人对西康彝区的考察,非常详细,涉及到西康彝区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对当局治理和开发西康,对建设“抗战大后方”,对西康彝区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等都有很大的贡献。新中国成立后,在民族团结和“西部大开发”这一背景下,早期的考察成果有利于党和国家了解该地区的实际情况,根据这一实际情况,实事求是的制定科学合理的战略目标,真正实现民族的大团结与繁荣。

注释:

[1]傅嵩林:《西康建省记》,四川:四川官印刷局排印,1912年,11.

[2]杨仲华:《西康纪要(上、下)》,上海: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4.

[3]详见:曹春梅.民国时期国人对西康的社会考察及影响[D].四川师范大学,2006年.

[4]李仕安:大小凉山与倮罗,边政导报,第13、14、15、16号合刊,1948年9月30日出版。

[5]谢天沙.康藏行.上海工艺出版社,1951年2月初版,1.

[6]李仕安:大小凉山与倮罗,边政导报,第13、14、15、16号合刊,1948年9月30日出版。

[7]徐益棠.《西康夷族调查报告》书评,西南边疆,第13期,75.

[8]林耀华.凉山夷家.商务印书馆,1947年5月出版,序。

[9]李景汉.凉山罗罗的氏族组织.边政公论,第一卷,第三、四期,23.

[10]毛筠如.大小凉山之夷族.1947年,四川省政府建设厅印行。

[11]嶺光电.倮情述论.开明书店,1943年9月。

[12]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绪言,西康省政府印行,1941年5月。

[13]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西康省政府印行,1941年5月,173。

[14]李仕安:大小凉山与倮罗,边政导报,第13、14、15、16号合刊,1948年9月30日出版。

[15]参见: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西康省政府印行,1941年5月,171。

[16]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西康省政府印行,1941年5月,177.

作者简介:曹春梅,女,1980年2月,四川南溪,汉族,硕士研究生,宜宾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

基金项目:宜宾学院青年基金课题:民国时期国人对西康的社会考察(2006Q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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