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华，王 森，刘红宁，朱卫丰

(江西中医药大学现代中药制剂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江西南昌 330004)

膏药是我国传统医学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五大 药物剂型——丸、散、丹、膏、汤之一。膏药系指饮片、食用植物油与红丹 (铅丹)或官粉 (铅粉)炼制成膏料，摊涂于裱背材料上制成的供皮肤贴敷的外用制剂。前者称为黑膏药，后者称为白膏药［1］。膏药常用于消肿、拔毒、生肌等［2-5］，使用范围较广。白膏药种类和应用较少，目前所使用的膏药基本上为黑膏药。近年来黑膏药的研究取得较大的进展，本文就黑膏药的历史沿革、临床应用、质量标准变化、生产流通概况等问题进行综述，并对膏药的存在缺陷和发展趋势进行了探讨。

1 膏药的历史沿革

在中药五大剂型中，膏药外敷法起源相当早，比到汉代才完全成熟的煎煮取汁法还要早的多，早期的膏药多指动物脂肪或者用动物脂肪为基质，加以药物用来外敷［6-7］。魏晋以后，膏药得到推广，并由开始的动物脂肪逐渐转变成现在的黑膏药。熬炼黑膏药的最早记载始于晋代葛洪的《肘后备急方》(约公元315年)，书中指出用清麻油、黄丹熬炼黑膏药，但是没有具体的膏药品种［8］。东晋末年刘涓子撰写的《刘涓子鬼遗方》中对痈疽使用了薄贴这种剂型，但未有黑膏药制剂的记载。唐代孙思邈(约公元581年—681年)的《备急千金要方》中首次收载了乌麻膏一个黑膏药剂型，书中对乌麻膏的功能主治、用法用量和制备工艺进行了描述［9］。宋朝时期黑膏药得到极大发展，广泛应用于各种疾病的治疗，沿用至今的暖脐膏就首创于宋代，金元时期出现了万应膏，明清时膏药已经成为普遍的用药之一，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详细记载了膏药的方剂和用法［10］。清代的吴尚先撰写的《理论骈文》下卷专载膏药158方，介绍了膏药的治病机理和治疗特点，开创了外治法的新途径［11］。到了近现代，橡胶膏剂、巴布剂、贴剂及其他内服外用剂型的出现，以其使用方便，疗效显著，无污染等优势得到迅速发展，膏药的市场在逐渐萎缩［12］。

2 膏药的临床应用

从中药归经原则看，传统膏药是以多味药物组成的大复方中药物相互协调为机制，以发挥药物的良好效果。由于膏药是贴于皮肤表层的贴剂，所以现代膏药在制备时中采用气味厚重，具发散、走串性能的药物，并加入引药率领群药，以达到开结散瘀，到达病灶部位的作用。所以大部分膏药可经皮渗透产生消炎，止痛，活血化瘀，通经走络，开窍透骨，祛风散寒等功效［13-14］。

膏药的临床应用较广，宋代以前，主要用于治疗痈疽、疮疖 (现代医学解释为皮肤的毛囊和皮脂腺成群受细菌感染所致的化脓性炎，病原菌为葡萄球菌)等外科疾病。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记载膏药可用于风湿、腰腿疼痛，跌打损伤等疾病，清代吴尚先撰写的《理论骈文》则认为膏药可治百病，对各种急、慢性疾病，内科、外科、妇科、儿科疾病均有很好的治疗效果［15-18］。笔者对现有质量标准的76个膏药品种的［功能主治］进行了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现有标准的膏药临床疗效统计

3 膏药的生产流通情况调查

笔者初步统计，从中成药数据库中能查到的膏药品种共有76个，其中65个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SFDA)注册。通过对各个数据库及SFDA网站的调查发现，SFDA注册的生产企业膏药的企业有47家，其中生产企业较多的膏药品种是:追风膏、狗皮膏、暖脐膏、拔毒膏、小儿暖脐膏、独角膏、附桂紫金膏;生产规模较大的企业是:哈药集团制药六厂、北京同仁堂股份有限公司同仁堂制药厂、黑龙江全鸡药业有限公司、天津达仁堂京万红药业有限公司、济南爱民制药有限责任公司、哈药集团三精制药诺捷有限责任公司、黑龙江省依兰力强药业有限责任公司。生产企业的地域性分布较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辽宁、北京、天津、河北、河南、甘肃、陕西、山东、山西、贵州、云南、安徽、浙江、江苏、上海、江西、福建、广东、广西等省份。但从生产规模来看，大的生产企业主要还是分布在我国的北方。

经过笔者不完全统计，能在网上药店查询的膏药品种有:阿魏化痞膏、拔毒膏、千山活血膏、独角膏、杜记独角膏、罗浮山风湿膏药、附桂紫金膏、狗皮膏、麝香狗皮膏、海马万应膏、活血解痛膏、金不换膏、筋骨止痛膏，金药膏、小儿暖脐膏、十香暖脐膏、祛风湿膏、散风活血膏、天麻追风膏、活血止痛膏、外用无敌膏、万灵筋骨膏、万灵五香膏、威灵骨刺膏、余良卿膏药、镇江膏药、祖师麻膏药等27个膏药产品的销售信息，生产这些产品的企业只有20多家。但从笔者在所在城市的19个实体药店的调查信息看，只有5家药店有销售黑膏药，而且只有北京同仁堂生产的狗皮膏一个品种。

从以上统计信息来看，部分已有药品标准的品种如阿魏化痞膏、甘露膏、绿荫膏、麝香三妙膏、水蓬膏、损伤止痛膏等品种未有注册信息，而已经在SFDA注册的部分品种实际上也没有市场流通信息，究其原因，有统计样本量不够，地域差异等因素，但也不排除这些品种实际并未生产这个因素。传统膏药的生产流通在逐渐减少，市场处在不断萎缩当中。

4 传统黑膏药发展限制因素分析

膏药作为我国特有的经皮给药制剂，在1000多年的发展历史证明，其在人类治疗疾病的方面有显著疗效，在国内外华人中仍然有重要地位，但由于一些自身缺陷和其他因素，限制了其发展，现分析如下:

4.1 提取工艺 传统黑膏药以油为提取溶媒，只能提取非极性脂溶性有效成分。如游离生物碱、黄酮苷类、树脂、挥发油类等［19］。但这些成分在300℃以上的高温下，多半被分解破坏而挥发掉或转化成新的未知化合物，同时植物油在200℃以上容易产生对人体有害的丙烯醛、丙烯酰胺等物质［20］，丙烯醛和丙酰胺等物质有强烈刺激性，属于高毒性物质，吸入人体可损害呼吸道，长期大量吸入可致肺炎［21-23］。既严重污染环境，又损害操作工人的身体健康;而极性水溶性的生物碱盐、有机酸、皂苷类、糖类等，因不溶于油而难以被提取出来［24］，因此传统高温油炸药料方法严重的影响着黑膏药的内在质量和临床疗效。现代学者为解决这个问题，采用了一些现代提取技术替代传统炸料步骤。仇法新［25］等按处方中的药材的性质分别进行水煎煮或者乙醇加热回馏提取，合并浸膏备用;沈烈行等［26］等把部分药材直接粉碎成细粉并加入促渗剂合并加入到无药铅皂基质中;赵洪武等［27］以如意金黄散黑膏药为模型，通过对处方中药材使用渗漉法、综合法、超滤法、传统法四种提取法的对比发现，其他三种方法都优于传统法。这些提取工艺的改进为黑膏药的发展带来了希望。

4.2 制备工艺 黑膏药基质是以食用植物油炸取药料，去渣后在高温下与黄丹反应制成的铅皂［28］。马熙［29］采用Franz扩散池，对狗皮膏中铅的体外透皮吸收进行研究发现，在用药过程中，铅透过皮肤的量随时间增长而增多。小剂量的铅丹有镇惊，治癫痫，精神分裂症的作用，但长期久服含铅制剂或者接触含铅化合物可发生中毒，朱建群［30］的研究表明黑膏药可使患者特别是阴虚体质有便秘病史者产生便秘的毒副作用。

基质的原料组成及制备工艺决定了其质量的难控制性，难以得到质量均一的基质;其本身色泽黑暗、黏度较大、揭扯性差、易污染衣服的特点及铅离子的存在，形成了黑膏药走向世界的一个无法克服的障碍［31-33］。故开发的新的黑膏药基质，借鉴于现代制剂的技术，使之既有传统基质的优点又易被国际医药市场承认和接受，是一个有意义的课题。

4.3 质量控制 1953年版药典［34］是我国第一个版本药典，无中药，未收载膏药;1963版药典［35］中，内服膏和外贴膏、外敷膏合并在一起统称为膏。其中外贴膏为一种摊涂于布、纸或者兽皮上的粘性外用制剂，即指的是目前所说的膏药。此版药典的制剂通则只是有制法和贮藏的相关描述;1977［36］版药典开始，膏药作为一个独立的剂型被收载于药典中，此版药典共收载了阳和解凝膏、阿魏化痞膏、狗皮膏、追风膏、暖脐膏五种膏药;1985［37］版药典对膏药的原材料的前处理，加工顺序、膏体外观有相关描述，并增加了重量差异项目的检查;1990版药典［38］，1995版药典［39］，2000版药典［40］三版药典中膏药的质量标准与 1985版相比，无太大改动;2005版［41］对膏药进行了分类，分为黑膏药和白膏药，并增加了膏药软化点的测试项目。《中国药典》2010年版［42］与上版相比无变化，历版药典对膏药的收载变化情况见表2。

表2 历版中国药典膏药的收载情况

现行版药典对黑膏药的规定是:乌黑发亮，油润细腻，嫩适度，摊涂均匀，无红斑，无飞边缺口。加温后能粘贴于皮肤上，且不移动。并规定了膏药的重量差异限度，增加了软化点测定项目，但却无具体定量。而对含膏量、含药量、耐热性、黏贴性、微生物限度、贴用面积及铅离子含量等缺乏定量的客观指标。对黑膏药的贴用时间也未作定量规定，对各个品种膏药都均未有有效成分的定量指标。这与制剂现代化的要求相差甚远。有学者［43-45］已采用TLC法、HPLC法、GC法对黑膏药进行质量控制。建议药典标准中增加反应膏药内在质量标准的检测项目。

5 结语

黑膏药是祖国医药古老的剂型之一，上千年的发展历史证明其在为人类治疗疾病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是我国宝贵的文化遗产中重要的一部分，需加以保护和发扬。但是由于膏药的特殊生产工艺和组成成分，对膏药外观及使用，患者安全，操作工人，环境的影响，极大的限制了膏药的发展;目前国际国内透皮吸收制剂市场不断扩大，橡胶膏剂、贴剂、巴布剂等新剂型的出现，极大的抢占了黑膏药的市场，这些剂型以其生物利用度高，载药量大，对皮肤无过敏，刺激，药物有效成分损失较少，制备工艺安全，制备周期短等优点［46］，明显改善黑膏药出现的问题;同时口服制剂，注射剂等其他给药途径的剂型的出现也使膏药发展之路举步维艰。

加强对黑膏药制备工艺的现代科学研究，提升其质量标准，使其生产标准化、质量控制客观规范化，是当前医药工作者急需完成的一项任务。在黑膏药的研究开发中，我们仍要以中医药理论为指导，针对传统膏药自身的限制因素对其提取工艺、基质进行改进，并加强质量控制，使这个千年古老的剂型更好的发挥其临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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