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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阅读疗愈”服务探究

2014-09-24

新世纪图书馆 2014年9期
关键词:疗法图书图书馆

王 玲

2013年5月,浙江科技新闻网报道了“杭州图书馆首推‘阅读疗愈’”新闻短讯,图书馆“阅读疗愈”活动再次进入公众视野[1]。该馆的“阅读疗愈”活动以专业心理辅导专家与精神、心理疾病患者“一对一”在一间小小的书吧进行辅导沟通,其形式有点类似于专科医院的心理健康干预。“阅读疗愈”源自上世纪流行于日本的网络词汇“疗愈系”和医学界的“阅读疗法”。“所谓‘疗愈’是指因承担着种种源自内心、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人生不免有着诸多精神窘迫和心理问题,当观看、聆听或阅读了具有‘疗愈效用’的电影、音乐或文学作品后,感到情绪有所释放、精神比较舒缓乃至心理开始坦然了,就好似被医药对症治愈了毛病一般”[2]。“阅读疗法”最早为医学界专用术语,是指利用图书阅读作为辅助疾病治疗的手段,通过读者对图书内容针对性的接受、理解和领悟,调理精神病态,恢复精神健康。因“疗愈”更能表达出通过特定事物的“疗”达到解除心理病痛——“愈”之目的,强调的是结果和功能,后文提及的“阅读疗法”强调的是过程和程序。故此,笔者选用“阅读疗愈”作为关键词而非“阅读疗法”。抛却文法上的差别,单从概念层面来讲,“阅读疗愈”可以等同于“阅读疗法”“图书疗法”“图书治疗”“书目疗法”等等。

1 “阅读疗愈”的历史与现状

中外历史上很早就有人通过阅读,试图寻找心理疾病的治疗对策,或通过阅读书籍,消除内心焦虑,获得身心平衡。在西方,基督徒把《圣经》当作医治精神伤痛的良药,而伊斯兰教徒会从《古兰经》中得到心理慰籍。早在1621年英国牧师及学者罗伯特·伯顿就写作并出版了《忧郁的解剖》这本极具文学性的心理学书籍。一生饱览群书却郁郁寡欢的伯顿引经据典、纵横八荒,引述了历史上许多书籍、论文中的例子说明人形成忧郁的各种原因,以及对应治疗的种种方法,让人隐约地捕捉到“阅读治疗”的影子[3]。1848年,John Minson Galt在美国精神病学年会上宣读的论文《论精神病患者的阅读、娱乐和消遣》,成为学术史上“阅读治疗”研究的开山之作。1904年,美国马塞诸塞州一家综合医院建立了专门的图书馆用于“阅读治疗”,这是医学工作和图书馆工作首次结合,之后,“阅读治疗”研究不断为医学界和图书馆学界所注意。在中国的图书馆学界的相关研究和实践中,最初中国阅读疗法的理论研究的滥觞为沈固朝教授1994年发表的“图书,也能治病”一文。之后王波的专论《图书疗法在中国》,展开了图书疗法的本土化研究。进入21世纪,宫梅玲女士以课题形式开展了一系列的阅读疗法的研究与实践,成为国内图书馆界最早的阅读疗法实践者。之后,不断有医学界和图书馆学界人员对“阅读疗愈”展开了研究与探讨,笔者分别以“阅读疗法”“阅读治疗”“图书治疗”为关键词通过知网学术搜索引擎分别检索出相关论文819篇、409篇、97篇,这些学术论文很大一部分为图书馆学界人士所著。业界学者的研究和实践为图书馆服务功能的拓展空间释放了一缕清新的空气。本文中笔者将从“阅读疗愈”的视域,对图书馆拓展新服务展开探析。

2 图书馆开展“阅读疗愈”服务公众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中外许多名家对于阅读的疗愈作用有着精辟的总结。梁晓声说:“读书使人喜静心,喜静足可培养人的定力,今日之时代,浮躁现象种种,读书是抵御浮躁的简单方法,只要人愿意一试。”肖复兴说:“无论到任何时候,读书对于我们心灵的抚慰作用都是无法泯灭的,它给予我们的温暖和美感,以及善感和敏感,将会让我们一生受用,而不仅仅是为了知识或考试之类那样功利性的目的”。贾平凹说:“读书有福,有福之人才读书,读书是最幸福的事情。”

2.1 时代环境特征使图书馆开展“阅读疗愈”服务成为时代需要

当下,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社会正处于转型的特殊时期。由于社会保障、民生、教育和就业问题等种种原因造成的社会焦虑已在中国蔓延成一种社会通病。多家报刊指出,中国已进入全民焦虑时代。据2011年10月22日广州日报报道:“上海一家心理研究机构日前通过对1000户城市家庭的问卷调查得出结论:快乐正悄然地离民众远去,而焦虑已成为现代人的心理病。”由种种负面情绪导致的极端行为和极端主义,无论对于个人和社会都是极具危害性的。当前,中国政府正致力于实现中国民族的伟大复兴之梦,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宏伟目标,改善全民焦虑的负面情绪是实现“中国梦”道路上不可忽视的问题。因此,积极消除负面情绪、缓解焦虑心理,提高公民的幸福感是整个社会的迫切要求,也是政府的责任。而“阅读疗愈”作为一种特殊的心理疾病辅助治疗手段,具有操作性强、疗愈效果好、附带价值高等优点,在全民焦虑已成为一种社会心理疾病的时代,尤为值得重视,要大力在图书馆中推广。

2.2 阅读的特质使图书馆开展“阅读疗愈”服务成为可能

2.2.1 “阅读疗愈”机理分析

阅读为何对人的精神会有抚慰作用?这要从“阅读疗愈”的机理来分析,这方面有两种理论观点。一种是基于西方心理学弗洛伊德学派“认同、净化、领悟”的角度加以阐述,认为患者在阅读过程中可以有意或无意地获得情感上的支持、认同,并通过体验作者设定情境中的恐惧悲伤,使内心的焦虑得以释放,使情感净化;同时,阅读过程还有助于读者通过心理活动和作品内容之间的整合产生领悟。另一种是基于中医心理学中的“情志相胜理论”,认为每一部图书都有一种占主流的思想感情贯穿其中,“图书之所以能够治病,就在于它传达给读者的情感恰好减弱或抵消了郁藏于读者心中的不利身心健康的情感,从而缓解、减轻了读者的病情。”[4]笔者对“阅读疗愈”机理的看法,倾向于西方心理学角度的分析。

2.2.2 阅读特质使“阅读疗愈”成为可能

笔者认为阅读之所以能疗愈心灵,是源于阅读的特质。阅读是指通过人的视觉行为结合大脑思维对文字的解码,是一种以获取信息为目的的认知行为。而对某些种类图书的阅读,却不仅仅是普通的文字解码,更是独特的心理体验过程。如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就具有一定的特质。其一,“读者的文学阅读具有感性的直觉经验行为。”[5]110当一个读者对文学图书作出选择时,这种选择本身也带有直觉性。例如,出身困苦、经历坎坷或有强烈改变人生愿望的读者容易选择励志类的小说、名人传记等作品来阅读,而恋爱的青年男女会更青睐优美的诗歌来诵读。另外,读者的感性直觉意识往往影响读者对文学意象的把握,使读者能快速形成对作品理解的彻悟。某些作品的内容如果恰好与读者的生活体验相符或相近,就很容易获得读者的思想共鸣。其二,“读者的文学阅读是一种想象活动。”[5]111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结合自身独特的生活经验对文学意象展开想象,并随之掀起心理情绪波澜,把自身的整个生命体验附于其中和联通起来,进入审美想象的超然境界。如文学名作《老人与海》,故事中老人不屈不挠与命运抗争,最终钓到大鱼却又被鲨鱼吃掉,只剩下一副大鱼的骨架,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老人却始终没有停下追求的脚步。在阅读过程中,读者的想象往往超过了作者创作时的想象。读者会联想到命运总有种种不如意,有时对人的打击甚至是致命性的,尽管如此,人还是要不屈不挠地奋斗,就算在肉体上被打垮,至少在精神上还是强者。这种阅读过程就是读者结合想象完成认识自我、认识世界、重塑自我精神世界的过程。其三,“读者的文学阅读活动是一种生命介入活动,这里的介入包含心理的介入和生理的介入。”[5]112阅读作品时读者主动选择某作品即是一种心理动机的介入,进入阅读状态,同作者展开一系列心理交流活动,会因作品而喜、而怒、而悲、而叹。而生理的介入则指作品直接带给人不同的感官体验,如幽默的片段会让人掩卷而起、开怀大笑;温馨优美的作品会让人如沐春风,浑身愉悦;英雄主义的作品会让人心生崇高之感……正因为阅读具有以上特质,使得图书馆开展“阅读疗愈”成为可能,图书馆拥有大量的图书资源,可以根据读者的不同情绪特点与心理要求有针对性地提供阅读指导和图书阅读,为读者的各种心理疾病提供辅助性治疗。

2.3 图书馆“公益性”属性和“服务”的本质使其有义务开展“阅读疗愈”

首先,图书馆的文化信息资源是重要的公共文化资源,图书馆具有公益性属性。199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公共图书馆宣言》指出:“每一个人都有享受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权利,而不受年龄、种族、性别、宗教信仰、国籍、语言或社会地位的限制”。2008年中国图书馆学会通过了《图书馆服务宣言》。其主要目标是:图书馆是一个开放的知识与信息中心,以公益性服务为基本原则;向读者提供平等服务;在服务与管理中体现人文关怀;提供优质、高效、专业的服务……其次,图书馆作为公共信息资源的承载体,“服务”是其最根本的功能,是图书馆所有工作的逻辑起点。著名图书馆学教育家黄宗忠认为:“坚持服务是图书馆的终极目标、根本目的、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坚持服务是图书馆一切工作的中心;坚持面向读者,读者至上,服务第一。”[6]多年以来,如何提升图书馆的服务,拓展图书馆新的服务类型,一直是图书馆学界研究和实践的一个重要方向。图书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机构,因其“公益性”和“服务性”,有义务向公众拓展“阅读疗愈”服务。

2.4 图书馆丰富的资源为“阅读疗愈”提供了充分保障

广义的图书馆资源是指图书馆的馆舍资源、馆藏资源、人员资源等几大方面。图书馆馆舍不同于其他公共场所,每个功能区的划分都要基于易于读者获取信息角度来考虑。现代图书馆的馆舍规划与设计越来越人性化。许多图书馆馆舍不仅包括藏、阅、借功能,还有信息交换、信息传递与咨询的功能;不单是获取知识的场所,还是休闲小憩的天地。基于开展“阅读疗愈”服务的需要,除传统的各大功能区外,图书馆还可以专门开辟空间,根据“阅读疗愈”实施的特点,布置专门的空间,让有心理疾患的读者在放松、温馨的环境中和治疗师展开交流,达到“阅读疗愈”的目的。图书馆拥有大量的各类馆藏资源,其中经典的佳作名篇是“阅读疗愈”的最基本的物质保障。图书馆要对这些资源进行梳理、整理和研究,整理出多系列的书目名单以针对不同心理疾患的读者需要。这方面既可以借鉴权威文化机构的各类“好书榜”,(如1999年,面向全球华人社会发行的香港《亚洲周刊》编辑部,组织来自全球的14位文学名家评选出的“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排行榜”;2010年3月,江苏省作家协会《钟山》杂志编辑部组织十二位作家、学者投票选出“1979—2009三十年间最好的长篇小说”书目)。也可以关注各大主流媒体的书评、书榜(如报纸的读书副刊、专门的书评、书目杂志等)[7]。在人员保障方面,图书馆也拥有得天独厚的人力资源条件。图书馆员在长期的工作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图书资料知识,具有同各种读者打交道的人际交流能力。图书馆特殊的工作氛围养成了图书馆员淡泊名利、助人为乐的品性和善于思考的思维习惯。很多图书馆员在长期的知识浸染中,具备了宽广的知识视野和深刻的思考能力。一些综合文化修养高、人生阅历丰富、道德情操高尚的馆员经过相关的培训学习后,完全有资格、有能力胜任阅读治疗师的工作。

3 国内图书馆“阅读疗愈”服务的初步构想

3.1 图书馆应成为“阅读疗愈”的主阵地,主动承担社会责任

社会转型带来社会价值观念多元化,多元价值观往往引起冲突导致人的内心失衡,从而出现心理问题和心理疾病。阅读疗法既可以治疗心理疾病,也可以前瞻性地预防由人的“本体性缺陷”可能引发的心理疾病[8]。当心理问题发展为一种社会病时,国家与政府应该建立相应的干预机制。美国一位心理学家对此已有先见之明:“随着中国社会向现代化变革,人们面临的心理问题对自身构成的威胁将远远大于一直困扰中国人的生理疾病,随之而来的是,未来的中国将出现一个庞大的心理咨询与治疗系统,服务于这一系统的人群将达数百万。”[9]政府要高度重视、加大宣传与投入,建立健全相应的保障体制,以各级文化、教育、医疗机构为依托,在全社会形成价值认同,全民共建精神文明高度发展的和谐社会。图书馆作为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阵地,作为社会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部分,要将维护公民的心理健康,促进人的发展作为己任。图书馆的职能应在原有基础上有所拓展,应从维护公民的信息权利延伸至利用信息促进人的和谐发展,特别是心理的健康发展。南京大学的徐雁教授指出:“针对不同人群的个性化阅读指导,将越来越成为与馆藏资源建设同等迫切的图书馆重要业务。”图书馆要很好地开发利用自身资源,以“阅读疗愈”为手段,促进公民心理健康发展。

3.2 图书馆界应将“阅读疗愈”制度化

开展工作,制度先行。毋庸讳言,图书馆立法在我国一直处于比较落后的状态,目前尚没有全国统一的“图书馆法”,所幸我国第一部图书馆专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法律草案),已经到了国务院审查和征求意见的阶段,条件较为成熟,并被正式列入本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实施类立法项目。现在我们更多的只是一些行业的章程、规程或条例及图书馆内部的管理制度,上升不到法律法规的层次,更谈不上体系化了,也谈不上对图书馆功能全面阐释,甚至对图书的“阅读疗愈”的功能缺乏统一的认知和共识。因此,“阅读疗愈”以国家法律法规、行业规范或至少图书馆内部的规章制度等形式确立下来,形成制度体系,并有效地贯彻,确立制度权威和制度信仰是我们共同的愿景。

3.3 加强“阅读疗愈”的理论和实践“跨界”研究和合作

要从多学科、多角度促进阅读疗愈理论的“跨界”研究。图书馆学界的理论研究要借鉴医学界、心理学界、文学界和教育学界等研究成果,加强对案例调查、数据采集的研究,要和其他相关领域的理论研究互相渗透、取长补短。在实践操作上,也要主张“跨界合作”。例如,可以请医学界、心理学界、文学界和教育学界的专家学者充当“阅读疗愈”治疗师或培训师。而图书馆也可以为医疗机构提供丰富的信息资源,“跨界研究”和“跨界合作”能促使图书馆的“阅读疗愈”服务由技术型走向科学型。同时需要有国际化的视野,积极借鉴国际上最新的有关“阅读疗愈”的研究成果和成功案例,加以本土化改造,为我所用。

3.4 形成合力构建符合国情的“阅读疗愈”体系

“阅读疗愈”服务的有效开展需要在图书馆行业内形成合力。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研究所图书馆不仅要各司其职,还要打破界限、互通有无、共同协作,主动承担起全民精神疗愈的社会责任。如高校图书馆的阅读疗愈服务要以大学生主体的精神疗愈为抓手,同时开展面向社会开放的阅读疗愈服务。而公共图书馆应该面向社会读者、根据每个特殊群体的心理疗愈的需求制定不同的“阅读疗愈”方案。要遵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的“各类型图书馆必须确保与有关合作伙伴(用户群体和其他专业人员)进行地方、区域、全国甚至国际性合作”精神,借鉴域外有益经验,兼顾中国国情诉求,推行切实有效的图书馆“阅读疗愈”。

[1]姜雄.杭州图书馆首推“阅读疗愈”读书可缓解负面情绪[EB/OL].(2013-05-06)[2013-12-06].http://st.zjol.com.cn/12st/system/2013/05/06/019320490.shtm l.

[2]徐雁.“开编喜自得,一读疗沉疴”:基于全民阅读推广活动的“文学疗愈”理念[J].图书馆杂志,2010(10):21-22.

[3]罗伯特·伯顿.忧郁的解剖[M].冯环,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2.

[4]王波.图书疗法在中国[J].中国图书馆学报,1998(2):82-83.

[5]符有明.论读者文学阅读的特质[J].广西社会科学,2003(12):110-112.

[6]黄宗忠.服务是图书馆的永恒主题:兼评国外图书馆服务的新理念、新方法[J].图书馆论坛,2005(6):22.

[7]徐雁.“阅读疗法”“文学疗愈”与全民阅读推广[J].图书情报研究,2010(4):18-19.

[8]赵雪红,张明.社会转型期阅读疗法与高校图书馆的相互关系[J].农业图书情报学刊,2013(9):158.

[9]袁东.浅析影响学校心理咨询实效性的原因[J].人民教育,1999(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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