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

《霍小玉传》是唐朝文学家蒋防的作品，讲述了新科进士李益与长安著名歌妓霍小玉的爱情悲剧。有趣的是，当时有一位著名诗人也叫李益，其籍贯和仕途经历也和小说里薄情负心的主人公一模一样。显然，这不是巧合，而是蒋防有意为之。蒋防为什么要把著名诗人描绘成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呢？

原来，李益小时候就是个情痴，长大后成了个醋坛子，他老怀疑他的妻妾和别人有染，以至于外出时在地上撒灰、将门户关锁，借以防范妻妾出轨。这些病态行为传开之后，人们就把男人吃醋的毛病称为“李益疾”。

李益的好妒心理在他的诗歌中也有所体现。在脍炙人口的“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诗中，李益将自己想象成一个独守空闺的少妇，日日盼夫夫不归，于是就有了移情别恋的微妙心理。站在女性的角度来写这首诗，李益醋坛子的症状进一步加重了。

蒋防之所以将李益写入《霍小玉传》，可能是为受到李益伤害的女性打抱不平。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这与蒋防的仕途历程密切相关。

蒋防从小才思敏捷，聪颖过人，18岁就写出了名噪一时的《秋河赋》，却一直怀才不遇，仕途坎坷，直到幸运地邂逅了在朝中任职的著名诗人李绅。

在一次宴席之上，蒋防与李绅相遇了。李绅让蒋防以《鞲（gou，皮革臂套）上鹰》为题赋诗一首，蒋防思索片刻，援笔而成，诗中有“几欲高飞天上去，何人为解绿丝绦”之语，委婉道出了他志向远大却报国无门的苦闷。李绅觉得蒋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向朝廷推荐他。有了贵人相助，蒋防很快被任命为司封郎知制诰，不久又升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

几年后，作为李党重要人物的李绅遭到政敌牛党的排斥，被贬到外地为官。蒋防也受到株连，被贬为汀州（今江西南部和福建中部交界处）刺史。此后，他再也没能回到都城长安，直到44岁离开人世。

在牛李党争的剑拔弩张中，蒋防和李党关系密切，身为李党领军人物之一的李绅对他有知遇之恩，牛党则是导致他被贬到蛮荒之地的罪魁祸首。在这种情况下，蒋防借《霍小玉传》中的李益讽刺牛党要人、一吐胸中块垒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为什么选择李益？一者，李益是当时的大诗人，所謂“人红是非多”，自然非常适合当传奇小说的主人公；二者，李益是陇西人，而牛党三巨头中的两个也都是陇西人。

不过，蒋防在大诗人头上动土，就不怕李益找他麻烦吗？事实上，蒋防写作《霍小玉传》时，李益已经是风烛残年或者驾鹤西游了，无力再找作者的麻烦，著名诗人也就只能“被变心”了。

编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