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字小句在动态定中结构中的存在形式与变异状况

2014-09-17颜力涛殷树林

长春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1期

颜力涛，殷树林

(1.大庆师范学院文学院，大庆 163712;2.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哈尔滨 150081)

语言是以交际为最基本目的的，短语只有在具体句子中才能显现出它很好的交际功能，换句话来说，我们也只有在句子背景下去考察短语，得出的结论才会更有利于我们认识语言的规律。因此，本文在研究有“被”字标志的被动小句在定中结构中的存在形式与变异状况及句法语义功能时，选择了动态的短语结构。

当被字小句进入定中结构后，有两种可能:一是继续保持其自身独立性;二是丧失其自身独立性，融合到定中结构中。我们下文主要依据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与移位状况来判断被字小句进入定中结构后独立与融合的状况。我们认为:一般来说，被字小句主语没有发生移位的比发生移位的独立性要强;当被字小句主语发生移位后，可以被还原的比不可以被还原的独立性要强，整个定中结构依然保持其谓词性功能的比转变成指称性功能的独立性要强。

一、独立类

当被字小句以保持其自身独立性的姿态进入定中结构时，我们还可以在这个定中结构中看到被字小句的痕迹，这包括四种情况:

(一)定语小句类独立

被字小句整体做定语，且在具体句子中，被字小句的主语可以补出，例如:

(1)被打的事传得满城风雨。

(2)被打的时候，我也在边儿上。

(3)他听了这话，被打的那份痛楚立刻涌上了心头。

我们可以在句子中直接补出被字小句的“主语”，例如:

(1')他被打的事传得满城风雨。

(2')他被打的时候，我也在边儿上。

(3')他听了这话，他被打的那份痛楚立刻涌上了心头。

我们可以把这类独立称为“定语小句类独立”。由于此时，被字小句整体做定语，整体修饰中心语，仍保持其谓词性功能，且无语序改变，因此，此时，被字小句的独立性最强。

(二)准定语小句类独立

另外，还有一类比较特殊的“定语小句类独立”现象，例如:

(4)那是儿媳和孙子们被吓的哭声。《白鹿原》

(5)胡里胡涂的，辨不清是镣子磕的痛，还是身上被打的痛，他被扔进一间没有灯亮的屋子去。《四世同堂》

例(4)与(5)中的动词“吓”与“打”的动作都发生在“哭声”与“痛”之前，是先发生了“吓”与“打”的动作，才有“哭声”与“痛”这样的结果。这类特殊的“定语小句类独立”现象，和普通的“定语小句类独立”现象相比，同定中结构中的中心语联系得更为密切，因此，独立性也就稍差。我们把这类特殊的“定语小句类独立”现象单列一类，即，“准定语小句类独立”，此时，被字小句的独立性次强。

(三)主语后移类独立

被字小句的主语移位到定语中心语位置，例如:

(6)被张三打的那个人就是他。

整个定中结构可通过中心语前移至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使整个被字小句得到还原，例如:

(7)那个人被张三打了。

我们可以把这类独立称为“主语后移类独立”。此时，被字小句的整体语序发生了变化，但这类格式语序的变换，并没有改变被字小句整体的谓词性功能，语序变化主要是调整了信息焦点的位置。在非特殊语境下，例(6)强调的焦点是“那个人”，而例(7)强调的焦点则是动作“打”。所以，此时，被字小句的独立性较弱。

(四)主de谓类独立

被字小句的主语和谓语间插入“的”，例如:

(8)张三的被打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整个定中结构可以通过删除“的”，使整个被字小句得到还原，例如:

(9)张三被打。

我们可以把这类独立称为“主de谓类独立”。此时，虽然被字小句的整体语序并未破坏，但是，被字小句内部插入了助词“的”后，整个定中结构的指称性更为明显了，发生了名物化，被字小句的功能变为体词性的了，从而，改变了被字小句的性质。所以，此时，被字小句的独立性弱。

二、融合类

当被字小句丧失其自身独立性，融合到定中结构中时，我们往往很难在这个定中结构中看到被字小句的痕迹，这包括三种情况:

(一)插入类融合

由于定中结构中插入了一些成分，而使得定中结构中的中心语和这个新插入的成分整体很难还原回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例如:

(10)他似乎还睡着呢，可是口中出着点被床单阻住的不甚清楚的声音。《四世同堂》

例(10)中的中心语“不甚清楚的声音”只能部分还原到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例如:

(11)声音被床单阻住。

(12)*不甚清楚的声音被床单阻住。

我们把“不甚清楚”看成这个定中结构的插入性成分，由于它的介入，使得原本可以还原到被字小句主语位置的无法还原。我们把这类现象称为“插入类融合”。这类插入类融合，多数是因为“插入成分”伴有一定的时间关系，所以，很难将其再还原。例如:“不甚清楚”是“声音被床单阻住”后的结果，因此，很难“整体搬迁”到被字小句的主语位置。由于这类结构，无法还原的主要原因是受中间所增添成分的阻碍，而不是被字小句自身的问题，因此，我们认为，此时，被字小句的融合性最弱。

(二)搭配类融合

由于定中结构中的中心语或修饰语中的谓语动词的特点或相互关系，而使得定中结构中的中心语很难还原回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例如:

(13)都握完手，大家站了一圈儿，心中都感到应当出点声音，打破屋中的被潮湿浸透了的沉寂。《四世同堂》

(13')*沉寂被潮湿浸透了。

(14)那疼也是小打小闹，咿咿呀呀撒娇似的，像被太阳晒开了的一种半醉的呻吟。《大浴女》

(14')*一种半醉的呻吟被太阳晒开了。

(14″)*呻吟被太阳晒开了。

(15)黑娃和妻子玉凤搬进城里学仁巷的一天晚上，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陌生的人群中间，黑娃和玉凤都觉得小县城里被注目的芒刺全部抖落掉了。《白鹿原》

(15')*芒刺被注目。

(16)而白鹿村被瘟神吞噬的第一个人却是鹿三的女人鹿惠氏，鹿惠氏先是呕吐，随后又拉稀。《白鹿原》

(16')*第一个人被瘟神吞噬。

(17)福堂，你此刻蜷曲在这里，像被抛弃了的孤儿。《平凡的世界》

(17')*孤儿被抛弃了。

(18)队员们冲到被俘的人群里去解捆绑的绳子。《苦菜花》

(18')*人群被俘。

(19)像我这种呆头呆脑的人出去，自然是被欺负的对象，所以我就更不敢随便找人去了，只有等着，擦亮眼睛，细细辨认清楚再作决定。《海棠花》

(19')*对象被欺负。

(20)在那里，陈白问那个行将被殴打的角色，血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一个女剧员的生活》

(20')*角色被殴打。

例(13)中的中心语“沉寂”是形容词，已经名物化了;例(14)中的中心语“呻吟”是动词，也已经名物化了;例(15)中的中心语“芒刺”是文学化的语言;例(16)中的中心语“吞噬”是文学化的语言;例(17)中的中心语“孤儿”无法还原回被字小句主语位置，主要是“抛弃”与“孤儿”之间有时间上的先后关系;例(18)中的中心语“人群”是集合名词，例(19)与(20)中的中心语“对象、角色”很少出现在小句主语位置。我们把这类现象统称为“搭配类融合”。由于这类结构，主要是被字小句自身的问题而影响了被字小句主语的还原，因此，此时，被字小句的融合性较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