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向林

南京私车公用第一案

文/徐向林

今年46岁的张阿明自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南京市江宁区某街道水利站工作。2006年年初，他晋升为水利站副站长，仍然兼任铜井水利工程队负责人。该街道辖区面积达258平方公里，超过了南京八个主城区的面积之和。要提升工作效率自然离不开用车，水利站没有配备公务车辆。平时，站里只能租车用于公务，张阿明觉得租车的费用大不说，在工作上也极为不便。2006年7月，张阿明一咬牙，拿出家中的全部积蓄，并向亲友借了部分钱，买了一辆价值16万余元的私家车。张阿明买车后，干起工作更是得心应手，尤其是2008年、2009年的江堤防洪工作中，那辆车为他开展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为此，张阿明多次得到南京市、江宁区的表彰和嘉奖。但是“私车公用”很快给张阿明带来了经济压力。每个月下来，张阿明的私家车行驶里程都在2000公里以上，汽油费、保养费再加上保险费、折旧费，一年七打八算要花费4万余元。

按照南京市、江宁区有关公务用车货币化补贴的实施意见，张阿明每年大约有8000元左右的车补。但是这些钱根本养不起那辆私家车。他的工资几乎都贴到了车上，有时身上不凑巧，还得向人借钱加油。就在张阿明犹豫时，水利站的站长孙平主动对张阿明表态：“你买车是为了工作之用，站里会考虑贴补一些费用的。”这一等就是三年多，2009年春节前夕，“转机”来了。一天，孙平将张阿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对他说：“我们水利站的工作很辛苦，整天在外边跑，我们俩都有车子，平时用得很多，街道的车补不够用。街道其他部门用车少，但车补一样，这不公平，弄点钱补一下。”

站里的经费卡得很死，当然“弄”不出钱。两人不谋而合地将“弄钱”的目光盯向了经费有积余的铜井水利工程队，张阿明虽然兼着该工程队的负责人，但具体是由会计李红管账。于是，由孙平、张阿明签字，李红凭着那张从外面搞来的虚假发票，报支了2万元。孙平与张阿明各分得1万元违规车补。

“第一次分钱后，我知道这是违规违法的，心里也忐忑不安。”在张阿明东窗事发而身陷囹圄时，他懊悔地对办案人员说，“可是想到自己用车大多是为了工作，街道给的车补根本不够用，觉得拿站里的车补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贪欲让我越滑越深……”

正是带着这样的心理，张阿明的人生“方向盘”打错了方向，开始急速驶向歧途。第一次顺利得手后，2009年的端午节、中秋节，孙平与张阿明故伎重演，分两次虚开发票报支总计2万元，两人各分得1万元。2010年期间，在报支违规车补时，为了“堵嘴”，他们索性将李红也拉进来“分一杯羹”。当年春节前，孙平和张阿明各分得1万元，李红分得5000元。此后，他们报支违规车补几乎成了惯例，一直延续到2012年春节前。

在案发后，经办案人员核查：自2009年起至2012年初，孙平、张阿明、李红等三人共同侵吞铜井工程队公款合计人民币15.5万元。其中，孙平分得6.5万元，张阿明分得6万元，李红分得3万元。

让张阿明有所不知的是，孙平除了参与侵占公款报支车补外，作为水利站的一把手，孙平在工程承接、工程管理及工程款结算等方面为他人提供帮助，先后在其办公室非法收受三人的贿赂共计人民币6.8万元，并向其中一人索要贿赂10万元，共计受贿16.8万元。2012年9月初，孙平因涉嫌行贿、受贿被中共南京市纪委调查时，他主动供述了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贪污、受贿等犯罪事实。随着孙平案的调查深入，其侵吞公款的犯罪事实也逐渐浮出水面。张阿明顶不住了，2012年11月22日，张阿明一边流泪一边跟爱人袁瑶交代家事，一切安置妥当后，他走进了南京市纪委投案自首。

2013年9月，南京市栖霞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法庭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张阿明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占有公共财物，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应依法惩处。考虑到其自首及积极退赃因素，法庭以其犯贪污罪判处张阿明5年有期徒刑，并处罚款5万元。孙平在同庭判决中，以受贿罪、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6个月，并处罚款11万元。

宣判后，张阿明不服，提起上诉。该街道所辖的十个社区，联名向崔武律师提供了张阿明“私车公用”的证明，江宁区水利局也出具了认定张阿明“私车公用”的证明。张阿明所在的水利站同事，还联名向法庭呈送了具保张阿明的声明。其中有三名同事还主动提出到法庭为张阿明“私车公用”的事实作证。

2014年4月23日，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了二审判决书。关于量刑问题，法庭认为，张阿明虽具有自首、从犯、积极退赃、一贯表现良好以及有悔罪表现等法定和酌定从宽处罚情节，但仍不符合免予刑事处罚和适用缓刑的条件。最终，二审法庭撤销了南京市栖霞区人民法院对被告人张阿明的量刑部分，以犯贪污罪，改判有期徒刑两年。

作为南京十佳律师、中国法学会理事，承办该案的崔武律师表示：“这是南京市第一例涉及‘私车公用’的刑事案件，我将就‘私车公用’问题列出一个提案，向有关部门建言，希望进一步改善和细化公务用车货币化补贴政策。”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