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亚明

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里，宋江在家里吃的那尾大金鲤，是浪里白条张顺跳入浔阳江中捉的，免费赠送。在当时，不是谁都有现场活捉、宰杀、烹食江鱼的福气。张顺这类游泳健将，毕竟稀罕。而且距离大江大河很远，坐轿骑马几百里，搞几条鱼解馋，除非有闲有钱，顺带旅游。

不过，北宋开封的鱼市上，活鱼不少。每天清晨，新郑门、西水门、万胜门，有数千担活鱼入城。鱼贩子用柳条串鱼，放在装清水的宽浅木桶里，坐卖或沿街叫卖。冬季，鱼贩子从黄河等地，贩运活鱼到首都，称为“车鱼”，每斤卖价接近100文，和牛羊肉价接近。开封距离黄河也就10来公里，运费不高，但冬季黄河结冰，鱼不易捕，那么这鱼价还算合理，且是普通鱼种。

一担鱼，假使净重60斤，开封每天鱼类消费当在15万斤以上。宋初1斤折合今天680克，北宋中叶为640克，南宋初期为625克。取平均值650克，开封每天吃鱼达10万公斤，开封人口100多万，人均每天消耗生鱼100克左右。5口之家，3天吃1条大约3市斤的鱼，和现在市民的生活标准差别不大。

宋朝鱼价通常比牛羊肉价低，但麻烦在于起伏不定。

如果宋江出生得早，在北宋中期的江西，吃湖北汉阳长江出产的淡水鱼，每斤要花费100文（张耒《张太史明道杂记》），比吃猪肉贵。在北宋后期的江南，若想吃嘉蜞（即真鲷），“皮厚于羊，味胜鲈鳜”，一条要花费几贯钱，因为嘉蜞是北方珍稀特产（庞元英《文昌杂录》）。在两浙地区，吃味巨美的“江阴河豚”，最好选择2月以后，1条河豚仅卖100文，而正月1条卖价1贯，还得先交定金（叶梦得《石林诗话》）。

宋江若能穿越到南宋南雄州的乡间，花3文钱就可买一片手掌大的鱼（普济《五灯会元》），相当于现在的1元人民币，便宜。如果到了沿海一带，居民们都是用渔网捞鱼，隔一两天没有卖掉，就用畚箕装小鱼倒在沙滩上（刘贪《龙云集》），宋江守在沙滩上，不花钱就能吃上鱼。如果在南宋中期的云梦泽（湖北省江汉平原上的古湖泊群的总称）一带，花费100文能买一篮子鱼（孙应时《烛湖集》）。如果和南宋著名诗人陆游一道，在乾道六年（1170年）的长江黄州段，只需花100文，就可以买到供20人吃饱的大鱼。

选自《广州日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