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申艳

析《无名的裘德》中哈代的进化向善思想

张申艳

一、引 言

在小说 《无名的裘德》的前序中，哈代写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一个有了阅历的人写给成年男男女女看的一本小说，它力求做到以冷静客观的态度来处理人类一次最强烈的激情，在所难免地带来的煎熬和狂躁、讥诮和灾难，以无所避忌的笔墨来描述在灵与肉之间展开的一场惨烈的斗争，以集中有力的方式来展示空怀大志而抱恨中天的悲惨经过。”可以看出这部小说主要是讲述了精神渴望与残酷现实的争斗，在一定程度上表达出当时人们在宗教统治下对精神自由的渴望与追求。小说的主人公裘德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主见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爱情也展开了炙热的追求，但是他的这些理想被残酷的现实迫害了，最终裘德在贫穷、疾病和绝望中死去。可以说，裘德是一个悲剧式的人物，其曲折和不幸的经历让读者感到同情和伤感，但是在这种悲伤的背后，有着哈代的进化向善的思想，因此，笔者针对小说 《无名的裘德》中的悲剧故事中透漏出的作者对未来抱有的希望和期待进行分析，探讨一下哈代进化向善的思想。

二、托马斯·哈代的进化向善思想

托马斯·哈代是一个跨越两个世纪的英国作家，其所生活的时代是英国多重思想比较活跃的时期，因此，这一时期的哈代受到很多思想的影响，形成了其特有的进化向善的思想。首先，哈代受到达尔文的进化论的思想影响非常深，达尔文认为自然界是一个不断由低级向高级逐步发展的过程，人类、动物以及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断地进化中，因此，面对不断变化的外界环境，只有适应环境才能够生存下去，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这种进化论的思想言论对哈代形成非常大的影响，他认为人类的思想和社会也是在不断进化的。同时，被称为 “社会主义达尔文之父”的赫伯特·斯宾塞的思想对哈代的思想也具有重要的影响，斯宾塞认为，进化论同样适用于社会发展中，尤其是教育和阶级斗争中，只有不断地适应变化的环境，才能保证不会被社会所淘汰。因此，哈代在达尔文和斯宾塞的进化思想的影响下，认为事物是在不断发展和变化的，人类和社会也在不断地进化中，因此其思想根源是对未来的社会发展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叔本华和哈特曼的思想在19世纪的文学领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这两位学者的思想属于悲观主义思想，他们认为在宇宙中存在着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内在的意志力。哈代在这两位哲学家的思想的影响下，认为自然界中的意志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主流的意识，即大家的、集体的意识；另一种是个人的意志，即个体的自主的思想意志。他曾说过：“就人来说，内在意志主要指一种意志力，一种精神力量，其中包括人的思想、感情、理想、欲望、追求等。就世界来说，宇宙意志主要指自然和社会环境、客观规律。”因此，他认为集体的意志是自由的，是不会受到约束的；而个人的内在意志将会受到外界的约束，是不自由的。在这种悲观思想的影响下，哈代觉得个人的思想、情感、欲望等个人的意志受到了外界的集体意志的约束，外界的意志包括社会伦理、宗教、礼制等。

总之，哈代在受到进化论和悲观主义两种思想流派的影响下，形成了其独有的进化向善的思想，这种思想意识在其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明显的体现。所谓进化向善的思想，是指他认为社会和人类的思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进步和发展，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美好的期望，但是他并不主张以乐观主义的描述去掩盖当前残酷的社会现实，因此，就导致其文学作品中的情节和人物等元素都给人一种悲观主义的色调。

三、《无名的裘德》体现的进化向善思想

（一）意志力思想

在裘德小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充满了伟大的理想和抱负，他立下志向长大以后一定要去基督堂学习，这样才能成为神学博士，他也因此而发愤图强。在小说中这样写道：“那是光明之城，智慧之树在那儿生长。那儿既造就又延揽学问精深的人类导师。你可以叫他是由学问和宗教守护的城堡。”“那是个对我完全适合的地方。”可见，裘德对基督堂的向往至深，他为了能完成自己去基督堂的梦想，克服了很多的困难和挫折，但是上天没有眷顾这个努力的孩子，他最终还是与神学博士的梦想失之交臂。造成裘德无法进入基督堂学习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心机很重的阿拉贝拉对裘德的引诱和误导，在面对阿拉贝拉的引诱时，裘德的意志力动摇了，最终他没能坚持自己，小说中在描述裘德的意志摇摆不定的时候这样写道：“这会儿好像实实在在有只力大无比、蛮不讲理的巨手死死抓住了他一样——这可是跟迄今推动他的精神和影响的东西毫无共同之处。那只手根本不理睬他的理性和他的意志，对他的上进心置若罔闻，犹如粗暴的老师抓住一个小学生的领子，只管拽着他朝一个方向走，一直走到了一个他并不敬重的女人的怀抱。”虽然裘德在思想意识中也作过斗争，但是最终他还是在受到阿拉贝拉的言论影响之后，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与阿拉贝拉在一起了。在这段情节的描写中，体现了作者哈代的意志论的思想观念，他认为个人的意志是要受到外界意志的影响和约束的。

裘德与阿拉贝拉结合以后，裘德却遭到了阿拉贝拉的抛弃，于是裘德再一次去基督堂找寻自己的理想。在基督堂的某一天，裘德忽然想起自己的表妹也在基督堂，于是他写信给自己的姑婆，想要一张表妹淑的照片，姑婆很快答应了裘德的请求，但是姑婆告诫裘德千万不要去看望淑，这样终有一天会搞得淑的家人鸡犬不宁。虽然姑婆在最开始就给了裘德最忠实的劝告，但是裘德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表妹淑，姑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宗教礼制中，裘德和表妹淑的爱情是不能够被世俗所接受的，他们的爱情会遭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和人们的唾弃。因此，裘德和表妹无法生活在当时的环境中，他们只能选择去到处流浪，流浪生活中的苦难和不幸最终将两人的爱情送入坟墓。因此，在这一情节中我们能明显地看到集体的社会意志对个人意志的约束，个人意志是没有任何自由的空间可言的。而小说中的姑婆就是看到了社会集体意志的不可违逆性，所以预料到裘德和表妹淑的爱情一定不会被世人所容纳。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在哈代的思想意识中，认为个人意志与集体意志发生冲突时，一定是以个人意志的毁灭而告终，也正是社会中的伦理、法律、宗教等意志力造成了个人理想的失败和毁灭。

（二）“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思想

哈代所处的时代正是西方世界的维多利亚时期，这一时期人们的思想意识非常封建和落后，尤其是在宗教礼法上的认识极其保守和愚昧。这一时期的人们认为婚姻是上帝赐予人们的恩惠，因此结为夫妻的人们就应该永远生活在一起，绝对不能背叛婚姻，离婚这种事情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更是一种离经叛道的事情，绝对不能得到人们的宽恕和原谅。因此，裘德与阿拉贝拉离婚以及淑和自己的丈夫费乐生离婚的事情在他们生活的社会圈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对于离婚的人非常鄙视，甚至不能够容纳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周围，因此，裘德无法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去生存，因为没有人愿意雇佣对婚姻背叛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淑和裘德选择了四处流浪的生活。这正是由于裘德没有认识到他的思想和行为与当时的社会是格格不入的，而且更没有认识到要改变自己适应社会才能生存下去的道理，导致了他悲剧的一生，去基督堂学习的梦想破碎，与淑的爱情也被现实所击败。

淑的丈夫费乐生与裘德确实恰恰相反，他是一个能及时认清社会现实，及时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的人。在费乐生小的时候，也曾梦想过去基督堂上学，但是他很快就知道想自己这样贫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是无法进入基督堂的，所以他早早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进入到小学任职。通过这件事就能鲜明地对比出费乐生与裘德的差别，体现出费乐生能够及时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同时，在淑极力主张跟费乐生离婚的时候，他清晰地知道淑对他已经没有留恋之情，因此，也不愿意强迫淑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在当时的社会，人们非常不理解他，认为他的行为是在纵容淑和裘德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于是费乐生也被迫免去在小学的职务。因此，费乐生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他意识到他应该按照世俗的伦理要求去维护自己的婚姻，因此，他在得知淑过的非常不幸且失去孩子的情况下，给淑写了一封信邀请淑回来和他共同生活。他的这种行为绝对符合当时人们对婚姻的观念和礼法，因此恢复了他在学校的工作。从裘德和费乐生的对比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个不能适应社会的人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剧。

（三）进化向善思想

裘德临终前的一番话表明了他对未来美好社会的希望：“我们的思想明朗清澈，我们对真理倾心，无所畏惧，可是就时代而言，临到我们身上，还没成熟呢。我们的思想跑得太快，早了五十年，这对我们只能有害无益。”哈代借裘德之口明确表达了对未来社会的希望和憧憬，体现了他的进化向善论的思想。

四、结 语

哈代通过他塑造的艺术形象揭示出这样一个真理：人们应该在生活中追求自己的理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正因为如此，人们才能从主人公反抗斗争的道路中和失败毁灭的教训中领悟到斗争的意义，从悲观中看到光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

［1］侯维瑞.英国文学通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2］［英］托马斯·哈代.无名的裘德［M］.洗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3］Purdy.Richard Little＆Michael Millgate［A］.The CollectedLetters of Thomas Hardy Vo1．2．［C］.Oxford：Clarendon Press，1980.

张申艳（1980— ），女，安徽黄山人，文学硕士，江西省新余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英语教育、英美文学等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