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霞 肖 帆

论莱辛对“边缘化”人物形象的刻画

王小霞 肖 帆

多丽丝·莱辛是20世纪英国的女作家，于2007年获得了令世界瞩目的诺贝尔文学奖，来自于殖民地和帝国主义的双重影响，促使她深入地探索有关边缘人的题材。由于自身的生活经历，莱辛的文学作品展现出独特的边缘化风格。她是一个敏锐的时代作家，对社会现实、女性心灵、生态环境等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她不断地尝试多种文学题材，赋予文本丰富多样的主题内涵，反映出她对人类现状的反思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边缘化”群体是人类历史进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某种角度来说，边缘人化人物形象为莱辛的文学创作注入了鲜活的元素，承载了莱辛的人文主义关怀。莱辛在 《金色笔记》等作品中深入地对边缘人的生存处境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包括黑人摩西、追求自由的安娜，他们无不试图打破西方的种族主义、父权制度的枷锁，并为此不惜与主流文化展开顽强的对抗。

一、非洲种族的边缘人生——摩西

莱辛在整个创作生涯中都对边缘人的生存处境给予了关注，对女性、弱者等边缘人的心理探索并给予人道主义关怀贯穿于她整个文学创作生涯。在非洲这块土地上，西方列强曾对非洲进行大肆的掠夺，并强行把非洲瓜分为西方各国的殖民土地，从政治、精神等方面对非洲黑人种族进行了严格的掌控，自此以后，黑人成为边缘化的种群，在非洲土地上上演了殖民统治的序幕。黑人在历史语境下长期都是处于 “边缘人”的地位，由白人统治整个黑人种群，于是两者之间就形成了相互对立的关系，黑人只是以客体的身份出现，他们的灵魂声音长期被钳制，处于失语的落魄境地。

作为现代语境下的作家，莱辛致力于突破传统意义上的种族对等模式，她在作品中特立独行地推倒了以白人为中心的现状，在小说 《野草在歌唱》中着力塑造了南非黑人摩西的形象，他是一个极具个性化和力量的黑人，他在文本中代表的是整个长期被抑制的黑人民族，他发出民族平等和自由的呼声，即使他身处在无尽头的黑暗大陆，他也义无反顾地维护自己的尊严，维护黑人种群的尊严。摩西初识玛丽是在去农场做工的路上，两人的身份差距成为难以跨越的鸿沟，摩西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雇工，而玛丽则是雇主，当他无缘无故地承受了玛丽的鞭子之后，摩西的眼睛里迸裂出一种沉厚而又憎恶的神情，最令玛丽难以忍受的是来自于摩西的讥笑的神色，一股浓烈的黑色几乎要把她吞噬，在这个场景的描写中，摩西用黑暗之心挑战了白人的权威，反抗了以白人为中心的传统观，对抗的两人分别代表了长期处于边缘化的黑人种群与作为统治者身份的白人，是一场关于话语权的争夺。小说 《野草在歌唱》中还进一步描写了摩西成为玛丽的家仆，除却玛丽身上散发出来的轻视和冷酷情绪外，摩西还看到了另一面的玛丽，即困苦和空洞，玛丽的眼泪几乎让他宽恕了她所有带着苛责的行为，更忍受了白人雇主的无理要求，他愿意继续在这里做工，所到之处都细心地对待她。后来摩西开始进入玛丽的心里，倾尽一个男人的所有去呵护她，他会采摘野花送给她，抚慰玛丽的心灵，为她做丰富多样的早餐。虽然只是身份卑微的仆人，但摩西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一个平凡黑人坚韧而又细腻的心理，莱辛对这个男主人公的刻画无疑驳回了传统语义中对黑人丧失人性的荒诞理论。玛丽难以抗拒他的温柔，正因为摩西的小心翼翼和细心呵护为玛丽无尽的黑暗生活中带来了令人瞩目的曙光，摩西就是黑暗人心中的一束光亮，用自己的真诚和勇敢的心打破了边缘化的身份。

二、身心束缚的边缘女性——安娜

对女性身份的构建，叙写女性的生活体验是莱辛文学生涯中不变的题材。在根深蒂固的父权制度的困境中，女性一直是 “他者”的身份，属于边缘化的地位。在代表作 《金色笔记》中，莱辛植入了强烈的女性主义思想，并深入探索了两性的理想关系。莱辛借助这部作品突破男权中心，试图构建和谐的二元关系，并探寻女性在社会和家庭生活中的独立身份，从而唤醒女性独立、平等的意识，阻断依附于男性的边缘化身份。

小说 《金色笔记》中刻画了一个经济独立且拥有现代化思想的女性安娜，但她却屡次遭遇了政治、情感等方面的挫折，她几乎失去了写作灵感，是一个无奈身处在困境中的作家，也是一位勇于追寻心中理想世界而被感情牵累的单身母亲。置身在一个边缘化的社会身份中，安娜试图通过创作、政治等构建自由的精神世界，并通过一份完整的爱情来塑造健康的人格，从而书写有意义的人生。从某种角度来说，安娜无疑可以被称为 “自由女性”，因为她致力于塑造一条完整的人生道路，而又不甘于被传统束缚，她做到了经济上的独立，在社会生活中保证了自由。但这种理想中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很久，现实无情地摧毁了她亲手编织的美梦，于是她的身心被夹杂在传统思想和反抗之中，整天被噩梦缠绕的安娜最终面临了写作障碍，迫使她不得不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在莱辛的笔下，我们看到了安娜的边缘化身份：接二连三的战争导致世界局势的动荡不安，混乱不堪的社会现状使安娜犹如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在感情世界里，安娜爱上了迈克尔，并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但男人往往沉醉在爱情的自我中心世界里，无法接受安娜的独立思想。事实上，安娜自诩的 “自由女性”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社会环境的不安和心理挣扎迫使她面临了 “存在性”的问题。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给孩子创造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庭；作为一个共产党组织成员，黑暗的现实让她对现实失望；作为女性作家，安娜希望在语言世界中无拘无束地表达自我，但当第一部作品完成后却失去了写作的灵感；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女性，她希望能在感情世界中得到圆满，却总是在感情中迷失自我，遭遇情感牵累。安娜无疑是一个身心疲惫的 “自由”人，小说 《金色笔记》正是通过描写安娜遭遇的现实和理想的反差来说明女性在父权制度钳制下的 “边缘化”身份。

三、两性情感中异化的边缘人——罗尼和阿尔佛

爱情是文学作品中永不消退的主题，在传统的思想意识中，爱情产生于异性之间，正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文化思想和社会因素，同性恋是不被人们接受的，而同性恋者则成为逾越社会文明准则的边缘人，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同性恋是一种常见的现象，在传统世俗的压抑下，其被称为是一种对传统伦理的反抗，无法跨越两性的情感世界，导致其在社会中的地位被驱逐在主流文化之外，沦为不被人理解的 “边缘人”。

莱辛同样把爱情作为文学作品中的主题，在小说《金色笔记》中对罗尼和阿尔佛同性恋者的心理状况和社会生存困境进行解读。同性恋现象是一种偏离了主流文化的行为，莱辛在小说中刻画了罗尼这个同性恋者的形象，他拥有俊朗的外貌，且拥有女性独有的气质，每当出门的时候他都要涂抹面霜，也会在自己的脸颊上搽胭脂，把自己打扮得整齐而又干净，一眼望去，罗尼就像是一个拥有女性优柔气质的男性，他经常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衣，鞋子是红色的皮革做的，他的穿着在当时的英国社会是不容许出现在公共场所的，而且这样的穿戴属于男同性恋者。从小说对罗尼穿着的描写，通过对性别模糊的处理来反映莱辛试图挣脱男权主义，指出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个体，边缘化的同性恋与主流文化的异性恋之间的对抗，同性恋者凭借其坚守自我价值的独特方式，寻求灵与肉的解放，拥有挑战主流文化推崇的伦理观，从而表明自己的存在意识。同性恋者除却在衣着穿戴方面表现出异化外，还通过嘲弄异性来反抗主流文化的价值观，小说 《金色笔记》中描写了男同性恋者阿尔佛在读一本关于女子学校的故事书，安娜不经意间出现在门外的时候，阿尔佛见机马上就提高了阅读的嗓音，从他发出的声音就能清楚地听到他内心的嘲弄意味，这一种复杂的情绪并不是针对这则故事，也不是故事中讲述的女子学校，而是来自于异性的世界。阿尔佛的语气中反映出对女性的排斥心理，他会在房间里无所顾忌地播放搞笑歌曲，只要安娜经过门口的时候，马上就会响起剧烈的关门声，而房间内则是他们尽情地欢笑声。事实上，阿尔佛对女性给予的嘲弄态度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因为他们是同性恋者，遭到了社会的排斥和隔离，所以他们在潜意识中对异性产生抵抗心理，这就充分说明了边缘群体身上共同持有对社会的愤怒、仇视情绪。

四、结 语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日益深入，边缘与中心在当前的全球语境中保持了对立而又统一的关系，一方面，文化的多样性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人类文明的飞速发展；另一方面，根深蒂固的主流话语权在世界仍然产生深远的影响。因此，我们对边缘文化应给予尊重，即使是占据弱势地位的边缘文化，也成为人类文化的动力源泉，随着边缘文化和主流文化的相互交织与融合，实现了共存相生。

［1］姚晓鸣.嘈杂的世界，分裂的文明，女性的困境——多丽丝·莱辛的《金色笔记》解读［J］.河南社会科学，2011，19（04）.

［2］陈红梅.《金色笔记》的空间叙事与后现代主题演绎［J］.外国文学研究，2012（03）.

［3］任岩.文明的分裂与理念的整合——评多丽丝·莱辛的《金色笔记》［J］.时代文学（双月版），2008（12）.

［4］陈玲.多丽丝·莱辛小说中边缘人的社会写真［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12（01）.

王小霞（1973— ），女，江西南昌人，本科，江西外语外贸职业学院基础部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研究；肖帆（1974— ），女，江西吉水人，本科，江西警察学院基础理论教研部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教育、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