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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精病,何弃疗?》

2014-05-19路过的狐狸

桃之夭夭B 2014年4期
关键词:蛋壳爪子

路过的狐狸

一、天上掉下一颗蛋

问题一:当原本晴朗的天空,顷刻之间变得乌云翻涌、狂风四起时,应该怎么办?

正确做法:找个坚实的山洞躲起来。

可惜,受万有引力的影响,我正不受控制地从万米高空急速坠落,刹不住车。

问题二:当闪电像银蛇般一道接着一道蜿蜒在乌云之上,雷声轰隆隆作响时,应该怎么办?

正确做法:缩成一团,用爪子捂住耳朵。

可惜,在狂风乱舞时,我艰难地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没能找到爪子。

于是,我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随风狂舞。咦,问我为什么这样做?

哦,忘了说,我只是一颗蛋啊……

老天爷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愤,一道闪电猛地划破了天际,雪白的电光还未完全消失,紧接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我头顶炸开。我的心脏被吓得抖了三抖。

虽然我只是一颗蛋,可我好歹是颗有灵气的蛋啊。眼下银蛇在乌云的缝隙里飞快穿行,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分明是某个妖怪在历天劫啊!怎么偏偏让我撞上了。

这个坑蛋的世界!我试图翻身,甩掉身上的雨水。然而,还没等我摆出华丽的姿势,一道异常亮的闪电再度降下,朝我的蛋壳狠狠地劈来。雷公电母,我要上天庭告你们误伤啊,浑蛋!

在晕过去之前,我仿佛看到有个身影朝我飞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袍,长发飘飘,双眸清澈如水,轩轩韶举,纵使容貌称不上风华绝代,但气质谦和温儒,犹如冬日暖阳,让人不自觉想与他亲近些。

刚醒过来就见到此等美色,真是让人把持不住。我咕噜咕噜地滚到他身边,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醒了?”不愧是个美男子,连声音都如流水溅玉,我擦了擦口水,还未回应,又听见他说,“我叫璧华,是蛇妖,不知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猛地惊醒,想起凤冥,不禁忧伤起来。

凤冥是我哥哥,我从小就和他很亲近,要问原因?当然是因为他长得貌美如花……哦,不,英俊非凡。虽说我还有其他兄长,但是,作为一颗“忠贞”的蛋,我向来只愿意让凤冥抱着四处玩耍,谁让其他哥哥们都相貌平平呢!作为一个颜控,我表示压力很大。

我从天上掉下来,与凤冥脱不了干系。

这一日,我正拖着圆溜溜的身躯,缓缓挪动着。我正和凤冥在玩捉迷藏,可没等我藏好,凤冥竟急匆匆地跑来,抱住我神色慌张地说:“妹妹啊,我带你去天庭溜一圈,如何?那里有很多神仙哥哥哟!”

神仙哥哥吗?一定是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我在他掌心愉悦地滚了一圈,准备跟他去天庭见识一番。这时,似乎听到爹爹在远处怒吼:“你这个孽子,有本事别跑……”

万万没想到的是,凤冥竟是如此不靠谱之人,穿什么不好,偏偏穿了件松垮垮的丝绸袍子,结果,一不留神,我就顺着袖子滚了下去……这才遭逢此等不幸事!

什么?让璧华送我回去?

别逗了,我现在还待在蛋壳里,连自己是啥兽都不知道,更别提“家在哪儿”这种深奥的问题了。我长叹了口气,滚到角落里,表示不开心。

“罢了……小蛋,你既然不想说,就先待在这里吧。毕竟你替我挡了最后一道天劫,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璧华捡起我,轻轻地拂去蛋壳上的灰尘。

璧华的手可真漂亮啊,修长有型的十指虽是随意舒展着,却似美玉雕成,我被摸得晕乎乎的。

哎,等等,谁是小蛋?

二、孵蛋三百六十计

璧华住的地方瞧着甚是简单,只有茅檐木桌。我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被伺候得很好。

这一日,外头阳光明媚,璧华从屋里拿出床褥子,将我放在上面,日光浴什么的简直太美好了,我滚了几圈,惬意得直打瞌睡。他自个儿则好整以暇,一只手撑在膝上,一只手捧了卷书,斜坐于椅子上,不时敲着指,这叫一个悠闲。

突然,他瞥了我一眼,困惑道:“书上说,寻常的蛋,一个月便能孵化,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晃了晃身子,面对如此高深的问题……酝酿了很久。

自此之后,璧华便对“如何让我破壳而出”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月光一点点地晕开,白且幽凉。我蹲在这块破石头上已有半个月,璧华说,这样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

可惜,我天性愚笨。

璧华想了想,化为蛇芯,他浑身覆满白色细小的鳞甲,在月光下熠熠发光。我看着他朝我吐着猩红的蛇信,粗长的蛇身一点点将我蜷起来护住,又过了半个月……

可是,我依然纹丝不动。

如此这般,各种土法子都试了个遍,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璧华叹了口气,决定放弃:“小蛋,你为何如此顽固不化?罢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带你去泡温泉吧。”

后山的温泉,热气萦绕,璧华将我放在浅水处,自个儿则脱了衣服,往深水处走去。

他的黑发微湿,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滚落,顺着颈项缓缓地蜿蜒向下,滑过了锁骨,直达白皙的胸膛。我呆滞地盯着,不禁心下一动,若是我也成为水珠中的一员的话,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往下……正当我不断吞咽着口水,想入非非时……

璧华猛地从水中直起身来,带起一阵水花,我心头一阵摇曳。腰腹以下的部位,此时展现在我眼前,弥补了我刚刚的想象。

美男子就在面前,而我竟然不能扑上去,是可忍,蛋不可忍!

这时,璧华却突然朝我走来,将我放置在掌心:“小蛋,你难道……”

我不安地滚了滚,心中一热,蛋壳忽然发出了绚丽的光芒,极其耀目,就仿佛是云锦般,环绕着我缓缓地流动着。接着,咔嚓一声脆响,蛋壳裂开了一道细缝,蛋身有块碎片掉落,开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我试探性地钻了出来,对上璧华含笑的目光,脸一红,垂下头打量“新出炉”的自个儿:如同云朵般柔软的红色绒毛,加上圆滚滚的身躯,活像个大绒球。我啧了一声,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只小鸡。

“啊!蛋破了!”璧华的语气略带惊讶,“没想到这温泉的灵气如此充沛。”我默默地用翅膀拭去鼻血,叽叽叫了两声,表示赞同。

三、离家出走很有效

我自觉人生已经圆满,却没想到回到家后,璧华竟收拾出了张床铺,说:“小蛋,你也长大了,现在开始就睡在此处吧。”

为!什!么!不和美男子睡在一张床上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我愤怒地叽叽叫着,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璧华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乖。”

晚上,我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床铺上,孤枕难眠。彻夜思考后,明白了——璧华肯定是嫌弃我是只小鸡,他不喜欢我了!

嫌贫爱富、见异思迁、脚踩两条船……我趁璧华出去采果子,愤怒地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家出走!不过,说是行李,实际上也只有些碎壳罢了。我沮丧地将它们塞进包袱里,就在跨出门槛的瞬间,犹豫了下,想了想还是将一小片蛋壳放在了门口。

我……我可不是希望璧华来找我,我只是……只是……你管我!哼!

走一步,逗一只小蚂蚁,日上三竿,好不容易走到屋后面的小树林。我回头瞅了瞅,璧华没看到蛋壳吗?于是又踌躇了一会儿,仍然没见到身影。果然……璧华不喜欢小鸡!

有水滴从我眼中滚了出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又吧嗒砸进了草丛里。

“小鸡仔,谁把你惹哭了啊?”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才是鸡仔,你全家都是鸡仔!”我愤愤地骂道。等等!他是谁?

男子一身红衣,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双桃花眼更是将其衬出几分妖媚,顾盼之间风情万种。瞧这模样:“狐狸精?”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狐狸似笑非笑道。

狐狸好像是吃小鸡的……我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壮着胆子恐吓他:“你别过来,璧华他很厉害的,你要是敢吃我,他……”

“吃你?”狐狸戳了戳我脑袋,“你还不够塞我牙缝,这么怕我干什么?”

我颤颤巍巍,正当不知如何是好。

“小蛋,过来。”璧华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带着几分笑意望着我。我慌慌张张地朝他飞奔过去,拽住他的腿,哭道:“璧华,这个狐狸精欺负我!”

璧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葛月,伸手安抚般摸了摸我头顶的绒毛。我安下心来,在他掌心蹭了蹭。那狐狸精却走到我身旁,拖长语调:“小鸡仔,你难道不知蛇也是肉食动物吗?依我看,璧华是准备把你养肥了,再洗干净,煮鸡汤喝!”

我听到这话,只觉五雷轰顶,僵硬着抬头看璧华。

“葛月,闭嘴!”璧华呵斥一声,又低下头,朝我微微一笑,顿时流光潋滟,“小蛋,你相信他说的?”

“当然不相信!”我被迷得神魂颠倒,脱口而出,回过神时不禁感慨: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也。

葛月嘁了声:“怎么,我闭关出来,你就生了只小鸡仔?”

“说来话长。”璧华抱起我,不再搭理葛月。

回到家,璧华喂我吃了几颗果子,又用热毛巾将我的爪子擦拭干净,才将我抱在怀中。我迟疑着,颤颤巍巍地伸出只爪子,试探着钩上璧华的衣袖,见他没太大反应,便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璧华轻轻地摸着我背上的羽毛,我趴着哼了两声,昏昏欲睡。

“小蛋,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一个人睡好冷……”我委屈地啄了啄他的手心。

璧华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你呀,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叹息着,“唉,罢了,你还小……”

要是在乎男女有别,还怎么抱得美男归?

窗户突然被风刮开了,风灌了进来,凉嗖嗖的,吹得我直打哆嗦,不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璧华看我的眼神顷刻间柔和下来。我看着他将被褥掀开一角,默默地咧嘴一笑,我终于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我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正窝在璧华的心口,他的长发极其诱人,散乱了一枕头。

此时正值满月,皎皎盈盈的月光肆无忌惮地铺满天幕,隐约映出璧华温润的侧脸轮廓,颇有几分君子如玉之感。这样的人,放到人间,便是纸墨养出的书生,怎么会是蛇精呢?我的口水流满了璧华的衣襟。

四、吾家有蛋初长成

不知为何,璧华最近忙得很,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百无聊赖,挑了个璧华不在的日子,偷偷进了他的书房。

左看右看,却没发现璧华有什么“秘密”,我便将目光移至了书桌上……直到研好墨的砚台被打翻,点点的墨迹洒在上好的宣纸上,我骄傲地瞧着这片狼藉,更觉得快活。

在璧华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红色的绒毛染上了大块的黑色,更别提两只黑乎乎的爪子了。看见璧华眼神暗淡了下去,我忙一撇嘴,朝他飞奔过去,打算跳入他怀里。

不料,璧华正抱着书,我一闪身子,嗖的一声飞到院子里,啃了一嘴的泥。愣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气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璧华扑哧一笑,放下书,走到院子里蹲下来拍拍我的脑袋:“你怎么又调皮了?”

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挠了几下,随即扭头不吭声,还不是因为你不陪我。

璧华捏了捏我毛茸茸的翅膀,软下声音解释:“你虽破壳而出了,但一直无法变幻人形,我有些担心,这几日,好不容易找了些心法,你照着练习,法力可大增。”

原来,还是为了我。我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在他怀里滚成一团。

尽管璧华每日传授我口诀心法,可我却总犯懒,当他板着脸训斥我时,我便无赖地撒娇:“就算遇到危险,不是还有你吗?”听到我这样说,璧华唯有无奈地摇头。

直至我勉强能变成人形了,璧华才渐渐放任我偷懒,也不管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跑。

院子里长了不少花花草草,我歪着脑袋看璧华小心翼翼地浇水施肥。我在一旁站了半晌,可璧华看都没看我,我表示不开心,恶狠狠地啄了几口那新长出来的花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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