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红

（南京邮电大学通达学院 江苏南京 210003）

那些在影视翻译中消失的幽默

张晓红

（南京邮电大学通达学院 江苏南京 210003）

传统文本中幽默的翻译，一直是文学翻译的难点之一。影视翻译因其多渠道共同作用传递信息的特点，其字幕翻译想要完美、准确地表达原语的幽默效果，实在是难上加难。在某种程度上，一些原语幽默可以通过字幕翻译得到部分程度的体现，但确实有一些幽默无法在译入语中得到适当地体现，因此在字幕翻译过程中消失了。本文讨论了影视字幕翻译中幽默的可译性问题后，通过具体实例证明了这些幽默的存在。

幽默翻译；影视翻译；字幕翻译

一、幽默的可译性讨论

幽默是一个民族所特有的文化的浓缩。对于大多数幽默的理解，都需要对这种文化有或多或少的了解。当然也有些幽默基于人类生存活动的常识或特定的语言场景当中，跨越了文化界限，能立刻被来自各种文化背景的人群所理解，这些幽默不在笔者讨论的范围之内。笔者讨论的是那些富含文化内涵，有文化特殊性的幽默的翻译。

对于传统的幽默文本可译性的讨论早已有之。毛荣贵教授早在1992年就把幽默语言分为情景幽默和非情景幽默，而对于情景幽默中的假借英语单词“音”“形”衍生得来的幽默及涉及一定文化背景的幽默，毛教授也慨叹原文中的幽默意趣在译文中难以译出，或是消失殆尽了，并且对于幽默进行加注的译法，虽然是一种变通，但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王南译员在 《浅谈幽默翻译》中则把幽默大致分为三类：分别是概念类幽默，词义类幽默和背景类幽默，并认为概念类幽默的翻译比较容易，翻译背景类幽默时要考虑到素材背景、本国文化背景以及读者对象。至于词义类幽默，则很少有非常成功的译作。亚利桑那大学的Nilsen博士认为幽默是完全可译的，而法国波尔多大学的Roland Diot博士则认为，幽默翻译同诗歌翻译一样经常令人感到绝望。(欧阳利锋，2002)虽然对于幽默是否可译，众说纷纭，但绝大多数学者认为传统的文学翻译中的幽默还是可译的，即使幽默翻译中公认的最难翻译的双关语也可以通过归化的方法对其进行转换、或加注进行翻译，虽然这种做法很多时候会使原文的幽默神采大打折扣，但毕竟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原文的幽默意味。

二、影视幽默的可译性争论

影视翻译分为配音翻译和字幕翻译。从影视翻译的发展来看，特别是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IT产业和电子产品的蓬勃发展以及引进国外影片的渠道的日趋增多，字幕翻译在影视翻译中逐渐占据绝对优势，本文所讨论的幽默的翻译也仅限于字幕翻译。影视翻译是文学翻译的一部分，既与文学翻译有共同之处，又有其自身的特点。而正是这些区别于传统翻译文本的特点使本来就很棘手的幽默在字幕翻译中变得极难处理，有时甚至消失了。著名的影视翻译家钱绍昌认为影视语言有五个特性：聆听性、综合性、瞬间性、通俗性和无注性，而其中无注性这一特点使影视翻译中与译入语有巨大文化差异的原语翻译点、双关语和文字游戏变得极为难译。(钱绍昌，2000)在传统的翻译文本中，幽默的表述是静态的，停留在书面上，读者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味，去体会；富含原语文化内涵的幽默也可以通过加注的方式，使不明就里的读者恍然大悟，然后再回头接着读；有些原语知识的读者，甚至有时间，有机会把两种语言文字相对照，甚至可以先把文本放在一旁，查书籍，找资料，对原语文化有所了解后，再更加深刻的感悟原语的幽默表达。但所有这些辅助理解幽默的手段在字幕翻译过程中都无法实现。由于影视翻译不仅仅通过书面文字，而是通过多种媒体效果，包括音乐，音效，图像，画面，肢体语言，表情及显现在画面中的文字或色彩等方式来传递信息的，幽默的表现就不仅限于语言这一种方式，当没有语言表述时，屏幕上出现的画面，人物夸张的表情和音调，不合时宜的音效，当然还有它们背后所代表的深沉、厚重的原语文化都在传达着幽默的信息。这些幽默中的一部分，在字幕翻译过程中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补偿，但字幕翻译由于其停留时间的短暂，空间上对字数的限制以及不可回看性，都决定了其不可能把影视中的原语幽默的内涵完整的表现出来。

对于这类影视翻译，有些学者建议将其“化”掉：“与小说翻译一样，在影视翻译中，原文中的文化词条(cultural items)是较难处理的。 在小说中，译者还可能利用注解来说明译文中不容易理解的地方。在影视翻译中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凡是直译无法使观众立即听懂的词汇，通常采用意译，将其“化”掉。”(张春柏，1998)但是正如西班牙学者Chaume指出的：“译者需要考虑在翻译中如何用语言表现影片中图标和信号。例如，若影片人物开了一个关于枪的玩笑，而代表这个枪的图标恰恰也在银幕上出现，译文只能围绕“枪”来再现幽默，而不能用幽默效果对等的其他东西代替。”(董海雅，2007)也就是说，在影视幽默翻译过程中，由于受到其他非语言手段如；画面，声效等传递信息方式的限制，很多特定的幽默是无法回避的，不能用有类似幽默效果的译入语幽默来化掉，这就很有可能造成某种特有的幽默在字幕翻译过程中消失了。下面我们就从几个字幕翻译实例来探讨一下这些在字幕翻译中消失的幽默。

三、影视幽默字幕翻译实例

以下实例分别选自两部经典的英美喜剧，一部是由在美国曾被誉为“好莱坞喜剧天王”的著名喜剧演员Jim Carrey 金·凯瑞主演的Bruce Almighty《冒牌天神》以及由英国“国宝级”喜剧演员Rowan Atkinson罗温·艾金森主演的Bean《憨豆先生的大灾难》。这两部喜剧影片都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成为喜剧影片里的经典之作。

第一类：外国语言文字的谐音或换用形成的幽默

在Bruce Almighty中，直播节目开始之前，Bruce得知一直与自己不和的同事Evan Baxter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主持人职位，非常生气，在直播节目中巧妙地利用这位同事名字的谐音来咒骂他，原语幽默效果非常突出。

First，let me just add another congratulations to Evan Backstabber. Pardon me，Bastard，Baxter. 译文：首先，让我再恭喜一下埃文·巴克斯特，对不起，应该是埃文·大混蛋(音似)。

但译文的汉语字幕翻译对于非英语观众来说，却有点莫名其妙，对于其中加注的部分“(音似)”也不明白所以然，“(音似)”是和什么“音”“相似”？至于“大混蛋”又是从何而来？是Bruce情急之下直白的脏话吗？而原语观众则立刻能分辨出Backstabber(back-stab-b-er从背面用刀刺人的人，用卑鄙的手段陷害别人的人) Bastard (私生子，杂种)和姓氏Baxter之间巧妙的形似和谐音，从而捧腹大笑。但是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字幕翻译不可能做出如此详细的解释。即使在字幕翻译中进行了这样的解释，对于译入语观众来说，弄清楚一切之后，幽默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了。

第二类：文化典故类

文化典故类的幽默也是影视字幕翻译中最难译的一部分，这类幽默通常有着复杂的文化背景，与一个国家的特定历史，文化，社会，政治事件息息相关，不了解其背景的译入语观众仅凭字幕翻译根本不能理解。即使借助影片中的画面，声音，人物的肢体语言或表情，很多时候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来看两个例子：

例1：在Bruce Almighty中，Bruce获得了上帝的力量后，想试试身手，在一家小酒馆点了一碗西红柿浓汤后，用神力将碗中的浓汤分成两半，中间露出碗底。即使此处没有对白，译入语观众都能从画面和音效当中感受到那种震撼，同时体会到幽默的韵味。但殊不知，这只是幽默的表象，分开西红柿浓汤并不是上帝神力的一个随意的发挥，它象征着英语文化中一个耳熟能详的圣经典故，即：出埃及记。据《旧约》记载，摩西在上帝的指引下，带领受压迫的以色列人逃出埃及，来到红海边上，上帝施展大能分开红海，让以色列人通过，而当追赶而至的埃及人来到红海中央时，上帝就放海水淹死了他们。分开红海是圣经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章节，是上帝神力的一个最经典的体现。熟悉《圣经》的英语观众看到Bruce分开红色的浓汤很自然地就会联想到这一点，从而觉得妙趣横生。而对于非英语观众来说，即使此处利用字幕翻译的手段加注在上面，如：“此处象征上帝分红海”，那种像英语观众一样了然的，心领神会的，第一时间感受得到的幽默也绝不会出现。

文化典故类幽默固然难以再现，但不是所有这类幽默都是无法可想的。

例2：在Bean中，憨豆在美国观光时随意给人拍照，惹恼了一个彪悍的骑手，骑手向他竖起中指。憨豆不知其意，在以后碰到人打招呼时，一律竖起中指，路人纷纷侧目。看到这，对于英语文化稍有了解得观众都会爆笑出来，因为在西方竖起中指不是一个友好的和人打招呼的手势，而是极其令人厌恶的侮辱人的手势，憨豆不知其中深意乱用，引人发笑。但因为此处背景并不是非常深奥，虽然原语并无字幕，但在译入语观众观看时，字幕翻译中完全可以加注进行解释，如：“竖起中指在西方是非常令人讨厌的侮辱人的手势”即可，非英语观众可立刻明白影片想要传达的幽默，从而达到预期的幽默效果。

第三类：具有丰富原语文化内涵的音乐或歌曲

这类幽默和文化典故类幽默有异曲同工之处，幽默桥段出现的音乐或歌曲大多含有丰富的文化内涵，与影片的寓意或主题有着直接的联系，幽默的韵味也并不仅限于音乐本身或影片当时的场景，而在于歌词的寓意，歌曲本身的特色以及所能引起的联想与影片中幽默桥段形成冲突或照应。

在影片Bean中，憨豆毁了名画，创下了大祸，连累了朋友David Langley，David感到前途已毁，借酒浇愁，在酒后回家的路上与憨豆一起唱歌。先是一曲Beatles的Yesterday，接着是Row row row your boat。这两首歌对于英语观众来说，一听之下都会莞尔一笑；但对于不了解英语文化的译入语观众来说，这两首歌毫无意义，只是影片中一个细节，而且即使是通过字幕翻译的手段增加歌词的译文在上面，对其中幽默意趣的表达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它的幽默之处在于Yesterday是1960年代披头士乐队所代表的英国音乐开始“英国入侵”美国时的代表作，歌词表现了对过去纯真岁月和爱情的追忆，对现今生活的失落和迷惘，这正迎合了David留恋过去体面而美好的生活，对生活中发生的灾难性的变化无比惆怅的心情；而Row row row your boat则是一首非常流行的美国儿歌，在生活发生了灾难性的变化之后，憨豆居然选了首儿歌来抒发感情，真是让人忍俊不禁，而笑之后，却又觉得回味绵长，因为歌词中最流行的一句就是“Life is but a dream.”人生不过是美梦一场，貌似对David失落心情的一种规劝，又暗暗呼应了憨豆无视功名利禄，率性天真的性格。但这种深层次的幽默韵味在字幕翻译中是完全没有办法传达了。

四、结论

综上所述，在某种程度上，影视中的幽默是可以通过字幕翻译，或佐以其它手段来表达的，但这种可译性是相对的，而基于特定语言文字或文化背景的幽默的不可译性是绝对的。这种幽默想要达到预期的效果，只能寄期望于译入语观众对原语文化加深了解。在译入语观众对原语文化不甚了解的情况下，虽有一些幽默效果可在字幕翻译中应用某种手段补偿，但总有一些幽默无法在字幕翻译过程中体现，从而消失了。

[1]董海雅.情景喜剧幽默翻译的多元视角[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7.

[2]毛荣贵.英语幽默语言汉译漫谈[J].外国语,1992(01): 48-52.

[3]欧阳利锋.如何翻译幽默[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2(03): 49-54.

[4]钱绍昌.影视翻译—翻译园地中愈来愈重要的领域[J].中国翻译,2000(01): 61-65.

[5]王南.浅谈幽默翻译[J].翻译通讯,1984(10):26-28.

[6]张春柏.影视翻译初探[J].中国翻译,1998(02):50-53.

On Translating Humors in Audiovisual Translation

Zhang Xiao-hong
(Tongda College,Nan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 Telecommunications,Nanjing Jiangsu, 210003, China)

Humors’ translation continues to be one of the headaches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Since there’re several media jointed together to convey information in films and TV series, how to translate humor perfectly and correctly there becomes a really tough job. In a sense, some humor can be represented by subtitling in target text, but others, which are heavily culture-loaded or involving many tricks of word-building in foreign language, will become lost in audiovisual translation process.

Humor Translation; Audiovisual Translation; Subtitling Translation

H315.9

A

1000-9795（2014）02-0389-02

［责任编辑：刘丽杰］

2013-12-22

张晓红（1976-），女，吉林东丰人，讲师，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