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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man”No.2奥特曼发现拱廊街的秘密

2014-04-10

东方艺术·大家 2014年3期
关键词:匣子奥特曼房间

就这样,浪荡子引领着奥特曼左转右拐,来到了一个奇异之所。

说它奇异,是因为这个地方虽然身处闹市,但却人烟稀少,就连嘈杂的人声都被屏蔽在外了。整条街道被头顶一个巨大透明的玻璃罩给罩着,阳光经由它的过滤,衰减了锐利,变得绵软疲沓,悠闲地在空中飘荡。或许是这光线的缘故,整个街道充溢着老旧的暖色调。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一些睡早觉的猫懒洋洋地横躺竖卧。“当啷”—远处偶尔传来铁皮罐子的空响声,随即又沉寂了。街道两侧的橱窗里同样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商品,但由于没有那种五光十色的蛊惑力,它们明显不是用来出售的。它们只是自顾自地呆在那里,占据着一定空间,任由时光的灰尘一层层飘落,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透出呼吸,用衰老的乡音彼此诉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故事。在这条街道的拐角处,伫立着一块铜质的地标,上面写着—“拱廊街”(Arcade)。

浪荡子一来到这个空间,也明显放松下来。他不在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又或许是不再需要自我保护,他的身体也变得没那么透明了,而是慢慢变成了一种接近纯白的颜色。这个纯白色的身影开心地在街道的汽灯间自由地穿梭,看起来就像那部《雨中曲》里的吉恩·凯利,带着奥特曼忧郁的心也跟着荡了起来。

某些时候,浪荡子似乎忘了奥特曼的存在,趴在地上像一条看家老狗一样东闻西嗅。他反反复复地嗅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户店铺的信箱里翻出了一本小册子,随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奥特曼好奇地拾起来端详,只见封面上写着—《城市旅游导览手册》。或许是发现大部分都完好如初,浪荡子又不禁窃喜。等这一切结束了,他这才想起一旁的奥特曼,不好意思的笑了,引领着奥特曼走进了一幢骑楼的门洞。

无论是拱廊街、骑楼,还是浪荡子亲切的举止都让奥特曼从室外走进室内没有太多惊讶,他感到仿佛就在自家的客厅和起居室之间随意穿行。“家”—这个曾经深深刺痛了奥特曼的词儿,如今又让他开始感受到一丝温情。人总要寻找自己的归宿,无论它是世俗喧闹的,还是神秘冷逸的,但终归要彼此接纳才好。格格不入也并不是谁的问题,或许只说明你并不属于那里。

浪荡子带着奥特曼登上了门洞里一条促狭陡峭的楼梯。脚下的木板不时发出“咯吱”声,好像整栋楼房都会随时坍塌土崩瓦解。这让奥特曼异常担心,放轻了脚步。浪荡子反而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咯吱、咯吱、咯吱……”—听惯了就像一个老顽童一边活蹦乱跳地手舞足蹈一边唱着歌。随着楼道的延伸,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浪荡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支松引,踮起脚尖猿舒手臂将楼道里的一盏盏小巧的汽灯渐次点亮,他揭开灯罩点亮汽灯的动作如同橡皮糖一样舒展且富有弹性。

二楼的楼道是由左右并排的一系列小房间组成的。浪荡子随意推开了一间,引领着奥特曼走了进去。奥特曼注意到房门上写着—“原真”(Echtheit)。这个房间的中间,有一根巨大的象牙斜靠在托架上,不知为什么,洁白象牙的末端却变成了黑色碳化的齑粉。房间的四周则是一些小的箱柜,其中一个箱柜里是一块巨大的青金色矿石,下面压着一张地图,看起来那是一张亚洲地图,不知道是否经意,石块又刚好压在了西亚的一端。另一个箱柜里是一棵仙人掌盆栽,围绕仙人掌针刺的缝隙里,爬满了一种形体微小的介壳状胭脂色甲虫。还有一个箱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赭红色碎屑,但有一块不知源自哪里的暗黑色投影映衬在上面。正当奥特曼抬头试图寻找影子的来源时,浪荡子挥挥手,示意奥特曼去参观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房间名叫“膜拜·展示”(Kult & Ausstellungs)。走进这个房间,奥特曼看见一个一人多高黑色的大箱子放在房间中央,箱子一侧垂着一条黑色幕帘。在相对另一侧,也就是房间的一角,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座城市的微缩景观,头顶的一束灯光刚好打在它上面。在整个房间黑暗的空间里,看起来这像一个神圣的焦点。奥特曼来到近前,这个微缩景观制作得非常精巧,地面是用类似棋盘的方格状大理石地砖铺就的,由于透视的关系,所有线条都指向城市中心的圆顶形圣殿,周围星罗棋布地围绕着各种形制各种功能的建筑物。虽然空无一人,但每栋建筑楼身的装饰、露台上的盆栽、柱头的纹样,就连雨水管和通风帽,都分毫不差地被呈现出来。看起来这是一座制作如此精巧,设计如此理想的微缩城市,令人过目难忘。奥特曼赞叹着回转过身,又撞见浪荡子同样一张笑眯眯的脸,他也盯着城市一时回不过神儿来。

奥特曼又来到黑色幕帘前,拉开幕帘,走了进去。

在奥特曼面前,是一个祭坛似的同样黑漆漆的竖长的箱子,箱子朝向奥特曼的一侧还有三节阶梯。奥特曼走上阶梯,俯身向这个箱子的顶面望下去,他看到的祭品刚好是刚刚看到的城市的玻璃映像。或许是由于较为模糊,又或许是真实的城市令人过目难忘,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满布光斑、浮光掠影般鬼影瞳瞳的城市。

接下来,在一个名为“幸运之棋”(Lucky chess)的房间,奥特曼在房间正中看到一张上面放着实景地形图棋盘的桌子。显然,这是一间棋牌室。“终于可以乐一乐啦”—正被这些莫名其妙神秘幽暗的房间搞得烦心的奥特曼想。

准确地说,这个棋盘是欧洲的地形图。因为按图索骥,你能清晰看到那些欧洲的著名城市—柏林、法兰克福、巴黎、马赛、佛罗伦萨、那不勒斯、莫斯科、波尔特沃。在城市之间,一些看似铁道线一样的黑白棋格翻山越岭地将各个城市连接在一起。浪荡子缓缓地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骰子,表情严肃地示意奥特曼坐下。

“好吧,那就杀一盘”,奥特曼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浪荡子看起来并不开心?

“漂泊”—似乎是这盘棋的唯一规则。有趣的是,奥特曼手中的棋子居然是一个可以变换面孔的小人偶。随着漂泊路线的改变,仔细分辨,他每每微妙地改变着五官的轮廓,如同cosplay般不停地变换着角色—在柏林,他看起来是一个浓须阔鼻戴着一副圆眼睛的犹太人;在莫斯科,他却眉头紧锁变成了一个身形瘦峭的神秘主义者;而在巴黎,他又恢复成一个思维缜密的德国人。手指末端神经传递来的变化,让奥特曼感觉到,这是一颗敏感、脆弱、细腻的棋子。endprint

“时间”—是这盘棋决胜的关键,决胜的终点线设定在法西边界的波尔特沃。最终,由于对时间预判错误,奥特曼没有跨越边界,浪荡子则成功跨越了波尔特沃,赢下了这盘“幸运之棋”。

奥特曼自嘲地摊开双手,意思是“新手上路总是要交学费的”,可浪荡子并没有回应。

两个人沉默地来到了楼道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房门上没有镌刻的文字,只有一个用碳酸铅白手绘出来的笨拙的椭圆形。

走进房间,奥特曼首先看见了一支静静亮着的烛火。这让奥特曼立刻联想起了自己房间里那只在头顶上方同样静静亮着的烛火。同样地,这烛火虽然安静地燃着,但焰尾也在微微颤动,仔细分辨,也能看到焰尾的上方有一线细若游丝的气流在缓缓上升,最后消失于墙壁正上方的一张黑白照片的相框。有意思的是,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就是刚刚那颗不停变换面孔的棋子,但看起来却显得晦暗、苍白、了无生气。奥特曼还注意到相框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型壁龛一样的缺口,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在相框的下面,靠着墙壁的一侧,不起眼儿地排着一列等人大小的黑色漆棺。奥特曼数了数,一共十个。

与此同时,浪荡子则双手合十,在肖像前静默着。还是头一次,像个大孩子的浪荡子还有这么严肃沉默的时候,奥特曼想。

静默结束,只见浪荡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靠在另外一侧墙壁的梯子,笨手笨脚地从房间上部的壁橱里取出一个匣子,然后吃力地向下爬。看着他摇摇欲坠样子,奥特曼赶紧上前伸手接下了匣子。这一接不要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匣子竟有这么大的分量。由于没有预判,奥特曼背部的疼痛瞬间加剧了。奥特曼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的匣子扔出去,赶快将它放在了地上,随即用手按住了背部,冷汗流了下来。

浪荡子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赶快下来梯子,掀起他的衣服查看。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反而会心地笑了。只见他将那个小匣子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团,示意奥特曼转过身去。慢慢地,奥特曼明显感到一股股暖流缓缓注入自己的背部。渐渐地,痛和无法企及的酸痒神奇地消失了。奥特曼长出一口气,试探着用手摸了摸,那个背部的凹坑居然缩小了一圈。一时间,奥特曼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好握着浪荡子的手不住地点着头,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看着奥特曼夸张的表情和滑稽的模样,浪荡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把那团闪闪发光的东西捧到奥特曼的眼前—那是一个五彩的发光体,中间居然是一个孩子般的胖嘟嘟的面孔,只见他打了个呵欠,懵懵懂懂地眨巴着水晶般的大眼睛,东瞧瞧西望望。

浪荡子拾起那个匣子,将这个发光的胖嘟嘟颤巍巍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又冲他摆了摆手,合上了盖子。盖子上的字映入了奥特曼的眼帘—“光晕”(Aura)。

接下来,浪荡子一手握紧匣子,一手拉着奥特曼跃出了这个黑暗压抑的房间,他们要去充满阳光的大千世界去见识一番。(待续)

2014年2月13日完稿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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