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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知青文学中的青春记忆
——解读《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

2014-04-09

红河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豆芽菜池莉另类

王 俊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 637000)

另类知青文学中的青春记忆
——解读《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

王 俊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 637000)

《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是池莉反映知青生活的一部力作,它以对个体生命的高度尊重,对成长的青春记忆的无限激情,完成了对新市民小说的一些超越、对知青小说的新的开拓与探索。通过文本细读和横向比较,试图从另类知青文学书写、特殊时代的青春记忆这两个方面对小说进行解读。

特殊时代;知青文学;青春记忆

作为八十年代后期兴起的“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池莉的作品是以对世俗人生的深切关怀和“原生态”的展示为人所熟知。但其中篇小说《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载《收获》2001年第一期),在其整个创作中却似乎是个异数。在此,她似乎离开了她熟稔的注重当下体验的人生模式,而是用个性化的“私人叙事”,叙写着那段关乎青春的美丽与忧伤的记忆,真实地展示出一个年轻的个体生命在那个特殊时代环境里的真实状况和成长过程,独放异彩。

一 另类知青文学的书写

“文革”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划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知青”就是那个年代特殊的产物。特殊时代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号化了。即便历史已经过去,但人们似乎依旧愿意不断反复追溯着那段岁月,并用笔记录下来。“知青文学”自然应运而生,其在80年代盛极一时,到90年代末日渐式微。但是因知青题材本身所具有的社会意义和历史深度,使其被不断反复“重写”。在90年代这样一个没有主潮、没有定向、没有共名文化状态的时代,一种另类的知青文学在某种意义上对传统知青文学进行了颠覆和反叛。而池莉的《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就是“另类知青文学”的典范之作。

小说一经推出让众多读者和批评家都认为池莉改变了以往的创作风格,描写的是知青而非小市民,添加了狂欢化的语体,欢快明媚的语调,等等。然而,在笔者看来,这和她一贯的风格是没有本质偏差的,只不过她拓宽了知青文学的领域。池莉一直关注小人物的生存状态,她认为小人物艰难地活着,既有无法解脱的苦痛也有不容忽视的价值。只不过在这篇关乎“青春”的小说里,池莉把以前作品中隐含的那部分不明显的因素进一步显现化和挑明罢了。固然与之前作品相比,也许从人物、技巧、语调上都发生改变了,但这是因为她不能用她以前解决吉庆街市民生活的方式处理这个文本里的人物及其命运。

《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的故事背景是中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作品中池莉以无比欢快轻松的语调,讲述了一个青春活泼又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在那个特殊年代的成长过程。豆蔻年华的青春萌动没有受到严酷环境的压制,女孩天性敏感纤细,一颗追求自由美丽的心绝对不会因为粗暴的政治而妥协。就这样,豆芽菜脱离了了无趣味的学校和家庭,奔向广阔天地自由生长。此中经历有苦有乐,有欣喜与激动亦有失意与疲惫,无论怎样,年轻美丽的女知青总要以某种方式成长,从而释放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的激情。池莉怀着单纯的目的娓娓讲述了一个在特殊年代里曲折生长的女孩的故事,一个真实个体的生命体验,一个被迫抹煞性别的年代里女性成长的心理历程。豆芽菜的身份是知青,豆芽菜生活的环境是知青运动轰轰烈烈开展的时期,可是在池莉笔下,“知青”不过是舞台上的一块背景布幕,她自由书写着自己的构思和故事,展现着自由的个性和灵魂。

小说摈弃了以前知青文学那种哀伤的格调通篇洋溢着青春气氛。在这种狂欢的气氛里,神圣与粗俗、高尚与卑琐、伟大与渺小的关系都被作者悄然颠覆,知青神话亦被消解。这部小说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知青生活,与以往以知青为题材的作品相比,它是另类的。但是,我们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合理性。《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最大的意义在于它突破了“知青文学”的程式化的固有模式,凸现了那一代人特殊的生活领域和情感历程,这在同类作品中是不多见的。以往的知青文学,总是机械地重复着群体言说的任务,被局限于主流意识形态的框架内。而池莉的《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则真正突破了束缚,成功地运用个性化“私人叙事”,即更加接近生活原貌对主流话语进行反叛很颠覆,彰显出独特个性。她曾这样说道:“以前写知青小说,要么写英雄,要么写谴责,要么写一种空虚苍白的怀念,多少都显得有一点受制于狭隘的意识形态和狭隘的文学观念。我不写英雄,不写谴责,也不写空虚的怀念,更不写什么好孩子或者坏孩子,我只想写一个年轻的个体生命在那个时代环境里的真实状况和成熟过程,想写出特殊的时代环境下的个体经验。”①

虽然时代环境一样,生活经历相似,可是个体生命的感受、精神世界的感悟却千差万别。同样是知青,他们所受的待遇、遭遇必定有差异,但是这种差别并没有在以往的文学作品中得到恰如其分的体现和表达。也就是说,知青生活乃至文革这一丰富的文学资源只被作家们开发利用了一小部分,其中蕴藏的巨大的文学宝藏还有待于人们去充分挖掘。从这一意义上说,《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如此看来,群体性的内心冲动和集体叙事渐趋终结,一元的叙事向多元的、私人的叙事发展,不仅是文学内部的发展规律,也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文化趋势。而《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则成了这股文学潮流当之无愧的引导者。

二 特殊时代的青春记忆

除却另类,这部小说在池莉的整体创作生涯中“占有不寻常的位置,因为它漫长的酝酿过程使我不仅获得了对这部小说形式上的完成,更重要的是这样剥茧抽丝的思考逐步拓宽了我对小说观念以及对文学观念的解释。”①池莉带着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生活气息,穿行于烟火人间,与市民进行着“零距离”接触。《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亦实现了这种“零距离”创作手法的升华,只不过小说的主角已由市民转换为知青。豆芽菜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女孩从七十年代走进池莉在二十一世纪的创作中并非偶然事件。她们同属于70年代中期的知青,可以说池莉对豆芽菜的生活经历与心路历程都感同身受,类似的黄龙驹公社等熟悉的一切就存在于池莉记忆的某个角落。正是由于这份感同身受,较之从前所描写的小市民,池莉对豆芽菜更为熟悉。她在描写知青出发前的誓师大会、下放到农村的劳作过程都轻车熟路。回忆起那个时代,她完全可以手心己心而无需搜肠刮肚,所要表达的一切自然而然流露笔端并夹杂着自己的那份和小说人物共有的激情与心灵律动。

《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中的知青生活被池莉以原生态展露出来,正如她曾说过:“一切的想象、体验和经历都超越不了生活本身,世界上的至真至善至美都天然存在,只是被积年的岁月风尘所掩盖。我的写作为的是拂去那些灰尘,让真善美显露出光芒来”。②但这却是对“零度情感化”写作的突破。在之前的小说创作中,池莉都处在冷静、理性的旁观者位置,用客观而巨细靡遗的方式叙说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所以当被问及这部小说是否有自传性质时,池莉的回答仍然冷静:“依然是一部虚构小说,没有自传的性质。”①这一说法值得接受。但从文本实际来判断,则不难看出豆芽菜身上所凝聚着的作家本人或者可以更准确地表述为作家这一代人的生存体验和生活经历。

作为80后的读者,对于那个特殊年代的记忆是模糊而没有完整印象的,然而成长是没有界限的。当我们手捧着小说细细阅读时,仿佛看到一个个自己,强烈的共鸣之感如难以抑制。诚然豆芽菜的成长历程绝不是为那一代人所专有,而是为所有人所共有。摆脱父母的管束,逃离枯燥的学校,渴望获得自由与爱情,不光是身处70年代的豆芽菜的心声,同样也是我们80后,甚至90后、00后,代代人的心声。“鸟不高飞,怎知蓝天之阔?人不远行,怎知世界之大?”这必定是代代豆芽菜们永守的真理。当期待已久的爱情降临时,豆芽菜们欣喜紧张,也顾不得检验爱情的真伪,即使面对为其厮杀而造成的血腥场面,也同样会露出满足的微笑。然而“声名狼藉的日子”终究不是能为每个“豆芽菜”所拥有,冲动的心外还充斥着更为强大的畏惧和胆怯。历史自然也就如此不同,豆芽菜只能孤独地生存于那个“声名狼藉”的日子里。

在这部作品中,池莉已然无法做到零度感情介入,无法进行纯粹的客观生活的展示。小说中,作家的情感如同无法藏匿的秘密,堵之不住的流水,自然而然从作家心中流泻出来,汇成了涓涓溪流,谱写了一曲成长之歌。在小说中,那文字中所饱含的赤诚情感,那对如歌般美好青春深沉的眷恋,那第一人称的叙述中按捺不住的第三者的补充与插叙,都表现了作者多年以来的沉淀与思索,渴望一吐为快的急切。豆芽菜形象塑造也是池莉心底最深的呼唤。

挣脱父母的管束,穿上迷人的军装,与志同道合的同龄人畅快玩乐,说着只属于知青的黑话,期待与梦中王子的邂逅,这一切不单只是是豆芽菜的梦想,更满怀作者自身的期许。当“知青楷模”关山撕下面具,露出狡猾自私狂妄自大极其低俗的真我时;当豆芽菜幡然醒悟,走向爱人小瓦那简陋不堪的豆腐房,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暖的春天时,我们依稀可以看见池莉那或怒不可遏或甜蜜温柔的面容。且容笔者大胆设想一下:豆芽菜的人生正是池莉所期望却未实现的。这一切真实地表现了末代知青生活经历在作家心中冲撞之后的喷涌与爆发,蕴涵了作家对生活、对那段日子、对生命、对文学的诸多思索和探究。这是作家用自己的眼睛审视生活,发现生活本质后的一种还原与升华,是其艺术生命的再次勃发,它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了池莉以往还原生活本身的、不露情感痕迹的创作立场,这也是池莉对她新写实主义的一种开拓和发展。因为她在这部小说中所书写的不仅是豆芽菜的青春成长更是自己的青春记忆,她写得如此动情真切,正可谓“池莉有情不轻言,只是未到情深处”。

池莉的这部小说为当代文坛增添了一道绚丽的风景,亦将其小说创作推向了更高的层次。借助《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这样的艺术文本,通过读者的审美过程,池莉向读者传达了独特的生命体悟,以女性特有的执着和敏感的直觉方式,展现了特殊时代的青春记忆从而试图追问并探寻女性乃至整个人类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注释:

①程永新.池莉访谈录[J].长春:作家,2001,(5):74—75.

②池莉.午夜起舞[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107.

[1]池莉.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2]刘小萌.中国知青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责任编辑姜仁达]

On Youth Memory in the Special Literature of the Educated Youth——Interpretation of Cherishing the Memory of Disrepute Days

WANG Jun
(We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Nanchong 637000, China)

Cherishing the Memory of Disrepute Days is one of Chi Li’s remarkable works which represent intellectual youth life. In this work, transcendence of new citizen fiction as well as new 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of intellectual youth literature is achieved by great regard for the individual life and the infinite passion for the youth memory. Through a careful reading of the novel and horizontal comparisons, this paper’s author aims to analyze the novel from two aspects between writing of “Alternative intellectual youth of literature” and youth memory in the special times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unique significance and value of the novel.

the special times;intellectual youth;youth memory

I247

:A

:1008-9128(2014)01-0037-03

2012-04-15

王俊(1987—),男,重庆人,硕士,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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