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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象牙雕刻与牙丝编织
——从一件珍贵的牙丝编花鸟挂屏谈起

2014-04-07王音旋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牙雕象牙编织

王音旋

(避暑山庄博物馆,河北 承德 067000)

漫谈象牙雕刻与牙丝编织
——从一件珍贵的牙丝编花鸟挂屏谈起

王音旋

(避暑山庄博物馆,河北 承德 067000)

我国象牙制器文化最早可追溯到距今七千多年的新石器时期,发展至商代初具规模,历经数千年逐渐形成比较完备的工艺体系,清代达到高峰。牙丝编织源于汉代,是牙雕的重要分支,但这项技艺却如流星一般由闪耀归于沉寂,直至清代才再度崛起。牙雕艺术的传奇历史,起落兴衰,都将由一件珍贵的牙丝编花鸟挂屏展开。

清代;花鸟挂屏;象牙;牙丝编织

承德避暑山庄博物馆珍藏有一件清代牙丝编花鸟挂屏。整幅挂屏长108厘米,宽69厘米,紫檀木边框宽5厘米,上面镶嵌着十块玻璃描金缠枝牡丹饰件,以浮雕绶带如意结相连。挂屏底部是以洁白、细润直径不足0.5毫米的象牙丝为材料,经过巧妙的穿插编织成双经双纬的网格,然后再以单股牙丝穿过各方格的中心点,构成称为“蒲纹”的米字席地,空隙均匀,美观平整。屏面上憨态可掬的画眉、亭亭玉立的翠竹、热情如火的石榴、富贵华丽的牡丹、含露欲滴的幽兰、摇曳生姿的蒲草、瘦骨嶙峋的山石全部由染色象牙雕刻镶嵌而成。整个挂屏构图完整,疏密有致,形态生动,工序繁缛、造价昂贵,完整地体现了清代鼎盛时期宫廷艺术品豪华繁缛的风格,无论从工艺水平和收藏价值来说,都堪称一件精美绝伦的稀世珍宝。

我国象牙制器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距今七千多年的新石器时期,在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中出土的双鸟朝阳纹象牙蝶形器,是我国先民们朴素的审美观念和最高艺术成就的代表。牙雕工艺发展至商代已初具规模,但是随之原料来源问题凸显——黄河、长江流域的野象随着自然环境和气候条件的变化南迁,象牙来源只能主要依靠西南地区或从海外进口,物以稀为贵的象牙价格一路走高,与金玉并称,成为帝王达官们独享的奢侈品。据记载:春秋时期“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1];而西汉·刘向的《战国策》中有“孟尝君出行国,至楚,献象床……象床之直千金”的说法;晋葛洪的《西京杂记》则提到:汉制,“天子…冬则……以象牙为火笼,笼上皆散华文”。其时牙雕制品多体小精致、诸如牙扇、笔管,棋子、琴拨、牙笏、刀柄、尺、律管、簪导①之类,均十分精美。宋代牙雕工艺有了较大进展,能雕成转动的二重象牙球,有“鬼功球”的美誉。明代御用牙雕由御用监设厂雕造,但存世品极少,民间牙雕的产地则集中在北京、南京、苏杭、福州及漳州。

清代是牙雕艺术的高峰时期,尤以康乾时期最为盛行。此时外国入贡的礼品中常有象牙,国外的象牙可通过广州贸易口岸向内地批发,两广督抚常从海关处购买象牙贡进内廷,此外云贵总督也向宫廷贡进象牙。象牙来源增多,加之清代宫廷的喜爱和社会需要,牙雕技艺迅速发展起来,形成了宫廷和民间两大体系,并相互影响。

清代民间牙雕产地主要在北京、苏州、江宁、杭州和广州等城市,广州是清代最大的牙雕生产中心。而宫廷牙雕则由养心殿造办处牙作或如意馆承做,样式风格多为明确而严格的内廷恭造之式,突出“精、细、雅、秀”的特色。康雍两朝内廷的牙匠多来自江浙,乾隆朝时领军人物则由广东牙匠取代。清代牙雕工匠名人辈出,仅清宫养心殿造办处就有技巧精湛的江浙牙匠施天章、叶鼎新、顾彭年,广东牙匠陈祖章、萧汉振、陈观泉、黄振效、杨维占、李裔唐及家内匠常存等人。其中江南流派以奇峭清新,气韵生动取胜;广东牙雕则注重纤细精美。象牙染色和牙丝编织技术都是广东牙雕的特色工艺。

象牙去掉牙皮后颜色并非纯白,工匠们在制作过程中出于需要,为了保持色泽一致,可以将象牙漂白。古法有“牙黄者用豆腐渣擦洗之自白”[2]。象牙的着色添彩,可向上追溯至唐代,真正成为一门技术并得到大力发展,应该在明清以后。由于清代皇族和达官贵人喜爱色彩绚丽的艺术品,广东牙雕匠人便投其所好,在素白的象牙上染色加彩,增强观赏性。而宫廷匠师们则更为细腻,人物、花鸟纹饰多仿照绘画笔意,着色填彩均有一定章法。象牙质地具有沾色性,易吸收色彩,上色后会渗入质里,染错极难消除,如颜料使用不当或染色技术不完善,反不如原来象牙的本色质感更为美观,故需技术纯熟工匠小心谨慎方可为之。好的染色作品,既着色均匀,颜色艳丽,光泽柔和,又不失象牙的纹路和质感,浑然天成。

象牙的化学成分是碳酸钙,硬度为摩氏2-3级,既坚硬又具有相当的柔韧性,平剖开来可见牙面布满粗细不一的条形牙纹,竖直面观看时若隐若现,其纹路顺着牙的弯度贯穿全牙,横断面则呈交叉网状花纹,有凹凸感。牙丝编织艺术正是利用象牙的纹理和柔韧性的特点,将选好的象牙侵泡在一种特制的微酸的药水中,使它变软,不易断裂,再经过劈片、抽丝、打磨等几道工序,制成洁白、光亮、细润的牙丝,最后根据需要,用牙丝编织成带有各种纹饰的工艺品。象牙劈丝的技术相传始于汉代。在明代祝京兆的《野记》中曾有“凡象牙齿之中,悉是逐条纵攒为于内,用法煮软,牙逐条抽出之,柔韧如丝,以织为席”的描述,证明了这项技艺的存在。但由于牙丝编织技术高难,传世珍品寥寥,加上劈丝技艺本身属于牙雕大师的“不传之秘”,所以象牙劈丝的具体方法未见史料记载,传世的牙丝编织品中也未见早于清代的实物。

再现牙丝编织,是清代广东牙雕的一个创举,代表作有北京故宫珍藏的象牙席和镶嵌着杂宝的牙丝团扇。此外广东历年贡品中多有象牙制作的宫扇、灯、帽架、花瓶、盆景、迎手等,说明牙雕工艺其时相当发达。牙丝编织技艺在清代如此高超,为什么作品存世极少呢?这应该与清帝躬行勤俭有关。雍正十二年四月庚午发布谕旨:“谕大学士等,朕于一切器具,但取朴素适用,不尚华丽工巧,屡降谕旨甚明。从前广州曾进象牙席。朕甚不取,以为不过偶然之进献,未降旨劝诫,今则献者日多,大非朕意。夫以象牙编织为器,或如团扇之类,其体尚小,今制为座席,则取材甚多,倍费人工,开奢靡之端矣,著传谕广东督抚,若广东工匠为此,则禁其毋得再制;若从海洋而来,从此摒弃勿买,则制造之风自然止息矣。禁广东象牙席,禁民间购用。”虽皇帝以制造烦难、劳民伤财明令禁止,但仍有一些地方官吏投皇帝所好,“制造”或“买进”之风,并未止息。从官员贡单看,乾隆时期仍有官员进贡象牙席:如广东巡抚王安国于乾隆五年进贡象牙席两张,广东将军兼管粤海关补两广总督策楞于乾隆十年六月六日进贡宝座一尊,附象牙席。贵州巡抚定长于乾隆二十二年五月初二日进贡象牙席面折叠矮足引几一对[3]。而避暑山庄博物馆所藏挂屏从艺术风格判断,便应是乾隆时期作品。不过由于皇帝不再倡导,加之牙雕技艺逐步从高峰走向衰退、后继乏人,牙丝编织品数量越来越少,规格越来越小。乾隆末年广东进贡的还有牙丝团扇,乾隆以后牙丝工艺品逐渐消失,“牙丝编织”技艺淡出视野,最终失传。

可喜的是,工艺美术大师陈海龙等人利用机械手段及化学技术研究出了新的象牙劈丝编织工艺,使这项失传已久的绝技重放异彩。

注释:

①古代冠饰名,用以束发。汉末刘熙《释名·释首饰》:“簪,建也,所以建冠於髮也……导,所以导擽鬢髮,使入巾幘之里也。”

[1]礼记(卷十三)[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

[2]民国.陈目耕.篆刻针度(卷七)[M].上海:朝记书庄印,民国七年.

[3]杨伯达.元明清工艺美术总叙[J].故宫院刊,1984,(4).

K249

A

2095-3763(2014)03-0025-02

2014-03-19

王音旋(1975-),女,满族,河北承德人,避暑山庄博物馆文博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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