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

“国资委”的全称是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从行政上看，国资委的领导层包括一个主任、七个副主任以及千余名公务员。

33万亿的中央企业资产，2013年6月国资委副主任黄淑和披露了这一数字，在理论上由这1000多人负责管理。其前主任蒋洁敏的下马，让我们有机会打量下国资委及其主任，他的权力、能力以及管理边界。

国资委能管多少央企

如果看新闻，你会以为国资委权力很大。从央企退出房地产领域，到某央企职工薪酬过高；从利比亚撤侨，到某央企海外投资受到巨额损失，似乎只要有关央企的新闻（特别是负面新闻），就会有国资委的身影要么勒令严查，要么顺应舆论做出决定，要么无奈辟谣。蒋洁敏的前任李荣融，也被很多媒体塑造成“国企沙皇”的角色。在他上任前，中国央企的总资产是8万亿左右，他离任时，这个数字增加到21万亿，而现如今，央企的资产更增加到30万亿左右。但这些只是中国80多万亿国有资产的一部分而已。

首先，国资委不管所有国有企业。

中国国有企业大致分为三类：一是中央所属的工业企业（特殊行业的不算），即“中央企业”（狭义）； 第二类是中央所属的非工业企业和特殊行业的工业企业，这类企业被财政部称为“中央企业”（广义），不但包括中央所属的金融机构，如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烟草总公司、铁路总公司等巨无霸企业，也包括各中央部委所属的林林总总的企业，甚至某部委机关服务中心下属的地下室招待所、印刷厂都在其中；第三类是地方政府出资成立的国有企业，按属地原则由当地政府所属的国资委或指派特定机构履行出资人职责。说明一下，地方国资委与国务院国资委无直接隶属关系，它们归地方政府管。

请注意，国务院的国资委只管第一类，即狭义的央企。换句话说，如果某驻京办下属的宾馆要裁员，职工找到国务院国资委，对不起，这里帮不上你。

国资委到底管什么？“对中央企业履行的出资人职责”，简单来说是“管人、管事、管资产”。“管人”，当然不是指中央企业里的所有职工，而是以下三方面：会同中组部管理53家央企一把手；管理53家央企副职和其他所有央企正、副职；确定中央企业负责人的薪酬和中央企业的职工薪酬总额。“管事”又怎么解释？“管事”肯定是管涉及到原则性的大事，诸如央企的重大投资、营业范围调整等，而非技术化小事。“管资产”呢？比如央企的产权交易、资产重组等，归国资委管。不过，这里的资产指经营性国有资产，而类似政府机关所属房产，公立的教育、医疗等公益性机构的各类资产，国资委并不过问。还可以做这样的比喻，央企属于“全民所有”，理论上，所有公民都是它的股东，全国人大类似其“股东大会”，但全国人大授权国务院，国务院再授权国资委来履行出资人职责。可以说，国资委是“股东大会”。

“老板”与领导的矛盾

因为“股东大会”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央企又承担一部分国家交办的职能，两者常常发生冲突。

比如按国家计划，某部委安排某央企从事一项业务，但该业务在国资委确定的企业主业以外，这个央企该不该做？重大事件发生时，国家责令某交通企业派飞机执行任务，但这影响企业经济效益，国资委年底考核时企业分数下降，企业该怎么办？类似的矛盾几乎每年都发生。还有一些冲突，原因是国资委本身的角色上它既是企业股东大会，又是国家任命来监管企业的行政机关。比如派遣工，股东大会为央企着想，当然是各类成本越低越好，派遣工肯定能降低人力成本啊，但问题要是提上国家议事日程，国资委得摇身一变，成为负责解决问题的主管部门。

再说说国资委党委，它是在京中央企业党组、党委的上级党组织。国资委党委管的，只是在京央企的党组、党委，也对全国国有企业党建工作有指导任务。从这点来说，国资委在国企党建方面的责任相当重大。

主任的权力有多大

国资委成立十年以来，据统计，其工作人员因贪腐被调查的案例只有一起某下属单位工会办公室主任利用为单位采买办公用品之机，将个人购买物品所开发票塞入公家发票内报账，贪污公款1.5万元。蒋洁敏被免职，将国资委十年“零违纪”的纪录打破，震动可想而知。

一般来说，国家部委的行政首长和部委党组织的书记是同一个人，而国资委比较特殊，它既代表国务院履行出资人职责，又是代表党中央负责央企党建工作的派出机构，所以实行双长制，有一个主任，也有个党委书记。不过历史上两个职位曾有过分分合合。最初李荣融任主任、李毅中任党委书记，后来变成李荣融兼任主任和党委书记，再到王勇兼任主任和党委书记，直到前不久，蒋洁敏任主任、张毅兼任党委书记。分与合的原则，要看职位能否发挥任职人特长，确保行政和党务两个职责都得到有效履行。所以国资委主任责任有多大，很重要的标准是他是否兼任党委书记。不过，主任之上还有国务院，他还要受中纪委、中组部、审计署、财政部等部门的监督，而内部又有主任办公会、党委委员会来体现民主集中制，距离所谓“国企沙皇”还很远。

李荣融担任国资委主任时期，就遇到过乘坐某央企航班晚点，通过秘书希望得到晚点的解释时吃闭门羹的情况。而不兼任党委书记的国资委主任，虽然是行政一把手，但党务还要倚重党委书记及其主持的党委委员会。这也是为什么在蒋洁敏被调查及被免职后，国资委仍能平稳运行、不受太大冲击的原因之一。